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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0节(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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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平城的百姓。但是,城墙的青砖与夯土渗入的血迹却再也洗刷不掉,那些被刀枪砍过的痕迹,被火器炸过的残垣,也无一处不是在诉着说它经过的沧桑巨变。

他们到达时,战争已经结束了。

城门口的广场上,停放着无数的尸体。

他们用简单的粗布裹着,一具又一具,有专门的兵士在清理和核对身份。那些尸体密密麻麻地紧挨着,有南军的人,也有晋军的人,还有北平城的老百姓就在不久之前,他们或者还曾经你死我活的厮杀,如今却静静躺在一起,并且将永远躺在一起。

正如赵樽所说,每一件权力和斗争的结果,都是用鲜血和白骨堆砌而就的。战争、政治、皇权本身与他们无关,可他们却用自己的鲜血与生命,为一段传奇之路书写了一页篇章。

“参见晋王殿下”

“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陈景领着排列整齐的北平守军候在城门口,跪迎赵樽的到来。此时,离战争结束不过一个时辰,鲜血还有,沧桑未解,陈景的眼圈乌黑,胡子拉碴,身上的战袍又破又脏,在夜晚的冷风中,浑身上身都泛着疲惫之色。

“辛苦了。”赵樽眉头紧蹙。

“不辛苦了。”陈景使劲儿拂了拂战袍的下摆,率先站起,指挥将士们各司其职,散场离去。

接着,他迎上赵樽欣慰的目光,拱手禀报。

“殿下,这次北平城能在九死一生中得已保存,实在是不幸中的万幸。多亏我们守城将士和北平城的老百姓,不畏生死,与敌抗衡还有,真是多亏了夏公啊。”说罢他侧过头去,寻找先前还站在他身边儿看热闹的夏廷赣。

可这会子哪里还有人

敞开的城门处,只有一个微驼的背影在默默地往里走。

、第319章烽火行,闺中乐

夏初七看着她的便宜爹,心里不由一酸。

这老头儿往常与她不亲厚,并无多少父女之情,但见到他乌龟壳似的背,憔悴、单薄、苍老的面孔,她的神经还是受到了刺激。

不仅心疼了,还产生了一种下意识的错觉这老头儿是为了她专程出城迎接的。他一直在担心她的安慰,如今是见她安然无恙了,所以才离去了。

可是,他的病

难道已经康复了

带着疑惑,她望向陈景。

陈景没顾上她,叹了一口气,还在向赵樽禀报军情,“那日晚间,兰子安率主力南军大举进犯北平,同时从永定、右安、左安、西便、东便几个城门发动攻击。兰子安所率南军兵力是北平守军的数倍,不足两个时辰,永定门几次差点被破,我领着守军与百姓在城中疲于奔命”

“情势极为凶险,我都做好了死战北平的准备了,没想到,夏公却与道常大师一道过来了。平常看他疯疯癫癫,却一语道破天机与其被人牵着鼻子头,不如主动一点。晋军想要以少胜多,最有效的一招是声东击西”

当个时候陈景被兰子安逼得杀红了眼,情切之下,并未想那么多,只一味想要拿命去守卫城池,却忘了赵樽说过的一句话世上最好的防守,是攻击。

在夏廷赣半疯半癫的提醒下,凌晨时分,陈景组织了十天干的精锐一百多人,另挑了三千守卫做为精兵大队,由他亲自带领,向兰子安所在的永定门发动了攻击。

在夏廷赣的要求,陈景允许了他披甲上阵。

这一员老将,阔别战场多年,再一次打响了北平防卫战,也打了兰子安一个措手不及。一来他没有想到这种情况下,晋军还会主动出城来战。二来更没有想到出战的人会有夏廷赣。

陈景与“十天干”本就神勇,加上夏廷赣的突然出现,兰子安不知冲出永定门的兵马有多少,当即乱了阵角,勒令其余几个城门的人马支援主帅,于是,原本进攻的节奏受到影响,场面极是混乱。

趁着南军短暂的惊慌,陈景的精锐队伍,一直游击作战,专挑他们的弱点打,兰子安派兵在南,他们便在北,兰子安在西,他们便在东,不为战胜歼灭,只为牵制,攻其几面,时而突击,时而退守如此一来,借着北平城坚固的城墙与灵活机动的打法,守军终于等到了甲一从居庸关带兵驰援

“甲一领援兵到时,南军早已疲乏,我与甲一里应外合,将兰子安夹在中间猛追猛打兰子安为保存实力,迅速撤退这一仗,虽然我军伤亡不小,但南军也损失惨重。我估计短时间内,他们组织不了有效的进攻了。”

想到那嘶吼、咆哮与鲜血,陈景眉头一直在颤。

若单从字面上听,无法理解战争的残酷。

只有亲身经历的人,方才体会生死一线的惊险。

陈景述诉时,赵樽一直抿唇不语,眸底幽光,勿闪勿现。夏初七总觉得这“战情”有哪里不对劲儿尤其那兰子安,她总觉得不是一般人。

叹一声,陈景又自罪道,“殿下,北平守卫战之前,属下自恃战争经验丰富,颇为自傲,并不把书生义气的兰子安放在眼里,差一点酿成大错这次,亏得有夏公力挽狂澜。如今想来,我仍是不得不佩服夏公,姜还是老的辣啊,夏公勇武,名不虚传。”

夏初七听着陈景的褒讼,脸上带着微笑,只觉得那一个老态龙钟的背影,瞬间高大起来,如同一座巍峨的高山,可遮风挡雨,让她找到一种“有爹”的自豪感

只是不知,这爹何时才能认她。

这些日子的经历,让陈景感触极多,言词间便有一点滔滔不绝的意思。夏初七心里惦记着宝音,在人群里搜索了一遍又一遍,蹙了几次眉,方才打断了他,问及了重点。

“陈大哥,宝音呢”

陈景面色略略一沉,支吾一下。

“晴岚呢,二宝公公呢”

看他脸色不好看,夏初七不等他说完,又语气急切地追问一句。那激动的样子,似是恨不得拽住陈景的胳膊摇晃几下才甘心。

赵樽探手揽住她的肩膀,揉了揉,示意她冷静一点,然后才问陈景,“孩子哪去了”

想到那晚与晴岚间的“情事种种”,陈景微微垂眸,脸颊臊了臊,歉意道,“殿下,王妃,那晚北平危在旦夕,属下没有把握能以少于数倍的兵力守住城池,也不敢拿小郡主的性命开玩笑。在大战之前,便让晴岚姑娘领着小郡主去了密云”

去了密云

这么说,是与他们错过了

夏初七紧缩的心脏微微一松。不过,即便有了心理准备,但想念女儿的心情也因为见不到面,在一点点飙长,让她恨不得马上插上翅膀飞去密云。

“宝音会没事的,你回府休息,我派人去接。”赵樽安慰地拍拍她。

说罢他转头向陈景交代了几句,又嘱咐甲一差人去密云找宝音,便半揽着神思不守的夏初七回晋王府。一路上,夫妻两个想到女儿,虽然都刻意压抑,但气氛仍是有些凝滞。

父母之心,惦念是免不了的。

晋王府还是老样子,府中的仆役得知赵樽回来,早已洒扫庭院,擦拭门楣,把阖府上下整饬得窗明几净,再无战乱之时随处可见的杂乱无章。

“奴婢恭请晋王殿下安”

“恭请晋王妃安”

一水儿的晋王府属官、长随、仆役、丫头、婆子们都在端礼门前站着,垂头束手,欢天喜地地恭贺他们的主子平安归来。可扫了众人一圈,夏初七心里绷着的弦却松不上来,只敷衍地笑了笑,免了众人的大礼。

礼数毕,赵樽要去承运殿办事,她没什么心情与人说话,自个儿调头便往后殿去。

“阿爹,阿娘”

这时,在两个肥胖丰硕的婆子中间,突地挤出一个小脑袋。紧接着,一个小小的人影儿,拖着一只小小的狐狸,生生挤了出来,吐出一口气。

“晴岚姨姨说,这叫惊喜”

小丫头自言自语着,看赵樽瞧着她发愣,而夏初七根本就没有反应,扁了扁嘴巴,屁颠屁颠地往夏初七追去。

“阿娘,在这儿,宝音在这儿”

她在后头追,夏初七却在往走前,步子迈得极大。她一直喊,一直追,夏初七便一直走,不停留。

郑二宝“哎哟”一声,喊了出来。

“王妃”

王府仆役甲乙丙丁也纷纷开口。

“王妃,小郡主在这儿”

那画面喜感,滑稽,也令人心酸。

一直在找女儿的人,女儿就在背后却听不见。

终于,众人发现不对,纷纷闭上了嘴。小宝音小短腿儿追不上,嗓子喊累了,也气馁了,半蹲下身子,扶住小膝盖,无奈地摸了摸在身侧跳来跳去的狐狸脑袋。

“唉”

学着大人的模样儿感叹了一声,她又无奈地回头去看赵樽情绪难测的脸,扁起了小嘴巴。

“说爱我,说要我,却听不见我是她。”

她的手,指着夏初七的背影。

“说想我,说念我,却绷着脸不理我是你。”

她的手指头挪了个方向,又指向了赵樽。

“哼有爹娘如此,宝音之痛也”

半躬着小身子,她小脑袋摇晃着,对于把她忽略得极为彻底的爹娘,深深地无奈了。想了想,又蹲身把小狐儿抱起来,苦巴巴的叹。

“走吧,狐儿妹妹,我们去找晴岚姨姨去”

小丫头话音刚落,突地一阵疾风过来。

她“啊”的张大了小嘴巴,瞥着冷不丁抱住自己的男人,还来不及反应,小脑门儿上就被他重重亲了一口。

赵樽把她抱起,举在脖子上骑好。

“走,闺女,带你追娘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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