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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9节(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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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陛下体恤。”

体恤是假,不放心才是真。赵楷有才,却一生不得重用,屈居于众多皇子之下,始终郁郁不得志。尽管他早就有领兵战沙场为国建立功业的打算,可洪泰帝那时不用他,如今换成了赵绵泽,还是忌惮他

他是怕他变成第二个赵樽吧

赵楷垂下眸子,半躬的腰还未直起,却听见头顶上传来赵绵泽若有似无地一道轻笑。

“朕是为了六叔的安危,想来六叔是明白我的。”

“微臣明白。”赵楷硬着头皮回答。

赵绵泽满意地点点头,看着赵楷束发的金冠,心里的小久久却是绞紧了许多。

想当初,赵樽便是靠战场上位,并得到无数人崇敬和爱戴的。一个赵樽就已经够他头痛,如果再加上一个赵楷,他如何制衡各方势力更何况,即便赵楷胜了,他取代赵樽,难道就没有野心吗

沉吟片刻,赵绵泽突地转头,重重喊了一声。

“张四哈”

“奴才在。”

“定安侯今日可有传话来”

“这”张四哈脑门上溢出一层冷汗,他诺诺着出了门,很快又回来,跪在地上,脆生生朝赵绵泽磕了一个响头,方才道,“回陛下的话,定安侯传了信儿来,说他身子还是未有痊愈,尚在侯府休养,估计数月之内,都上不得朝。”

“啪”赵绵泽猛地一拍桌子。

“岂有此理反了他了”

这陈大牛属实是一个犟种。从辽东被调回到京师述职,次日把赵如娜从东宫带回了定安侯府之后,便开始称病不上朝了。

据探子来说,他除了偶尔会去一趟如花酒肆看看生气,平常连侯府都不爱出。说好听点他是在休养生息,说难受点儿,他这分明就叫坐吃等死。

“好歹他也是长公主驸马,这会子,该为陛下分忧的”赵楷察言观色,小声建议道。

赵绵泽笑了一声,像是对他的话极为满意。

“张四哈,为朕准备便服,等见过臣工之后,朕要去侯府,看望定安侯和菁华长公主。”

张四哈跪地,额头贴在了地砖上。

“奴才遵命”

赵樽起兵的消息便是深水鱼雷,炸翻了在京师养尊处优的王公大臣们。

当然,与赵楷的想法一样,对于赵樽为什么会反的问题,整个朝堂没有一个人觉得意外。于他来说,事情逼到头上了,他不反也是一个死字,拼死一搏到底还存有一丝希望。正常人都会这样选择。

只不过,这些臣工并不看好赵樽。

在他们眼里,赵樽一个小小的藩王,即便再会带兵打仗,只区区数万的兵马来说,想要造反,想要抗击朝廷,无异于以卵击石。自古以来藩王造反的例子,就没有一个成事的。赵樽自然也不会例外。

梁国公徐文龙虽以往力挺赵樽,但他是朝中元老,皇亲国戚,大事当前,还是会遵从嗣位的皇帝为正统。

听着大臣们的议论,他冷冷一笑,上前道:“诸位大人把晋王想得好生低小。旁的事我不说,大家只需想一想,邬成坤三十万人,是怎样败在他手上的,便不会这般盲目自大了。”

吕华铭哼一声,道:“梁国公的话有意思,这是想为晋王树战神口碑,还是想灭陛下的威风哼,邬成坤他为什么吃败仗那完全是他自作孽。第一枉顾百姓性命,第二与兰尚书不合,互相撕扯,造成内乱,这才是关键”

徐文龙哑然失笑,“依你之言,我们还在这里商议做甚不如随便派几个家丁去,便把赵樽拿下了”

吕华铭道:“梁国公为何非得顶杠老夫只是就事论事,晋王外无援军,内无粮草,靠那几万人,何时能杀出北平,杀入京师真是好笑。”

他话音一落,便大臣附合。

“难不成他吹一口仙气,便杀过来了”

“诸位不必忧心。俗话说,蚍蜉如何撼大树依我看,即便晋王有千般智,万般计,想要靠他那几万人南下,老夫也不是信的。”

几个大臣一言我一语,说得煞有介事。

徐文龙恨铁不成钢,拂一下袖子,黑着脸再也不吭一句了。于是乎,奉天殿上,文臣们个个都变成了智多星,化身为孙膑,发出了同样的声音,表示自古天无二日,民无二主,晋王打着“清君侧”的旗号,分明是要取建章帝而代之,是为逆首,必须派兵诛讨。

赵绵泽为帝之后,重文轻武,在朝中,文臣的地位比洪泰朝时上升了不止一个档次。所以,这些人自大心膨胀,实在看不上赵樽那几万人。

更没有人想过,朝中并无几个可用的高级将领,而军中的中低层部将,有多少人曾经与赵樽一起打过仗有多少人曾是赵樽亲自统率过的部下又有多少人对赵樽的武力和人品极是尊崇还有多少将士会在他举兵南下之时,选择站在赵绵泽的身边

轻敌,往往才是人心的大敌。

若说一开心邬成坤的轻敌算是正常思虑,那么如今十几万大军都折进去了,这些人还敢大言不惭的轻视赵樽,不得不令人觉得前路堪忧。

看着殿上的大多臣工都满不在乎的样子,请功不成的赵楷默默地立在列班中,从头至尾没有再说一句话。

文臣有领兵的理念,却没有领兵的经验

这个江山,迟早折在这些人手上。

“肃王”金銮宝座上,赵绵泽神色沉沉,突地点到他的名字,“你可有什么要说的”

赵楷一愣,出列拱手,微微躬身向前。

“回陛下,诸位大人所说皆有道理,臣无异议。”

赵绵泽目光微微一暗。

看着赵楷,他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迟疑了一片,方才摆手让他归位,然后吩咐张四哈捧了他的御剑上殿。

众目睽睽之下,他亲自擦拭了一下剑身,慢腾腾挽起龙袍的袖口,冷不丁拔出剑来,刺向自己的左臂。

“陛下”

殿上无数臣工在低呼。

“陛下,保重龙体啊。”

更有太监抢步上前,要替他包扎。

可赵绵泽却阻止了他们上前,将滴着鲜血的左手微微抬起,任由那一滴滴鲜红的血液落在明亮的地板之上,目光里带着一种肃杀之气。

“从此大晏再无晋王,只有晋逆。”

众臣一愣,知晓个中意思,纷纷跪地接旨。

“万岁万岁万万岁”

赵绵泽好像不知疼痛,看着滴血的伤口顿了片刻,方才令众臣起身,吩咐道:“把剑带给兰子安,并传朕旨意,令他集合军马,率众抵御,勿让晋逆踏出北平府半步。”

说罢他还剑入鞘,把剑丢给张四哈,而尔缓缓转过头来,似笑非笑地扫向殿中呆怔的大臣,嘴角不屑地扬起。

“这京师城,莫说赵樽来不了,便是他真的来了,也有来无回。”

一入夜,天更凉了,呵一口气,都是雾。

北平府的大战拉开,四野九州都不太平,但是在定安侯府这孤清的一隅,却显得极为安静而平和。

一年多前就被赵绵泽夺了兵权赋闲在家的陈大牛,整日里“相妻造子”,忙着哄老婆,学认字,好吃好喝地傻活着,做他的长公主驸马,心思如何旁人不得而知,但他的脸上,总归成天都堆满了腻歪的笑容。

赵绵泽换上便装入府时,陈大牛事先未得通传,倒也不太意外,只是脸上那腻歪的笑意没有了。

该来的人,总是会来的。他很清楚。

虽然天天闲居侯府里,但是他与赵樽一直有联系。就在兰子安的军驿把消息传递到京师的同时,北平府来的信儿,也落到了陈大牛的手上。

甚至,速度比兰子安早上一步。

知晓赵樽终于起兵,他哈哈大笑几句,啥事儿也没干,一拍桌子连说三声“好”,然后急匆匆去了如花酒肆,大灌了一场猫尿,歪歪倒倒地回家,却被小媳妇儿堵住,好一番认错才了。

这会子坐在皇帝面前了,他耷拉着脑袋,酒气还未散去,出口的声音,也是含糊不清。

“陛,陛下您怎么跑到俺家来了”

“侯爷”赵如娜看他半醉半醒的嘿嘿傻笑着,毫无半点礼数的样子,扯了扯他的袖子,暗示他一眼,赶紧恭顺的给赵绵泽行了个全礼,方才道:“陛下深夜到府,不知有何贵干”

赵绵泽眉头微微一皱。

一句“陛下”,一句“贵干”,听上去是礼数,实际上是生疏。自从那一次把她强留东宫,逼迫陈大牛从辽东返回,兄妹俩的关系便淡了不少。

一言不发地扫了赵如娜一眼,赵绵泽在主位上坐定,瞄一眼侯府管家泡好的茶水,等张四哈先试过了,才又遣退了客堂上的下人,端起茶盏抿一口,温和地一笑。

“如今没了外人,大家都是自家人,不必拘礼了,你夫妻两个坐下说话吧。”

“陛下”赵如娜踌躇。

“我是你哥。”赵绵泽云淡风轻的看她一眼,“若是父王和母妃在,听见你这般客套,该多难过”

赵如娜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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