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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5节(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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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里穿入深宫

楚茨院里的包围圈,越缩越小,赵绵泽看着被禁卫军团团围住的黑衣人,身子一直僵硬着,一动也不动,眉目里看不出情绪来。只是,每一次“噗噗”的刀子入肉声,每一次有人倒在地上,他的面色便会沉上一分。

“六叔,留活口”

再一次,他下了命令。

正在善后的赵楷被他点了名,似是从杀红了眼的状态中刚刚反应过来,微微一怔后,他回头看了赵绵泽一眼。

“臣领命”

说罢见赵绵泽不吭声,他举着佩刀的手臂一挥。

“陛下说留活口,你们都没有听见”

随着赵楷的大叫,围拢的禁卫军停止了屠杀一般的进攻,手上的刀剑攻击稍微缓了缓。但黑衣刺客并未因此解围。比之赵绵泽的人,他们人数实在太少,即便几次想要突围,仍是无法摆脱铁桶一般的包围圈。

眼看无路可逃,其中一个黑衣人狼狈地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突地哑着嗓子嘶吼了一声。

“兄弟们,杀不了狗皇帝,咱也不必活了”

他一吼完,马上有人响应。

“誓死效忠主公”

“誓死效忠主公”

主公是谁没有人知道。

只是几句话说完,那个带头喊话的黑衣刺客,便第一个抹了脖子,高大的身躯重重地倒在了血泊之中。眼看更多的刺客要跟着他自杀,赵绵泽温润的面孔变得有些扭曲。冷哼一声,他二话不说,猛地上前抢过一名弓弩手的武器,拉开弓,“嗖”一声射中一个想要自杀的黑衣人胳膊。

“给朕把他们手都砍掉,看他如何死。”

他冷冰得不带感情的声音,仿若鬼魅,与他平常给人的仁厚温和的形象完全两样。即便不了解情况的人,也可以从中知晓这位皇帝,今天情绪非常不对,那楚茨院里的七小姐着急是惹恼了他,恐怕她要倒大霉了。而魏国公府,恐怕也要倒大霉了。

赵楷看他一眼,脊背寒了一寒,“是”

“砍掉他们的胳膊”

这样的命令有些冷酷。夜风徐徐,花影重重,在一阵刀剑相撞的金铁铿然声后,被重重包围的黑衣人终于全部伏了法。空寂的院落里,良久无人说话,陷入了短暂的死寂中,滩了一地的鲜血,刺目非常,盛夏的风吹来,解不了闷热,那一股子浓重的血腥味儿,令人嗅之发呕。

“陛下,你没事吧”

赵楷收刀过来,向赵绵泽作了一揖。

“无事”赵绵泽看他一眼,摇了摇头,又恢复了一惯的温和表情,说话时的声音,甚至还带了笑意。

“外头闹出这样大的动静儿,也不知吓到朕的皇后了没有。六叔,你且带人候在外面,朕进去看看。”

“陛下”赵楷想要阻止,“恐不安全。”

“朕不怕”

赵绵泽转头看他一眼,大步离去。

楚茨院外面铁桶一般,被围了一个水泄不通。赵绵泽只带了十来个亲近的侍卫入了院门。楚茨院里一样跪了一地,只可惜,前来迎接他的人里面,没有夏初七,只有郑二宝、晴岚和梅子等一干仆役。

赵绵泽扫他们一眼,眉头微微皱起,负手而立。

“七小姐呢”

晴岚双膝跪在地上,有点儿腼腆地恭声道,“回陛下的话,七小姐生病好几日,早已歇下。”

轻轻“哦”一声,赵绵泽笑了,“她是已经歇下,还是不想见朕”

这话有些尖利。晴岚手心捏紧,微微颔首,表情还算镇定,“七小姐并非不想见陛下,只是入夏以来,她心慌盗汗,又因天劫一说不能出府,焦躁不堪,平素夜间难得入眠,今儿晚上自己写了一个安神的方子,奴婢等为她熬了药吃下,刚睡下不久”

赵绵泽冷笑一声,目光透过灯笼的火光看着跪在地下的几个人,锐利、冰冷、洞悉人心一般,似乎早已看透了这一地的谎言。

“外面喊杀声不止,她也不知朕来”

被他目光一扫,晴岚觉得心脏瞬间冰冷,“奴婢不敢欺瞒陛下。七小姐确实是知晓陛下要来的。但她身子乏了,情志又差,不敢面圣。特地嘱了奴婢领陛下先去看一些东西”

人已经站在这里了,楚茨院包括夏楚都已经被他围在里面,插翅也难飞,赵绵泽此时虽有满腔的愤怒与恼意,恨不得把夏楚拎出来问个仔细。但他确实也并未想好,见到了她,到底要怎样待她,能够怎样待她。

如此一来,既然她有什么东西让他看,他也不急于一时,更不急着马上与她撕破脸,留一点时间思考缓冲一下也是好的。

闻言,他冷笑一声。

“带朕去。”

地下室里,夏初七的思维混沌了,但脑子并没有停止转动。她很清楚,赵绵泽不会无缘无故的夤夜来访。凭着她敏锐的第六感,几乎下意识的,她便觉得是她怀孕之事被人泄露了出去。只不过,到底是她自己不小心被阿记和卢辉等人察觉到了,还是楚茨院里有内鬼告了密,她一时也有些拿不准。

这个地方离魏国公府有些距离。

所以,上头发生的一切,他们都听不见。但即便隔着厚厚的泥土,似乎也可以感觉到空气里的硝烟味。

“赵十九”

她呻吟着,揪紧被子。明明闷热得如同蒸笼,心脏却仿若在经历数九寒天,冰冷一片。不知晴岚他们如何了也不知这个秘密的甬道会不会被人发现想到魏国公府里正在面临的一切,她紧张得宫缩更是频繁与疼痛。

“我担心他们会不会受牵连”

“不要管那么多,爷自有主张。”赵樽一只手半环着她的身子,一只手在她小腹上按她说的法子轻轻揉动,“你只管顾着自己,什么国仇家恨,什么恩怨情仇,你都不必再考虑,一切交给我。”

他目光焦灼如刺,但声音还算平静。

她点了点头,把她放入他的掌心。

他把她的手包在掌中,握成拳头。

“啊嘶”

夏初七一直想要忍着痛,可她还是太过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女人生孩子的疼痛,真不和世间任何一种疼痛类似。说它是甜蜜的折腾也对,说它是撕心裂肺的痛楚也不为过。她紧紧咬着下唇,还是忍不住呻吟出来,一句比一句凄厉。

“爷要生了鼓励我”

“阿七,用力”

凭着仅有的生产知识,赵樽为她打着气,抚在她额头的手,也忍不住微微发颤。他经过生死,经过战争,经过鲜血,但他没有见过女人生孩子,尤其还是自己的女人生自己的孩子,其担忧之心可想而知。

地下堂里,一股子血腥之气。原本洁白的床褥上,早已猩红一片,那被鲜血浸染过的被子带了一片片血色,那是一种极为诡异的颜色,生生刺痛着他的心脏。

他吻着她的手,一下又一下。

“阿七,若是可以,爷愿替你生。”

他一本正经的声音,逗笑了夏初七。

“噗”一声,小腹里下坠般的疼痛感,似乎是好了许多。她放松了紧咬的唇,满头大汗地抓紧他的手,抽气道:“好,说好了。下一世,我为男,你为女。你生孩子,我为你接生啊”

话未说完,她又一次疼痛叫喊。

“阿七放松些。再来用力”

听着他的声音,她想放松,可肩膀紧绷一般瑟缩着,腹部的抽痛如同浪潮一般涌来。一波接一波,推过来,击过去,一次比一次密,一次比一次痛。然而,羊水破了,宫口开了,无论她怎样用力,小十九就不肯出来。

她颤抖着手摸向腹部。

慢慢的,她面色凛了,冷了,凉了。

原本好好的胎位,在生产时竟然横了。

不听话的小十九啊,你这是想折腾死你娘。

她苦笑一声,呻吟着,又困又痛又累,铺天盖地的负面情绪让她想要闭上眼睛再也不醒过来。甚至说荒唐的想,不要再生了。

“赵十九,我支撑不住了好累”

“阿七,你再坚持一下。”

她点点头,恍惚之间,看着他面上的冷汗,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道常说的话,有些相信了。生孩子果然会要了她的命这就是命,谁也躲不过的。

想到此,她心脏一沉,冷灵了一下。

不行。即便要死,她也不能这样死。

冷不丁打了个寒噤,她猛地抓紧赵樽的手,再也顾不得什么女性的羞涩,什么在心爱之人面前的骄傲,她紧张的张着嘴,冷汗淋漓地喊他。

“你拿剪刀酒,消毒”

“怎么”赵樽紧张的反握他,不明所以。

“拿剪刀”她身子在颤抖,“把下面剪开。”

“不”赵樽惊愕的看着她,神色极是吓人。

“生不出的时候,用剪刀剪开是正常的。”后世顺产很多都这么干,但此时此刻,夏初七没法子为她普及产科知识,只能用最简单直白的语言迫他就范,“赵十九,你听我说咱们的孩儿,不,不太听话了。他没有顺着下来若是再不剪开,我与他恐怕都活不成了你相信我,我的话。”

“阿七”赵樽看着她苍白的脸,擦拭着她的冷汗,又朝外大声喊了一句“甲一”,然后道,“稳婆马上就来,阿七你再忍一忍。为了爷,忍一忍。”

“没,没用的。”夏初七摇了摇头,望着他冷汗淋漓的额头,觉得心脏上仿若有刀子在剌拉,一下比一下来得钝痛。平生第一次,她觉得自己是这般的脆弱,生命也是这般的脆弱,“稳婆来了也没用结果是,是一样的赵十九,你听我的我感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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