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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节(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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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一股子男子特有的汗味儿,与她身上淡淡的香气相比,男女间的区别,极是明显。

“身子可好些了”他坐在她床前不远的椅子上。

“托侯爷福,已是大好了。”她慢慢悠悠地回答,语气极是温和而客气,“侯爷怎的这个时候来了”

听得她有礼有节的询问,陈大牛目光古怪地盯着她,盯了片刻,像是为了掩饰失态,突地咳嗽了一声,才大着嗓门儿道:“营中军务忙完了,过来瞧瞧你。”

“哦。”

迟疑一下,他终还是说了,“俺明日要出趟远门,大概得耽误些时日,你在家里好生养着,有事找耿三。”

高句公主就要来了,他却要走

赵如娜没有多问,仍是点头,“好的。”

极是平淡的几句对白说完,两个人又沉默了。

赵如娜倚在床头看着他,见他身上甲胄未退,脸上似还有尘土的味儿,只盯自己不说话,也没有提今晚要走的意思,稍稍窘迫了一下,她偏头看向绿儿,吩咐道:“去为侯爷备水沐浴吧。”

“嗳,好。”

绿儿看见侯爷过来,自然是高兴的。如今得了赵如娜的吩咐,前脚打后脚,便匆匆掀了帘子出去了。原先屋子里有旁人在,陈大牛像是不好冒犯,如今只剩两个人了,屋子又暖和,他起身褪去了外头的盔甲,坐在了她的床沿,看着她脸上淡淡的红润,沉默了许久,似是有话不好开口。

“侯爷可是有事”赵如娜发现他不自在,温柔地笑问。

陈大牛坐在那里,搔了搔头皮,觉得原本是一件很简单的事,只需要交代一声就可以了,但看着她平淡温婉的面孔,莫名其妙的就觉得很难出口。

“侯爷”

赵如娜是个精明的小妇人,看他这个样子,便知道他有难言之隐,微微一笑,抱着膝盖坐端正了,理顺自己的头发,才对着他,温和的说,“有事不妨直说。”

陈大牛咬了咬牙,终是吐了话,语气全是愤懑。

“兰子安那个没操行的东西,把那两个娘们儿弄了过来,明日就要到奉集堡了,说要安置在俺这宅子里俺原是不想理会他,可他手里拿着鸡毛不对,拿着圣谕,那俩娘们儿好歹也是公主,俺也找不到理由拒绝”

听他支支吾吾,赵如娜明白了,笑着打断了他。

“侯爷不必为难,高句公主来大晏,与大晏联姻,那不仅是侯爷的家事,也是大晏的国事。妾身虽是深闺妇人,也懂得大事为重。公主来小住,与侯爷增进感情,那自是好的。”

见她面上并无异色,陈大牛总算松了一口气。

“你能这样想,那便好。”

赵如娜看着他抹了抹额际上的细汗,知道他是觉得对不住她,心里一松,笑道:“其实这些事情,侯爷原是不必告诉妾身的。妾身虽有郡主身份,可出嫁从夫,如今只是你定安侯的一个侍妾,如何担得起侯爷这样郑重的相询”

“俺不是这意思”陈大牛看着她秀气的眉,温柔的笑,咬了咬牙,说得极是别扭,“俺不瞒你,当初你过门的时候,俺心里是不乐意,那般刁难你,也确实是”

停顿一下,他没有深说,转了话头,“反正俺也不是那种狼心狗肺的人,你如今是俺的人了,俺也没那份花花肠子。那狗屁公主,俺本就无意,但兰子安捧圣旨来砸俺的脑袋,俺也不能把她们哄出去”

“侯爷”微微摇了摇头,赵如娜面上依旧带笑,“有你这番话,妾身便知足了。”想了想,她稍稍坐近一点,慢慢抬手理了理他翻出来的衣角,温柔地抚平,然后才道,“你是男子汉大丈夫,贵为侯爷,三妻四妾本是平常,不必介怀这许多。高句公主想必也是极好的女子,妾身恭喜侯爷,得此佳偶。”

陈大牛愣住了。

他十来年的行伍生涯,过的是苦行僧的日子,平素并不怎与妇人接触,在他的思想里,有认知的夫妇并不多。如他嫂子就是个妒妇,容不得他哥与旁的妇人眉来眼去。还有他娘,他记得他的小时候,也因为他爹为邻村一寡妇担了一回水,便大发雷霆,生生哭了一个晚上。

他娘说,正是因为在意他爹,这才容不得旁的妇人。

如今,他面前这妇,面带微笑,满是喜色,半句抱怨都无,还巧笑吟吟的对他说“恭喜”,仿佛对他要纳新妇半点不满都没有。按说,这才是妇德,可他觉得有些不舒坦,说不出来的不舒坦。

突然的,他便想起了一年前的往事。

松子坡上那个姓顾的太医,还有那个像是要私奔的包袱。

咳了一声,他站起了身。

“郡主大量,那你歇着,俺还有事,走了。”

他突然变了脸,赵如娜有些不知所措。

不过他是男人,他是侯爷,他要走要留,也容不得她置喙,只勉强微笑着从榻上下来,曲膝福身。

“妾身恭送侯爷。”

陈大牛讨厌这些礼节,眉头蹙起,看了看她背后那张带着香味儿的床榻,脸色越来越难看。可她都已经“恭送”了,他再不走似乎也没意思,不是那个道道。

他晓得自个儿该走,可脚下就像被稀泥黏住了,愣是挪不开步子。就觉得那榻上有什么东西在招唤他,手指有些痒痒,想要抱了她睡到那被窝里去。几乎霎时,他也想到了她的好处,那柔软得不长骨头似的身子,那不像大老爷们儿似的香味儿,那搂在怀里就让他血液逆流的腻白肌肤

“侯爷”

赵如娜抬头起来,看着他,目光满是疑惑。

被她一提醒,陈大牛才发现自己在发傻。

“咳俺这就走了,你躺着去”

“侯爷”这一声是绿儿喊的。不等陈大牛的话说完,他便红着脸风一般冲了进来,两边脸蛋儿像熟透的樱桃,大概在备水时浸湿了,像是被熏蒸过似的,格外红润好看。

“奴婢给您备好水了,您去洗吧。”

绿儿的到来,给了陈大牛一个留下来的理由。

对啊,他明儿就要走了,凭啥不留下媳妇儿是他的,凭啥不睡在营中不方便,他两三天都没有好好洗洗,凭啥不洗一想到这个,他心情好了,嘿嘿一乐,给了绿儿一个极是温和好看的笑容,看得绿儿脸颊一红,飞快瞥了赵如娜一眼。

赵如娜自然知道这一眼意味着什么。

她早看出来了,绿儿喜欢陈大牛。作为她的贴身丫头,从她出嫁开始,绿儿便是为侯爷准备的通房。当初在松子坡,绿儿为了她没了一根手指头,这些年来也是尽心伺候。既如此,只当成全了。这个男人本就不可能只属于她一个人的。

一念至此,她微微一笑,“绿儿去侍候侯爷沐浴吧。”

绿儿心里一喜,朝她感激的一瞥。

“是,侧夫人。”

听了这话,陈大牛原本兴奋的心情,突地一沉。

她让绿儿侍浴的意思,他怎会不明白但那妇人为啥就愣生生要把他推给旁人不可若是往常,他也就拒绝了,可这会子,也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子邪火,他咽了一口唾沫,愣是没吭声,大步走在了前面。

“侯爷,奴婢给您拿衣裳”

绿儿几乎是小跑着跟上去的。

赵如娜吐了一口气,慢慢倒在了榻上,拉过被子来盖住自己,目光愣愣的。宫里宫外,这样的事情,她见得太多。像她这样的女子,早晚也就是这样的命运,她原以为自己能坦然面对,可这会子想到他会与绿儿发生些什么,心里仍是堵。

“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她慢慢念着心经,试图拂去那些杂念。可几日前在客栈那一幕,就像入魔似的闯入她的脑子。陈大牛先前没有通房,她是他的第一个女人,他也是她的第一个男人。可未来他还是她唯一的男人,他却不可避免会有许多女人。

“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

她越念越快,终是念不下去了。

连头带人钻入了被子,再没了声息。

漠北雪原,晋王赵樽的旗帜在寒风中猎猎作响。

赵樽明日要带兵去阴山了。

这一晚,是不眠之夜。

寒冬里的漠北大营外,是呼呼的风声,白雪如月一般皎洁。营中的火光也淡淡闪烁,氤氲出一抹别样的温情。

夏初七半趴在床榻上,下半身全裹在被子里,只探出头和手来。赵樽则坐于她的对面,身姿端正潇洒,风华处处,即便是这简陋的大帐,也能让他坐出一个高雅轩昂来,极是好看。

两个人的中间,是一个棋盘。

夏初七要在赵樽临行前做最后一搏。

搏什么呢有搏棋艺的,有搏银子的,甚至有搏江山的,但她这个搏法,绝对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她在搏睡。

每一次分别,她都有一种即将山高水远的感觉,所以她想在今天晚上睡了赵樽。但是赵十九依旧傲娇高冷,在她委婉暗示时,他愣是不同意,只说很快就要与她大婚,定要留到新婚之夜。

结果她便想了个法子,软磨硬泡要与他赌一局棋。

输局的筹码是输的人,要答应赢的人一个条件。

他拿她无奈,答应了她。当然,除了让先,还让子八十。

“嘿嘿,让子八十,赵十九,你输定了。”

想着一会儿就能拿下他,夏初七心肝儿就欢脱了。赢了该怎样处置他呢脑补着各类画面,她顿时觉得眼前的棋盘比战场还需认真对待,至于结果能不能在棋上赢得了赵十九她没把握。

不过,让子八十还是有希望。

看着他眸子里被油灯映出的红色星芒,她笑着打趣。

“赵十九,你就不能让我一局”

“不能。”赵樽很严肃。

“为什么啊,我就算赢了,也不会为难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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