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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2章 二一二(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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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先生还要再助那太子迁吗”公子嘉微笑道。

徐福身后的内侍已经双腿发软了,听了这些话,他还能有命活吗实在太可怕了……

公子嘉瞥了一眼那内侍,心中更是得意。等着吧,徐福也会如此的。哪怕是再高傲的人,面对性命的威胁,总会觉得畏惧啊。

韩终面上也溢出了笑意。

这二人站在一起,还真有点儿狼狈为奸的意思。

徐福面上的表情终于变了,他扬起唇角,讽刺一笑,冷冷冰冰,毫不留情,“公子恐怕不知,我除了卜筮、相面、岐黄之外,还通巫术。公子以为这便能吓唬住我公子莫要到头空梦一场。”徐福一拂袖,姿态肆意潇洒,全然不将公子嘉和韩终放在眼中。

公子嘉和韩终在他的面前,不免顿时矮了一头。

公子嘉脸上的笑容消失得一干二净,“先生莫要逞强。”

“公子莫要自大。”徐福将这个句式丢了回去,然后转身踹了那瘫软在地的内侍一脚,“愣着做什么带路,出宫。”

公子嘉顿觉不甘,忙伸手想要抓住徐福,“先生可是惧了我这里有个交易要与先生做,我劝先生还是识相为好。”

徐福淡淡地将他的话堵了回去,“我只会看相,不会识相,这二字,我还是送给你吧。”

那内侍连滚带爬地起身,忙引着徐福继续往外走。

徐福半点也不愿在他人面前露了怯,他一步一步走得极稳,瞧上去半点也不受影响,一身白袍飘飘,端的超尘拔俗,道骨仙风。

内侍渐渐的稳下心神,吐出一口气来,低声道:“先生,此事奴婢不会告知太子的。”内侍满眼恐惧。

当然不能告知太子迁。徐福当时说话,可是半点顾忌也没讲,嘴边提到的都是秦国,这话要是一转述过去,阖宫上下便都该知道,他就是那徐君房了。

徐福淡淡地瞥了一眼内侍,夸道:“聪明人。”

内侍呼出一口气,更加殷勤地请徐福上了马车。

坐上马车后的徐福,心情并不平静。对于危险,人会本能地提高警惕,同时也生出害怕、畏惧等负面情绪。徐福不害怕,但他心底有种陡然戴上枷锁的沉重感。或许是顺风顺水太久了,他连危险为何物都忘记了,突然被人威胁,他心底才会有这样强烈的反应。

为了不让嬴政注意到他的不对劲,回到客栈后,徐福便摆上了自己的冷淡脸,能不说话便不说话,只是看着书简的时辰更多了。所幸前几日他也是这样的,所以其他人并未觉得有何处不对。

之后几日,太子迁和公子嘉都邀他前去,徐福只赴了太子迁的邀,太子迁此时提起韩终都还是愤愤然。徐福只能在心底无奈一笑。

太子啊,真正会下降头的,是那韩终啊!

因为这几日徐福将公子嘉的邀约都拒绝了,或许是刺痛了公子嘉的自傲,待徐福从太子迁的殿中出来后,便又看见了韩终。

韩终远远地笑道:“我已在此地等候先生多时。”

徐福顿住了步子,“等我作甚”

韩终轻叹一口气,“先生也是身负大才之人,怎么偏偏就对自己的身体性命这般不看重呢先生莫要以为我是在说玩笑话,等到真正施法的时候,只怕先生承受不住。”

徐福看也不看他,他看着远方蜷起的云团,内心出奇的淡定,“韩先生不是要与我论道吗那便让我见识见识,韩先生的本事吧。”说完徐福就径直越过他,继续往前走了。

其实徐福都没想到,自己竟然能这般淡然。但是,仔细想一想,他好像是没什么可畏惧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何必提早让忧虑和恐惧包围了自己,便就此认输呢徐福觉得,自己自从到了秦国,似乎骨头里都变得更傲了点儿,更硬了点儿。

唔,一定是被韩非那厮影响的……

徐福从他身边越过的时候,韩终的脸色立时便拉了下来,“先生莫要后悔……”

徐福理也没理他。

待上了马车之后,徐福靠着马车壁坐了会儿,突然觉得有些胸闷,他不由得想到了韩终口中的施法,但是想完,徐福又忍不住笑了,哪有这样快的就是做个小布偶,马上拿针扎也没这么快见效的吧应该只是心理作用罢了。徐福安慰了自己一句,然后便靠着马车壁继续休息了。

徐福不知不觉地便睡过去了,昏昏沉沉间,他仿佛看见黑雾之间,出现了自己和嬴政的脸。嬴政的表情怒不可遏,似乎还拔出了刀剑,然后“嗤啦”一声,见了血。

那刀锋的冰冷,和那殷红的热血,一下子将徐福从昏睡中惊醒了过来。恰好此时内侍在马车外道:“先生,客栈到了。”

徐福掀起车帘走下去,脚下软了软,差点一个不稳摔一跤。徐福连忙稳住了脚步,所幸外人看不出任何不对劲的地方。他直直地走进了客栈。内侍坐回到马车上,驾着车离去。

徐福踏进客栈以后走了没几步,突然又感觉到胸口一阵闷得慌。

桑中和柏舟早已经迎了出来,见徐福面色不对,忙上前扶住了他,“先生,可是今日累着了”

徐福摆了摆手,正要开口说话,却发觉一阵沉重的压迫感,死死地压在他的胸口上,连说话都变得费劲儿了起来。徐福干脆就闭口不言了。

他们在客栈中住了许久,客栈中人对他们已经见怪不怪了,瞥见徐福的身影时,他们也只是感叹一声,哟,今个儿这美人儿是受了什么气了脸色这般难看

就连客栈中人都能瞧出徐福的面色不对劲,更别说等回到屋中后,嬴政和扶苏等人了。

“怎么回事”嬴政不悦地沉声问道,同时上前扶住了徐福。

徐福突然间有种很玄妙的感觉,像是灵魂脱体一般,恍恍惚惚超然于空间之外,他能听得见嬴政在说什么,但他就是忽然间失去了那种和人世间的感应。胸口依旧闷得厉害,闷得他连张开嘴都觉得很累。

徐福的脸色隐隐发青,看上去实在骇人得很。

嬴政见过他生病的时候,苍白的,虚弱的,软绵绵的……但唯独没有这模样的。

扶苏的脸色也变得极为难看,他小心地伸出手扶住了徐福的另一只手臂,胡亥不太懂发生了什么,顿时一脸茫然,眼底还带着浅浅的恐惧,低低地唤了一声,“父亲……”

徐福闭了闭眼,眼前一阵发黑。

他靠在床榻边上,闭眼半天没有说话,动也不动。

所有人都被骇住了,谁也没见过徐福这般模样。在他们的心中,徐福都快接近无敌和全能的存在了,但是突然间这样一个存在都摇摇欲坠了,他们如何不彷徨茫然

嬴政面容冷硬,沉着得可怕,他的手掌始终覆在徐福的手背之上,然后半跪在徐福的跟前,徐福不说话,他便也不说话,只盯着徐福的衣摆,目光冰冷……带着杀气。

徐福发觉自己像是陷入水中的蜉蝣,浮浮沉沉,飘飘忽忽,好一会儿才从黑暗之中脱离。他大口地喘了喘气啊,然后睁开了双眼。

睁开双眼后,周围的人便立即围了上来,嬴政眉毛一扬,“都过来做什么让阿福如何呼吸”

众人又立即跟触了电似的弹开了。

嬴政并没有立即出声问徐福觉得如何了,他只是盯着徐福,等徐福慢慢缓过神来。

徐福眼底从暗淡无波渐渐恢复到光华盛放。徐福有些恼怒韩终在背后下手,但是转念一想,韩终也就是个送到他脚下来的试金石!他有何惧不过看谁本事高罢了。难道他还会畏惧了韩终和公子嘉吗

徐福张了张嘴,开口声音微微嘶哑,“阿政。”

众人一听这称呼,顿觉人家要说私密的话了,哪里还敢再留侍从们齐刷刷地就出去了,扶苏和胡亥倒是装作没感觉到一样,继续坐在一旁,眼巴巴地盯着徐福,等他继续往下说。

“我知道公子嘉的依仗是什么了”徐福低声说出了后半句话。

扶苏脑子转得极快,立时道:“可是那韩终做了什么手脚”

徐福口吻冷厉,“这可不是一般的手脚。我在咸阳宫时,用来进行六爻卜筮的钱币丢了一枚,我令宫人在宫中寻找,遍寻不得。那枚钱币,乃是初次成形的钱币,世间仅那几枚,是你父王依照我画出的图纸制出,后又沾有你父王的君主之气,之后更是被我贴身携带许久。而如今,那枚钱币却到了赵嘉和韩终的手中。”

扶苏不解,“他们拿钱币做了手脚”

胡亥声音软软地插.进来道:“我知道,曾经在父亲给我的书简上见过。人贴身携带的物品,若是不慎流落在他人手中,很有可能被利用来下降头!”

扶苏面色陡然一变,眼中怒火灼烧。嬴政比他反应要沉着一些,只是一身煞气更浓了。

“巫蛊之术”嬴政沉声道。

“应该是如此吧,我也不知我方才的反应,真的是因为他们驱动了术法,还是因为我的心理作用,又或是,我只是单纯的生病了。”徐福可不希望像自己诓燕王和太子迁那样,自己一着不慎也被人给诓了。

胡亥小声说:“方才父亲的模样太吓人了,从来没有见过呢……”

“寡人马上叫人来为你瞧一瞧。”

“不用了,他们怕是还没我高明。”徐福这可不是说的大话,他学了这么长时间的岐黄术,的确比旁人要高超许多了。“待我心静一静,便可为自己把脉一瞧。”

嬴政也不再劝,“现在可觉得舒服些了”

“现在已经没事了,方才的感觉很奇怪。”徐福只淡淡说了一句,便没再继续说刚才的事儿了。他转而向嬴政说起了公子嘉和韩终的态度。

“他这是急了。”嬴政面色微冷,“司马尚已然死在了战场上,李牧被困,孤立无援。他赵嘉再着急,也无法名正言顺派出兵去救援李牧。王翦拿下李牧,不过时间上的问题。倡后已经越过赵王做主派出了兵将去接替李牧,说李牧若是不从,便就地斩杀。那将军打仗是个草包,玩阴的比李牧强多了。”

一旦赵国这道支柱轰然倒塌,那么赵国再顽抗也没用了。

公子嘉还真以为拿捏住了自己,便能拯救赵国徐福自诩不是多么高尚的人,但他也向来不喜欢随意向人低头,尤其是向公子嘉和韩终低头。

“韩终的威胁,我是不会吃的。”徐福冷声道,“想要威胁我,那便等他们真有胆子敢杀我再说。”徐福知道,现在公子嘉和韩终都不会杀他,不敢,也不舍。如今就只能寄托徐福一人了,能更改秦王主意的,确实只有他一人。

杀了嬴政那公子嘉和韩终也不蠢。

杀了嬴政,下一刻他们就会死得更惨。且不说如今倡后已经明明白白通秦叛赵了,若是倡后知晓秦王在邯郸,定然会与他们抵抗起来。公子嘉就算再有满腹心计,只一点便可以将他压死。他不是太子。

胡亥点了点头,认真附和道:“父亲说得对!”说完后,胡亥便扭动屁股,小跑着去抱了书简回来,“不怕不怕,胡亥和父亲一起想办法。”

嬴政沉下脸,“你可有把握”

在他看来,徐福的命可就重要多了。

“自是有的。”徐福皱眉,“难道阿政不信我”

“当然信你!”嬴政想要不想便道。

“那便成了。”徐福接过胡亥手中的书简,道:“韩终从前应当是听过我的名声的,他对我极不服气,这才想要挑衅我。若是我就此输了,实在丢脸。”

嬴政知道在这方面,徐福的坚韧不输韩非,也只得闭了嘴,但同时却在脑子里飞快地转动了起来,如何维护住徐福……

他立即命人准备书信,发回咸阳,令李信带兵,另分一路大军,直攻赵国邯郸而来。

若是韩终、公子嘉非要捏着徐福开刀,那他便用秦军践踏过赵国的土地,令赵国王室后悔莫及,恨不能选择投胎在百姓家而非赵王室。就算是一场顽战又如何赵国注定挡不住秦军的前进!

嬴政甚至已经想到如何将那公子嘉剁成块了。

徐福哪里知道嬴政心底都开一个屠宰场了,他慢悠悠地翻动着书简,顺手还甩给扶苏一捆,“陪我一同找找吧。”

扶苏点头。

嬴政却是突然起身,“扶苏,你与寡人过来。”

扶苏不明所以地放下手中书简,随着嬴政走到隔壁屋中去了。徐福也没关注他们,他继续翻动着手中的书简,上面密密麻麻记载了许多的古法,因为有些文字是直接誊抄过来的,年代久远了,加上那个时候字体并未统一,所以徐福觉得实在难以辨认。

幸好有的光看看字形,勉强能推测出是个什么意思。

没一会儿,胡亥指着竹简道:“父亲,你看……我们可以给他们下诅咒啊!肠穿肚烂,碎尸万段,数箭穿心……我们挑一个吧!”

徐福对上胡亥那张天真无邪的脸:“……”我们不应该是在找怎么解决他们下的降头吗

“父亲,你觉得怎么样”胡亥眼巴巴地盯着他,一脸“求表扬”。

扶苏大约是与嬴政说完话了,正巧推门又进来了。徐福抬头看了他一眼,扶苏的脸色实在不大好看,有些白,脸颊上又飘着红,他目光复杂,却又隐隐透着坚韧。

这是……怎么了

徐福不由得出声道:“方才可是你父王训斥你了”

扶苏扬起头来,笑着摇头,道:“不是,父王只是告知我,如何能护住父亲,方才是与我商量法子呢。”

“是吗”

“是啊。”

徐福细细瞧了瞧他脸上的表情,没什么不对,已然恢复自然了,这才放下了心。

唉,为什么始皇的儿子他还要来操心呢自个儿都不保了,还要来操心孩子的教育问题!

胡亥扯了扯徐福的袖子,“父亲,快看!”

扶苏见徐福一脸“不想搭理”的表情,自觉地上前解围,“胡亥,在看什么”

胡亥指着上面的咒术,问扶苏:“哥哥,你看,怎么样我们选一个,给他们咒回去!”

扶苏看着上面的字,眼皮一跳,头皮一麻……

什么公子嘉啊,什么韩终啊……干脆开门放胡亥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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