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针锋相对（1/2）

谭郁芳搬了一张凳子，坐在了自己庭院靠墙的梨树下，侧耳听着隔壁的动静，很为麦香和华扬帆担心。

就听见麦香冷冷的道：“姥姥，今天我叫你一声姥姥，那是看在娘和小舅舅的份上。不然的话，我才懒得叫你，因为你根本就没有这个资格！你自己倒是说一说，你和你的大儿子二儿子两家人，当初都对小舅舅做了什么！”

声音无比的凌厉，仿佛刀子一般，狠狠的砸向华老娘。

华老娘气得倒仰，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麦香冷哼一声：“当初，小舅舅拖着瘸腿，从西北不远万里，好不容易才回到了蘑菇屯。那个时候的小舅舅，身无分文，衣衫褴褛，已经是饿了好几天了。然而，你们连家门都不让他进，为的就是担心他会跟你大儿子二儿子抢夺家产！”

华老娘老脸羞红，强制辩解道：“当初，老大和老二早就分家了，家里的田地宅子都早就分了。老五那个时候回来，难不成叫他大哥二哥，从自己的碗里给他拨吃食就没有这个道理，再怎么样，也不能从人家的碗里抢吃的喝的！”

麦香呲笑一声：“可是，那宅子还是用小舅舅给的银钱修建的，小舅舅的抚恤金，也被你们分光了！小舅舅死里逃生，好不容易回到家里，你们不说心疼他，竟然连门都不让进。寒冬腊月的，把人逼得住去了山里的小木屋，这也就罢了，你作为小舅舅的亲娘，都不知道说要送一些吃食和被褥去给小舅舅，连邻居都不如！”

顿了顿，麦香又毫不客气的数落道：“如今，你还好意思来小舅舅家里闹腾，脸皮可真是厚啊！你和姥爷来小舅舅家吃住也就罢了，可你还贪心不足，竟然想要把那两家子的白眼狼，都招惹到小舅舅的家里。以我之见，你不是疯了，就是傻了！

又或者，在你的心里眼里，小舅舅就是个傻瓜，是个可以任人揉捏的软蛋！我可告诉你，小舅舅之所以会忍让你，也就看在你生养他一场的份上。可是，你对于我来说，只不过是个黑心肝的陌生人。你想要打死我，打死我的妹妹，你做梦去吧！你以为，我会跟小舅舅和娘一样，站着不动，任由你动手么！”

听了这一番话，华老娘不禁十分的吃惊，嘴巴张得老大：“你，你，你这个不孝的东西，老娘去衙门告你忤逆不孝！”

麦香嗤笑一声：“你去吧，现在就去，赶紧的去！就是到了衙门，我也不会让你半步！”

华老娘伸手指着麦香，大声嚷嚷道：“你这个样子，当心坏了名声，会嫁不出去的！”

麦香毫不在意的道：“名声那东西，不能吃也不能喝，说实在话，我并不是很在乎！至于嫁人，我也不着急，我才十三岁。再说了，以我现在的能力，想要嫁个不错的人，实在不是什么难事！”

华老娘被气得要命，转头就啐了自己的女儿一口：“老三，你个黑心肝的东西，你就眼睁睁的看着你的女儿，这样侮辱你自个儿的娘啊你也不管一管她，赶紧给俺大巴掌打她，狠狠的打她，让她好好清醒一下，知道什么叫尊老，什么叫孝道！”

华氏掏出手绢，擦去脸上的唾沫，忍不住皱眉：“娘，麦香说的对，俺没有什么道理狠狠的打她。”

华老娘气极了，又想要吐女儿一口，麦香眼疾手快的，把自己的娘往后一拉，华老娘的口水吐在了地上。

麦香顿时怒不可遏：“这吐人口水，这得有多大的仇恨，才会这样做你为老不尊，还想要小辈敬重你你做梦去吧！我若是小舅舅的话，现在就把你赶走，跟你断绝关系，老死不相往来！有你这么一个娘，小舅舅和娘真是倒了血霉！”

华老娘用手指着麦香，破口大骂：“你这个小、婊、子，小践人，你这个短命鬼，老娘诅咒你不得好死！”

话未说完，就听到一声厉喝：“有田家的，你给俺住口！再这样胡言乱语的话，俺就代表族里，给你一纸休书，把你赶出蘑菇屯！”

说这话的，正是蘑菇屯的老族长。他和村长，以及两个族老，也住在华扬帆的家里。当然了，这是华扬帆主动邀请的，几人原本是打算去住客栈的。

华老爹大名，就叫华有田。

华老娘一听，顿时就泄了气，脖子猛然瑟缩了一下。老族长发话，她哪里还敢骂人要知道，这年头，族长可是很有权利的，可以代表族人休掉恶毒的女人的。

村长站了出来：“这样好了，俺们大家一起去住客栈，不要给扬帆添乱！这笔银钱，就从村里的经费里出！”

麦香连忙道：“住客栈的银钱，我来出就是了！村里的经费，还是不要随便动用，免得不好跟村民们交代！”说着，麦香就掏出一个荷包，从中取出一锭五两的银子，不由分说的就塞在了村长的手中。

村长含笑点头，赞许的道：“也好，梁姑娘说的也对！既然如此，那么俺就不跟你客气了，俺知道大家都穷，所以就厚着脸皮收下了！”

他自己倒是没有什么，家里还算宽裕，问题是其余两位族老，家里的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在这城里，要呆上三天，三天下来可是要不少的住宿费。

华扬帆连忙道：“麦香啊，等舅舅发了月银，就把银钱还给你！大家住宿的银钱，该我来出才是！”他其实还是有几十两银子的，只是不好当着老娘的面拿出来，不然的话，老娘又该逼迫他给那些白眼狼了。

麦香摆摆手：“不用还，你是我嫡亲的舅舅，又对我那么的好，我乐意帮你出这笔银钱！你啊，就放宽心，不要记在心里。日后，舅舅家里多了一个人吃用，舅舅还得积攒多多的一些银子，好用来养家吧！”

华扬帆还想要说什么，麦香连忙转移话题，对村长笑着说道：“村长大叔，族长爷爷，我带你们去客栈吧！我知道有一家客栈，很是干净，又比较安全。住在那里，你们就尽管放心好了！”

说完，就摆出了一副要送客的样子。

华老娘又忍不住破口大骂：“麦香你个小践人，这又不是你家，你管那么多闲事干啥俺就不走，你还能把俺咋样”

麦香冷哼一声：“你以为，村长叔叔和族长爷爷为何会想要去客栈住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你这个搅家精，他们都在这里住，小舅舅哪里好意思让你去住客栈啊可是，留你在这里住，小舅舅哪里能有安乐日子过他明天就要成亲了，留你在这里住，就你这整天骂骂咧咧的样子，不出两天，还不得跟左邻右舍闹翻你这个样子，谁能受得了

而且，小舅舅这是成亲，本该高高兴兴的，你却时时刻刻想着要出幺蛾子，谁能放心的下你啊另外，你住在这里一天，你大儿子和二儿子那十多口人，就会老是来这里闹腾。还留你在这里住，不是成心给自己添堵么不想失去这个小儿子的话，你就乖乖的去住客栈，银钱我来出就是了！”

华老娘气得双目欲裂，张口就骂：“你这个小践人......”

话未说完，老族长就怒喝一声：“你给俺闭嘴！这几天在县城，你给俺老实一点，不然的话，一回去蘑菇屯，俺就将你从族谱上除掉，把你赶出蘑菇屯！叫你的大儿子和儿子两家人，也给俺老实一点。

不然的话，连他们一起从族谱上除掉，一起赶出蘑菇屯！俺们蘑菇屯，容不下品德败坏的人，容下时时刻刻想着要算计儿女和兄弟的人！俺的脾气，你们也不是不知道，俺说出去的话，那是一口唾沫一口钉，从来就没有不算数过！”

这话，可把华老爹吓坏了。他连忙从隐藏处走了出来，对着老妻就是一巴掌：“你给俺闭嘴，给俺消停一点，若是老大和老二因为你的原因被赶出蘑菇屯了，就算族长不将你除族谱，俺也会把你给休掉！这几天，你都给俺老实一点，现在就跟麦香去客栈，别想要赖在这里！”

华扬帆的脸色很是难看，之前老娘骂他和麦香的时候，爹一直装愣作哑。如今，一听族长说那话，他立刻就站出来，装模作样的打老娘一巴掌，显得他多高尚一样。而且，他最后一句话，那语气像话么

赖在这里这话，用老爹那语气说出来，怎么听，都是在指责挖苦他这个做儿子的。好像，他有多么容不下自己的爹娘似的。

麦香也听出了华老爹的一语双关，却也没有理会，反而笑呵呵的对老族长道：“族长爷爷，请跟我来，我带你们去住县城最好的客栈！不用担心银钱的事情，住客栈的银钱我会给，之前给村长的五两银子，你们拿来吃饭和零花就是了！用不完的，就给族里的孩子麦香笔墨纸砚好了！”

老族长就愧疚又感激的道：“好孩子，给你添麻烦了，谢谢你啊！”

麦香不在意的摆摆手：“族长爷爷别跟我客气，你是我娘的堂伯，也就是我的爷爷。我为你们做一点事情，那还不是应该的啊别跟我客气，等你们回去的时候，我还会送蘑菇屯的孩子们一些笔墨纸砚！爷爷啊，这蘑菇屯的孩子们，得有人上学堂才是啊！”

老族长慈爱的点头：“麦香说的是，爷爷知道了，爷爷回去之后，就会挑选几个聪明伶俐的孩子，送他们去邻村的学堂念几年书！”

说话间，蘑菇屯来的人的行礼，已经收拾好了。

麦香抬脚就往外走：“族长爷爷，您老慢点，不着急，去客栈的路也没有多远。”

一边走，一边聊天。还没有到客栈，老族长、村长和二个族老，就喜欢上了这个既爽快又聪慧的小姑娘。

唉，还真没有想到，有田那样不靠谱的人，竟然会有这么一个懂事、聪慧、能干、可爱，又非常善良的外孙女。可惜的是，有田和他的婆娘都不知道惜福。

就说扬帆吧，小的时候就是蘑菇屯数一数二的人物，如今就更加不用说了，前途一片光明啊。这孩子也是既能干又孝顺，有田和他的婆娘还真是瞎了眼，被猪油给蒙了心，这么好的孩子不疼爱，不珍惜，反而偏心看重那两个既自私又愚蠢的家伙！

瞧瞧那两个蠢东西的妻子，也是又蠢又自私，还跟泼妇一样。他们生的儿女，也一个算一个，都把自己爹娘的坏习气，学了个十足。

唉，蘑菇屯的下一代，再没有人上学的话，蘑菇屯就要成为十里八乡最落后的屯子了！

扬帆那孩子，在当兵之前，也是目不识丁的。然而，他去了部队学了文化，如今在县衙混得多好短短的几年时间，就成了远近闻名的捕头了，如果他依然连字都不识几个的话，这捕头的位置，他能得到么自然是没有可能的，捕头不识字的话，连通缉的布告都整不明白，如何去抓犯人啊

老族长在心里默默的念了又念，当即下定了决心，回去之后，就从族里挑选几个既聪明伶俐，品性又好的孩子，去洪家屯上学堂。不求他们考上功名，但求他们能识字能看账本，不做睁眼瞎！这几个孩子回家之后，还可以教弟弟妹妹读书，教村里的其他孩子读书，好歹让下一代的孩子们，都会写自己的大名。

没错，就这样决定了！

麦香把几个老人带去了好运来客栈，梁掌柜的刚好也在，见到麦香，梁掌柜很是高兴，连忙迎了上来：“麦香啊，你终于进城来了，正好我有事要找你！”

老族长就将麦香护在后面，满脸警惕的看着梁掌柜：“你是谁啊麦香可是个姑娘，你找她干啥”

梁掌柜一怔，神情有点尴尬。

麦香连忙介绍道：“族长爷爷，这是梁掌柜，是客栈的掌柜的。我跟他合作开了个店铺，他也是我的本家，我叫他一声伯伯。”又对梁掌柜介绍道：“伯伯，这是我小舅舅村里的族长，这是村长，这是族里的长辈。”故意略过华老爹和华老娘，没有介绍他们。

华老娘气鼓鼓的抢着道：“俺是她的姥姥，这是她的姥爷！没有良心的东西，一点也不把自己的姥姥和姥爷放在眼里，黑心肝的东西！”

麦香冷冷的看着华老娘，反唇相讥：“如果你是个值得敬重的长辈的话，就不会在外人面前，这样说自己的外孙女了！你这样不慈爱的人，如何让晚辈敬重得起来啊又有什么资格，在我的面前摆长辈的谱！”

华老娘恼羞成怒，铁青着脸还想说点啥，族长一个冰冷的眼神扫过去，她立刻就闭紧了嘴巴。

族长厉声喝道：“有田家的，俺可警告你，如果你再有下次，俺们华家可是再也容不下你了！还有啊，有田啊，你作为一个男人，得拿出一点男人的气概来，不要什么事情，都由一个女人说了算！”

华老爹满脸通红，冲着妻子走了过去，二话不说，又给了她一个耳光：“你这个败家娘们，你若是再多嘴多舌，信不信俺现在就休了你！”

被一向对她言听计从的丈夫当众打脸，华老娘觉得脸面都给丢光了，就不管不顾的扑了上去，伸出双手使劲的去挠丈夫的脸：“你个死老头子，你今天吃了豹子胆了，竟然敢一再的打老娘！今天，老娘不好好给吃一点排头 ，老娘死不瞑目！你想要休了俺是么好啊，休啊，现在就给俺休书啊！”

她还就不相信了，她都给他生了三个儿子，两个女儿了，孙子也都有十来岁了，他还能狠心把她给休掉就他那窝囊样，指不定此时多么的后悔，后悔说出休她的话来！

华老娘豁出去了，在心里堵丈夫不敢真的休她，也不舍得真的休她。休了她，他哪里去找给他暖chuang的女人，哪里有女人愿意让他啃让他睡！

这老头子，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多精力，都五十来岁的人了，干起那事来，还跟年轻小伙子一样。如果把她给休了，他哪里有银钱再娶一个女人就算有银钱，估计老大和老二，也是不会答应的！

这么些年以来，她之所以能拿捏住他，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如果他让她不痛快了，到了晚上，她就不让他动她。就因为这，这死老头子才肯让着她，什么都由她说了算。今天，她相信，他也一定不敢当真拿她怎么样！

华老娘对自己很有信心。

果然，华老爹听了她的话，竟然蔫了下来。刚才打她的气势，荡然无存，脸上的怒容也无影无踪。

华老娘不禁冷笑一声，气势凌人，十分的得意。

老族长恼羞成怒，怒喝道：“有田家的，你不要得意，有田不舍得休你，还有俺呢！俺这个族长，有权利代表族里，给你一纸休书，把你从族谱上除名，赶你出蘑菇屯！日后，你想要见你的儿子们，也不得在蘑菇屯见面！”

此话一出，华老娘终于回过神来，这才惊觉自己刚才得意忘形，竟然忘记了这茬。老头子休掉她没有关系，她还可以跟自己的大儿子二儿子住；若是被族长除掉族谱，赶出蘑菇屯的话，她连蘑菇屯都进不去，如何让老大和老二养她啊

“族长，俺错了，俺就是吓唬吓唬他的！你放心好，俺这几天肯定不会吵闹，不会闹腾，俺会老老实实的，不会给扬帆添堵添乱！”华老娘也是个见风使舵的，是个不肯吃眼前亏的，见状连忙跟族长做出了保证。

梁掌柜早已看得目瞪口呆。

还真是没有想到啊，华扬帆那么好的年轻人，竟然会有这么不靠谱的爹娘。也难怪啊，跟华扬帆认识那么多年，从来就没有听他说过自己的爹娘和兄弟。

“伯伯，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咱们去会客室谈吧！”麦香连忙对梁掌柜笑道。

梁掌柜就笑道：“嗯，也好！”又招手唤来一个小伙计：“这是梁姑娘的亲戚，你帮他们安排几间上房，给他们五折的优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