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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1节(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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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入了大门。

“快,贺安,让贺安来。”

贺安是太医院吏目,曾在东宫行走,做过赵绵泽的主诊太医,尤其擅长外伤科,元祐在人群里慌乱的寻到着,顾不得多说,更顾不得与赵樽叙话,入内便指点要他,贺空自是不敢怠慢,从人群里低头垂目的出来,带着元祐去了隔壁的屋子,为乌仁潇潇检查伤势。

“好险”

看完箭伤,贺安情不自禁抽了一口凉气。

“如何”元祐握紧拳头,脸上铁青。

“还好还好,离心脏只差一寸,也不见内伤。虽病气入了脏腑,但外伤好治,就是得花费些时日了”贺安小意的说着,不敢抬头看他嗜血的眼。心道,今儿的晋军都杀成这样了么晋王已经够骇人了,但到底冷静,这位爷简直就是个疯子。

“你是说,她死不了”元祐死死瞪住他。

贺安一愕,噤了声。

这小公爷到底是想她死,还是不想她死他琢磨不透,不敢乱说。

“老子让你说话。”元祐是个火爆性子,猛地抓住他的衣领,把他拎了起来。

贺安僵硬着脖子,偏头看他,结结巴巴,“死,死不了。”

“死不了那就好。”

元祐悬了许久的心气,松懈下来。

他管不了顾安在不在场,也管不了乌仁潇潇的身份。侧过头来,看着面色苍白的她,双臂抱了抱,颓然地低下头去,埋在她似乎带着淡淡幽香的散乱黑发间,轻轻道,“幸亏我箭术不好,差了那么一寸。你要快快好起来要不然,谁来找我报仇”

得了赵樽的命令,郑二宝马不停辞的回了城外晋军营房,拿了丹药又才随着丙一的快马飞驰入太医院。来回奔波不停,他颠簸得身上的肥肉全起了汗颗子,满头满身满是热汗。幸亏他常年贴身照顾赵樽,又时时担心他的安危,不管走哪里,随身的行李里,不仅有九转护心丹,还有夏初七为赵樽配的头风药和跌打金创膏等乱七八糟的玩意

郑二宝捧着匣子进来,看了一眼苍白着脸的夏初七,声泪俱下。

“主子爷,药,药来了。可,可是”

在他看来,王妃那模样儿,分明就已经断气了,拿这丹药给了她不是浪费么往后他家爷用的时候,又如何是好可他哪知赵樽情绪

他一眼没看郑二宝,匆匆接过匣子,从里面掏出用丝绸覆盖的青瓷小药瓶,凑到鼻间闻了闻,倒出一粒,撬开夏初七的嘴,刚准备塞入,可考虑一瞬,他又含入自己唇间,然后慢慢低头,用舌头顶入她的嘴,哺喂给她,再抬起她的身子,灌水送服入喉,轻拍后背。

那小心翼翼的样子,看得在场的人都僵化了。

江太医目光闪烁不停,顾不得脖子上的伤,伸长脑袋为了保命做最后努力。

“殿下,丹药一共有几粒”

赵樽没有查看,直接便道出,“一共七粒,还剩六粒。”

“这”江太医牙齿都快吓松了。他考虑半晌,横下心,准备死马当成活马医了,恭声道,“殿下,为了给王妃治病,我可能会参照九转护心丹的成分,做成药丸,额外还需要一些珍稀之物和药材”

“要做什么,你只管去做。”赵樽看定他,“她若死了,你也得死。”

“是是是,老臣知晓,知晓”江太医结巴着,小心瞄他一眼,又垂首道,“那殿下请自去,这里便交给老臣吧。”说罢看赵樽黑着脸,想他是不放心,又补充了一句,“把二宝公公留下来,便可”

“不行。”赵樽比任何时候都要固执,回答得斩钉截铁。那黑铁似的身子坐在凳子上纹丝不动,似乎把外面的千军万马和即将到手的皇图霸业都丢在了脑后,“我得在这陪着她。”

抹了一把脖子上的鲜血,江太医顶着伤,冒着汗,还是不得不提醒,“殿下,您若在这里,定会影响太医院同仁办,办差”

赵樽抿唇不语。

可看着那些哆嗦得腿都站不稳的太医,他终究起了身。

走到榻边,他弯腰,抚了抚夏初七白如纸片的脸,柔和了声音。

“阿七,爷先走了。一会再来看你,你乖乖的,知道吗”

榻上紧闭双眼,连睫毛都不会眨动的人,当然更不会回答他。可他似乎也不介意,回头寒着脸吩咐完郑二宝要小心看护,要配合太医们办差,便大步出了太医院。

“孩子”

神色恍惚的低低念叨了一句,他似乎这时才想起来。

对,阿七肚子里的孩子,李邈抱着的。

他心里一凛,骑马往赶去金川门,可走了不远,就见不远处的青石板上,缓缓走过来一骑。他身上锦袍染满鲜血,玉质般白皙的面孔上,带着复杂的冷笑。而他的臂弯里,是一个襁褓中的婴儿。小家伙粉嫩的脸上,浮着一层浅浅的褶皱,像个小老头似的,并不好看,幼嫩的嘴巴,在轻轻吸吮,似乎还在回味母体中的幸福生活。

“殿下真是健忘,连儿子也忘带了。”

东方青玄嘲笑着走近,在赵樽的冷目注视中,隔着一步之遥,把襁褓丢了过去。赵樽冷眼看他,一把捞过襁褓,紧张地抱在怀里,神色发凉,却不吱声。

见他如此,东方青玄终于没有了嘲讽的力气。

他问,“她怎样了”

赵樽紧了紧胳膊,把襁褓抱得更稳,却依旧漠然地看着他。两个人四目对视着,在死一般的静默中,他眼眶血红,黑甲大氅上的鲜血似被风干,那酷烈疏离的样子,不近人情,只有杀气、怒气和王者之气。

“为什么带走她”

“为什么她怀了身子,你却不告诉我”

一连两个问题,一句比一句更冷。

东方青玄唇角微勾。

即便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仍是高贵优雅的贵公子姿态,俊秀妖媚的脸上有着云淡风轻的笑意,却字字戳着赵樽的心脏。

“我与你不同。她不喜的事,我便不做。”

赵樽冷目微厉,几近咬牙地拔剑。

“可你害了她,你知道吗”

被他低斥,东方青玄身子微寒,身子往后一倾,看着指在胸前的剑前,“说不过,就动手你不是这样的人吧”说罢见赵樽不动不不语,他微笑的面色终是缓缓沉下,顾不得与赵樽斗嘴斗气,也顾不得自己身上多处受伤,轻轻拨开长剑,定定看着他,“她到底怎么样了说啊”

赵樽静静的,除了眸底的寒芒,似乎没有情绪。

“她很好,无须你操心。”

话落他剑柄拍下马背,从东方青玄身侧疾驰而过。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握着长剑,宛如天上孤鹰俯冲而下,浴血般杀向了还在持续战斗的金川门。

在鲜血、杀戮和刀光剑影中,他撕开旌旗,把婴儿连同襁褓绑在胸前,满面凄厉,一身冷光,手中长剑被舞的风雨不透,那狼奔豕突的矫健身姿,仿若孤身御敌的雄鹰捕杀猎物。

“儿子,不要害怕。”

夜晚的北风,呼啦啦地吹来,鼓起他的大氅,在夜风中猎猎翻飞。他乌黑冰冷的盔甲前,小小襁褓也溅上了鲜血,可襁褓里的婴孩,悄悄睁了睁美丽的眼睛,又咂咂嘴睡去,仿若身处的不是血腥的兵戎阵地,而是父亲的温暖港湾。

“好样的,身为男子,便得做大丈夫,顶天立地。”

“嗖”

一道羽箭冲他飞来。

他左臂护着襁褓,侧身闪过,挥舞着长剑,连人带马跃入南军的人群,矫健得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手臂张合间,便有一束束狞恶的血线四处飞溅,几具尸体倒在了地上,倒在了他的马蹄下。

在他周围三尺内,无人再敢近身。

可像他这般带着刚出生的婴儿杀敌,也太凶险了。

东方青玄跟在他的身后,笑容都僵硬成了冰块。

“赵樽,你疯了”

赵樽并不理会他,骑着大鸟的身子,已无半分人气,他俯冲上去,提剑捅入了一个南军校尉的胸膛,那人的鲜血溅了出来,落在他怀中婴儿的脖子上,骇得东方青玄面色一变,可赵樽怀里的婴儿仍在沉睡,似乎浑然不觉凶险,赵樽也只是拿手替他抹了抹,并无半分动容。

“好儿子。”

东方青玄眯了眯眼,哭笑不得。

“你这什么爹啊”

“做我的儿子,就得这样,死亡之前,面不改色。”赵樽的头盔早已不知掉到了哪里,此时束冠已脱,黑发迎风飞起,杀气凛人。在他说话间,长剑挑动,又有几个人命丧他手。他却不理旁人,就像在教儿子杀人似的,冷漠且无情的说,“如今爹带着你杀敌。等爹不在了,你就得靠自己,懂吗”

东方青玄摸不准他的脉络,更不知夏初七到底什么情况了,妖娆的面上再无笑意。可他转念一想,赵樽还能够这般冷静的出来杀人御敌,那她肯定是没有大碍,心里又稍稍安定,全情投入了与南军的夺城厮杀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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