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节(1/2)
泽那里受的气也就消了不少,冷哼一声径直离去了。
可顾阿娇的头却慢慢的抬了起来,她看着远去的乌兰明珠,静静立了片刻,朝御书房的方向看了一眼,回头吩咐身侧的婢女小妍。
“戏看完了,咱也回吧。”
小妍愣了,“主子,这暗香汤您炖了两个时辰,不给陛下尝尝吗”
瞥她一眼,顾阿娇轻轻娇笑,“不必了,炖的火候还不够,恐是入不得陛下尊口。过些日子再说吧。”
“哦,是。”
小妍哪里懂得“火候”是什么只是拎着那汤盒随了顾阿娇的身后,离去了。
御书房里,纱幔还在轻轻飘飞着,似乎还没有从先前的“帝王之怒”里回过神来。而御书房的门口,也跪了一地的人,个个叩头不止。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赵绵泽静静盯着张四哈,“你该当何罪”
张四哈哭丧着脸,“陛下说要清净一下,奴才就走开了,去去茅房里方便了一下,也不知惠妃娘娘,怎地就入了屋。”
赵绵泽不动声色的看他一眼,又转头看向焦玉等一干侍卫,目光仍然静静的,就像根本没有生气一般,语气温和万分。
“那你们呢”
焦玉抬起头来,只看他一眼,又垂了下去。
“属下该死。属下等看陛下批阅奏折辛苦,想着惠妃娘娘既然来了兴许可以抚慰圣心。”
“抚慰圣心朕的私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们做主了”赵绵泽今夜的脾气极大,声音虽不高,只话音刚落,青砖上便传出一道道“通通通”的叩头声。
胆小的张四哈,脸白如纸,哆嗦得唇都白了。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赵绵泽盯他一眼,看着他哆嗦的身子,突地又有些想笑。他想,若是那个妇人还在京师,若是让她看见自己这般模样,若是让她知晓他竟然思她若狂,不仅失了帝王威严,甚至失态得如此迁怒于人,她会怎样想她又会怎样做
不,她什么也不会做。她只会冷笑一声。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然后不管他做什么,她都不会多看他一眼。
那是一个根本就无心的妇人。
慢悠悠的,他坐回椅子上,宝贝似的拿过桌上那两个捏得极丑的泥娃娃,拿袖子掸了掸他们的头,看向了那“楚儿”和“绵泽”的字样,想着她当初写这几个字时的心情,会不会是想与他长长久久,他嘴角微扬,竟是露出一抹浅笑。
下头的众人,脸上僵硬了。
为什么笑了是要杀头了么。
张四哈这般想着,紧张地一阵叩头。
“陛下饶了奴才,饶了奴才吧,往后奴才不出恭,也不敢乱走一步,不要说惠妃娘娘,便是苍蝇都不让飞进来一只。”
赵绵泽看他这般,唇角的笑收住了,却也没再发火,“下次胆敢再犯,要你脑袋。都退下去吧。”
跪在地上的众人,终是松了一口气。
张四哈叩着头,感谢着祖宗十八代保佑他,又逃过了一劫,也感谢着老天让他天天陪在皇帝身边,还能留下一颗脑袋吃饭,实在不容易。
众人鱼贯而出。
很快,御书房里又听见他温和的声音。
“焦玉留下。”
焦玉拳心微紧,定了定神,慢悠悠回来,跪地垂目,沉声道,“属下在。”
赵绵泽的眼睛里,已恢复了一贯的笑意,望着面前相依相偎的两个小泥人儿,一句一句的发问。
“北平府天气如何了”
“开春了,暖和了。”
“她如何了”
“她很好。”
“她的耳朵可有好转”
“属下”焦玉手有些颤,头垂得更低了,“不知,未有得报。”
冷冷看他一眼,赵绵泽沉默了。
好一会儿,头顶才来他的沉沉的声音。
“去宣陈景即刻进宫。”
、第263章久别重逢
建章二年,寒食节后,天气渐渐暖和起来。
但北平府这个道常和尚口中的“龙蟠虎踞之地”天气却变化无常。晴几日,阴几日,雨几日,害得人们把冬春两季的衣物来回乱穿,打完喷嚏又着凉,直叹今年只怕不一个风调雨顺之年,也不是什么好兆头。
这一夜,白日晴朗,夜里却闷热无比。
一个人在床上,夏初七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自打一年多前耳朵出了问题,她的睡眠就不太好。以前,她睡觉的时候,常常讨厌各种各样的杂音干扰。如今世界一片清净了,她才发现,没有声音更可怕,更难以入睡。有时候她想,哪怕偶尔能有一点点耳膜的鼓嗡声也好,也可以令她振奋。
可惜,一直没有。
吃了一年多的药了,还是未见起气。如此一来,她倒是相信了那句“心病还需心药医”的老话,看来小十九不在了,她的心药也就没有了。
最开始听力出现问题的时候,她自己分析过原因。病根可以追溯到那一次北伐途中的锡林郭勒,为了捕鱼落入数九寒冬的冰窟窿。冰水灌入耳道,耳压不平衡,损伤了鼓膜。不过,若说那个是内因,小十九的事,便是外因。突如其来的刺激,她当时只觉气血翻腾,情绪难压,故而发生了突发性耳聋。
一开始,她以为只是暂定的,很快就会恢复。
但这么久都没有痊愈,她虽未放弃,也是习惯了。
夜,一片寂静。
她瞪了一会帐顶,索性拥被坐起,靠在床头。
赵樽离开晋王府快二十天了。
那一天从漷阴镇回来,他被左长史姜南叫去承运殿,见了几个晋王府署官之后,也不知讨论了些什么,只在后院与她说了一声,便匆匆去了护卫大营。
在北平府,受晋王赵樽辖制的共有三个护卫营,统共约有九万多兵力。他们分别屯在北平城外的三个行营,有营将们统领专管。赵樽往常也会过去,但他从来没有这样长时间不回的记录。这二十来天里,他中途只托丙一回来传过话,给她带了些小玩意,嘱她好生歇着,自己却未踏入府中半步。
来回也不过几十里地,到底什么原因托住了他
夏初七不想胡乱猜,可敏感如她,大抵也知道局势有变。
就在赵樽离开的第二日,她便听到一个传闻。
同为洪泰帝儿子的安王赵枢,因私自购入上百匹北狄马,被人弹劾到了建章帝的面前,最后,建章帝以“意图谋逆”之罪,撤销了他的藩王头衔,废为庶人,便被押解回了京师。
这算是入了三月以来的第一件令举国哗然的大事。
朝堂上的人,都猜测赵绵泽这是要开始撤藩了。安王赵枢有没有“意图谋逆”没有人知道。但却都知道,在洪泰帝的众多儿子里面,他是最弱的一个藩王。
安王赵构做了第一个“刀下魂”,旁的藩王自然忧心忡忡。
就在赵樽离开的这些日子里,宁王赵析、湘王赵栋等好几个藩王,都有偷偷派人前往北平,想要私底下约见赵樽。他们找到同谋,以变制变的意图很明显,但赵樽长久不回府里,夏初七只能草草把那些人打发了。
夏初七并不能完全猜透赵樽的意思,但二人相处这样久,多少也了解一些。
他与赵绵泽之间,是一场胜负未定的战役。他准备了这么久,不可能轻易把自己的真实想法示人,且不说“鲤鱼哨子”,就论这些北平护军中,到底有没有赵绵泽提前埋好的钉子,谁也说不准。故而,非常时候,他不能妄动。但他一旦起事,那些藩王们,将是他最有力的支持者,他也不能直接拒人于千里之外,所以,回避才是最好的法子。
除了大晏朝堂的动向之外,夏初七这几日还了解到另外一件事。
在漠北那一片“苍鹰唳叫,冷风呼啸”的天空下,短短一年,发现了无数的变化。原本弱小的兀良汗十二部联盟,短短的时间内,就以势不可挡之力迅速崛起,从一个新成立的草原部落联盟,发展成了一个兵力强大的可汗国。他们占据了阴山以北大部分地区,从东胜、过丰州、越沙井,直趋大漠,并占领土剌河一带地域,称王称霸。建章元年五月底,在扩散的过程中,兀良汗与北狄曾发生过一场大战。那个时候,北狄太子哈萨尔正与六王巴根内斗得如火如荼,哈萨尔坐镇朝中,不上前线,北狄军惨败,兀良汗趁势而入,吞并了不少北狄领土。
如今的漠北草原上,兀良汗俨然已与北狄平分秋色,呈势均力敌之态。
草原部落里的争斗,千百年来从未停过,原本与南晏无多大相干。但到底大家都是邻居,隔壁家里烧火,那烟雾也会熏到自己家里来。且不说兀良汗与北狄连续数月的大战导致流民大量涌入南晏,造成的民生影响,就论兀良汗的侵入骚扰,也已经到了南晏不能坐视不理的地步。
一个国家的迅速强大,必然会导致野心澎涨。兀良汗也是一样,他们不再满足于蜗居于漠北,而是不断派精锐骑兵绕阴山一线南下,似是为了挑逗南晏的底线,三不五时的滋扰一下边陲,便又匆匆打马离去,闹得南晏很是头痛。可建章二年,天儿未解冻,北平府这边又是赵樽戍守,朝廷除了在阴山一线加派兵力固边之外,还未有大的举动。又或者,大的举动,正在酝酿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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