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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2节(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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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赵绵泽道,“成全你的忠节。”

“慢着”出口的人是夏初七。她头顶红缨,一身甲胄,显得英气勃勃,即使是立在风雪堆积的阴沉天空之下,那一截纤细白嫩的脖子仍是仰得高高,语气也是一如既往的桀骜,“赵绵泽,你就这点本事”

赵绵泽面带嘲弄看着她,“在你心底,我永不如他,对不对”

“对”夏初七淡淡一笑,看他片刻,才道,“至少,他从没有拿你看重的人,来要挟过你,从没有轻贱过别人的性命,也从没有这般无耻的抢夺他人之物,来维系自己心底的平衡。”

“朕无耻他人之物”赵绵泽目光一眯,染上了淡淡风霜,“也可。你即已认定是他之物,是朕无耻,那朕便无耻的提上一问。夏楚,如今这些人的狗命就攥在朕的手上,你肯不肯走过来,来朕的身边,以换他们性命”

夏初七指尖攥紧,仔细分辨着他唇角的发音,淡淡一笑。

“这样不要脸的话,普天之下,能说出来的人不多。”

“可朕说了。”赵绵泽目有冷意,定定盯着她的脸,声音添了一比哽咽,“夏楚,这几年到底是什么改变了你为何变得这般尖刻到底是什么让你忘了朕,恋上了他那一日,在你楚茨院的书房之中,朕细细观看了那些画,那些你为朕作的画朕以为,这样的深情相许,是不会轻易撼动的。”

慢慢的,他说着,从腰间取下一对泥娃娃,摊开在手心,然后翻转对上她。

“你看这是什么”

这一对泥娃娃,都是夏楚恋着赵绵泽时亲手捏成的,夏初七曾在楚茨院见过。

一个娃娃的背上写着“绵泽”,另一个写着“楚儿。”

他们相依相偎,亲密无间的姿态,宛如世间最为深爱的情侣。

轻呵一声,赵绵泽掌心慢慢合拢,死死抓住那两个泥娃娃,目光悲切地扫过夏初七无动于衷的脸,一字一句,说得缓慢而沮丧,“为何要这般待朕朕一心册你为后,不计前嫌,不计较你与他苟且过,甚至不计较你为他生过孩儿,令你位列中宫,为我大晏国后,给你最高的礼遇,天下妇人最重的荣光,可你却这般冷心绝情,竟欲致朕于万劫不复之地。夏楚,你的心,何其残忍”

她的心残忍

夏初七唇角一挑,棱角稍显冷厉,却又带着一抹忍不住的嘲弄。

“想知道答案”

“想。”一个字,赵绵泽有些哽咽。

“因为那个喜欢你的夏楚她已经死了,早就已经死了”

她声音不大,却字字冰冷。为那个立在苍鹰山上迎着呼啸的冷风往崖下一跳,从此断情绝爱的女子,心底竟是抽痛一下,更觉对面前这个“深情”的男人厌恶无比。有些男人就是这样,不喜你时,让你滚蛋,不肯多看你一眼,当你琵琶别抱的时候,他突地感觉恐慌和危机,又伸了手来,让你回来可人心易变,离了的心,如何还回得去

“好,她死了,死了好。”

赵绵泽自是听不懂她话里的真正含义,冷笑一声,高高扬起明亮的大袖,在冷风“噗噗”的吹拂之下,做出一个“杀”的动手,目光却慢慢看向赵樽。

“十九皇叔,如今你府中的人,就在朕这里。可你不想想错,朕不是找你交换,只是为了给你一个警示。从现在开始,你再多往乾清宫前踏上一步,我便杀一个”

“不需你动手”一个尖锐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跪在雪地上的田富面上露出怪异的一笑,紧接着,他不顾被反剪着双手,竟然颤歪歪地站了起来,迎着赵樽的方向转身,看一眼他,又看一眼夏初七,端端正正地朝他们跪下了。

“爷,奴才们自知落入敌手,必将牵连于你。人人都说爷冷心冷血,无情无义,可旁人不知,老奴心底却清楚得很。在爷的心里,从未把奴才们当成下等人看,我们在晋王府里,过得是最好的日子,人上人的日子。这些年,老奴为你打理财务,你从未清过老奴一次账,从未为难过老奴一次。如今,到了老奴报答你的时候了。”

说到此处,他嘴角一咬,像是吞咽什么东西,笑容更是古怪。

“王妃当年留在府里的有毒之药不少,老奴都一一清点过了。在落入抓捕之前,已经分发了下去。我等纵是仆役之身,也绝不让爷为难一分。”

“田伯,你吃了什么”夏初七惊诧的叫了声来。

现场顿时一片混乱,可田富脸色迅速青紫,就在众人目光烁烁的注视之下,只见他双目突地暴涨,喉咙一梗,大声喊道,“晋王府家奴,管家田富,拜别晋王与王妃望晋王与王妃长命百岁,早生贵子,此生永结同心,白头偕老”

他的声线到了最后,已是弱不可言。待最后一个字落下,他略胖的身子“嘭”一声栽倒在了雪地之上。只是曝瞪的双目并未合拢,仍是一眨不眨的看着这个世界,慢慢的,一缕缕鲜血从他的嘴角、鼻孔、眼睛流了出来猩红的洒在雪地上。

“田伯,你等着”

电光火石之间,不待众人回神,大方子大叫一声,学着田富的样子,也跪朝赵樽与夏初七的方向,大声呵道:“晋王府家奴,车夫方二狗,拜别晋王与王妃。望晋王与王妃长命百岁,早生贵子,此生永结同心,白头偕老”

小方子瘦小的身躯倒在了雪地之中,落地的,是一朵朵鲜红的雪花。

随即,一道又一道的声音,此起彼伏的响起了冷风四拂的乾清宫里。

“晋王府家奴,典宝黄实良,拜别晋王与王妃。望晋王与王妃长命百岁,早生贵子,此生永结同心,白头偕老”

“晋王府家奴,典厨史泰相,拜别晋王与王妃。望晋王与王妃长命百岁,早生贵子,此生永结同心,白头偕老”

“晋王府家奴,仪宾王光成,拜别晋王与王妃。望晋王与王妃长命百岁,早生贵子,此生永结同心,白头偕老”

“晋王府家奴,仪卫指挥使伍英卫,拜别晋王与王妃。望晋王与王妃长命百岁,早生贵子,此生永结同心,白头偕老”

“晋王府家奴,门正江经,门副江义,兄弟二人拜别晋王与王妃。望晋王与王妃长命百岁,早生贵子,此生永结同心,白头偕老”

人惊,雪风,风烈烈。

一个又一个的人倒下了,他们口吐黑血,染红了一地白雪。

在这生死交汇的当儿,事发太过突然。且不论家奴们都被赵绵泽的人刀刃加身,早论他们早前服下的剧毒,一旦发作,纵使大罗金仙来也是抢救不了。

夏初七心如刀割,仿佛又回到在晋王府时与这般人相处的时光。可世间最无情的事便是现实,纵使她心有不忍,面前这一共八十九个人的生命,也不得不一个一个倒在雪地上,倒在赵樽面前,倒在她面前,也倒在赵绵泽的面前,牺牲得壮烈而伟大。

不是一个,不是二个而是八十九个。

他们的决绝惊得了满场的人。

夏初七活了两辈子,哭过的次数屈指可数。

可是随着那一道道临终遗言的祝福,她的泪水决堤落下。

这八十九个人,都是她曾经熟悉的人,熟悉的面孔。有一些,在府中曾经尽心服侍过她,有一些或许与她交道不太多,有一些甚至还曾经不喜于她,但是他们都因了一颗“忠心”,竟然愿意舍弃性命,为了赵樽去死。

这样的悲壮,在后世的社会,是不敢想象的。

白雪迎风而舞,乾清宫的院子里,为了这悲呛的一幕陷入了长久的冷寂。不管是赵绵泽手底下的兵卒,还是赵樽的“十天干”,每一个人都静静站立着,兵甲在身,刀剑垂手,面上几乎都有着同样的表情震撼。这是一种无畏的、无敌的、不惧任何的东西的“忠义”精神。他们的鲜血染红了白雪,刺痛了每一个人的眼睛,也震撼了每一个人的心。

“哈哈哈”

良久的沉寂之后,在瑟瑟的风雪之中,突地响起赵绵泽的长声曝笑。

“好,真好太好了”

赵绵泽向来温文尔雅,很少这般放肆的笑过,可是看到地上的八十九具尸体,他却笑了,笑声惊得风雪更甚,笑声打破死亡一般的寂静,笑声也让地上的鲜血更为红艳,更为凄厉,更为悲壮。

“十九皇叔,论笼络人心,朕不及你。”

“女人,属下一个个都背叛朕,哈哈哈。”

赵绵泽猖狂的笑着,可自始至终,赵樽的表情都未改变。只有细心的人,方能发见,就在那八十九个人倒下的时候,他握住剑柄的手在不断下移,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握上了锋利的刀口上,鲜血正沿着剑身缓缓落下,一滴又一滴洒在雪地之中,迅速的融入白雪,晕成一朵朵雪上落梅,却带着一种杀戮的冷气。

“赵绵泽,他们死了,你还有什么可要挟我的”

“还有什么哈哈哈,朕自然是有的。好筹码总得留到最后”赵绵泽似是也被那八十九具倒地的尸体刺激到了,嗓音再不如往常的温和阳光,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股从地狱里带出的阴风,带着绝一般的绝决。

“带她们上来”

这个“她们”是谁夏初七几乎下意识的,便想到了贡妃。

除了贡妃之外,还在宫里的只有一个丫丫。

她微垂的手指攥紧了。她知晓,赵十九敢发动这样的一场宫变,不可能会对贡妃没有任何的安排。他向来是善于谋划,运筹帷幄,怎么可能让贡妃和丫丫落入赵绵泽的手里,从而要挟于他

可是,万万想不到,贡妃真的出来了,她被人押着,就站在乾清宫内殿朱漆的大门口,一身皇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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