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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1节(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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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眸色微凉,“那与什么有关”

赵樽负手,颀长的身姿在灯影下更显雍容,斜视着东方青玄时,眼风如同刮人的刀片飞过。

“本王从来不会无端招惹旁人。若要出手,只是为了保护想保护的人。”

“除此,无它。”说到最后,他又重申了四个字。

除此,无它,字面上听很简单,可内涵却不少。

也就是说,东方青玄先前解释那么多的话,与他赵十九半点干系都无。或者说,他说的那些人那些事,根本就不曾入得他的耳,他的心。

东方青玄久久不语,一双总是带笑的星眸浮上了一层薄薄的阴霾。

赵樽冷冷剜他一眼,又一次淡声道:“这世上,对本王一往情深的女子多了,若依东方大人的意思,本王个个都要负责,那不得累死”

东方青玄妖冶的凤眸浅眯,定定盯在赵樽脸上,带出一抹凉意,“天禄,你真是一个心狠之人。”

赵樽眯了眯眼,唇角若有似无的一勾,“本王对你,可不算狠心”

东方青玄亦是一笑,盈盈露出一种风流之态,“但愿你能永保此心。”

赵樽不动声色,调戏得一本正经,“你若不改,我便不变。”

东方青玄一愣,看他果真是被楚七传染了“病”,不由哭笑不得。可转念一想,赵樽计杀四方,如今自是该得意。而阿木尔给他留下的这个烂摊子,他还不知怎样收场呢,不免又有一些叹息,“你这不是故意糟蹋人吗”略顿,他唇角缓开一个弧度,似笑非笑,“不过,晋王殿下,你既不肯搭把手,我若忍不住做出什么过激之事,届时你可别后悔”

“人不糟己,己糟心。东方青玄,我再警告你一次,你若不肯动手,我便自己动手。”赵樽冷声一落,又把他的话甩了回去,“届时你可别后悔”

东方青玄眉宇一收,妖妖娆娆的一笑,“那便试试可好”

赵樽哼笑一声,拍拍他的肩膀,“你最好祈祷我阿七好好的。若不然,你可没福分入赘我家。”

说罢赵樽不再给他说话的机会,已在紫藤花的淡淡幽香里,拂一拂袖,淡然而去。从头到尾,两个人都面上带笑,客气有礼,听上去并无半分火药儿。可只有东方青玄自己知道,五脏六腑都快要被这人的“歹毒”烧焦了。

他伫立半晌儿,终是离去。

墙角一株紫藤花架的背后,一个窈窕纤细的人影轻轻一晃,像是有些站立不住,也不知她在那处站了多久,死死揪着手上的绢巾,长指甲几乎入肉。

“太后”小宫女小心翼翼地扶了扶她。

阿木尔甩开她的手,清冷的眸子,比夜还凉。

“分明是他,逼得我无路可走”

松涛院外,种植了一片小松树林。微风轻拂下,虽说没有“松涛”,却也“沙沙”有声。

亥时已过,太皇太后吃下药,有气无力地倚在床头上,偶尔咳嗽两声,时重时缓,一直未停。可是等她摊开捂在嘴上的手绢时,却发现上面有两团暗梅般的嫣红。

“丫头,怎的还有血丝”她面色有变。

夏初七正在低头为她捣鼓敷料,轻轻拂一下额头上凌乱的头发,她没有抬头,假装自己很尽心,嘴里支支吾吾地道,“惊马发疯,震伤内腑,这一时半刻,哪里就能好起来,总归得花些时间的。”

看她说话的情绪不对劲儿,太皇太后不由疑惑的敛眉,“你可是有事瞒着我”

“没有啊。”夏初七摇了摇头,不能没有抬起,那颗脑袋耷拉得更厉害了,“先前张太医不都说了么,这次伤得不重,慢慢调养也就就好”

“是吗”太皇太后突然沉重了声音,“两年多前,太医院的那帮饭桶,人人都说哀家是复伤风邪,郁久成痈,就你一个人为哀家诊出是中毒之症。若非得了你的方子,哀家又怎能多活这两年他们说的话,哀家不信,只信你。”

原来她也知道是自己救了她啊

夏初七默默的嗤之以鼻,眉梢耷拉一下,眼睫毛使劲儿一抖,用一种看上去“很复杂,很高深莫测”的表情偷偷瞄她一眼,又赶紧收回来,欲言又止的咬住下唇,就是不说话。

人都是有好奇心的。

她这般,自是勾起了太皇太后的兴趣。

“到底哀家的伤如何了”

“无。”她摇了摇头,继续捣鼓敷料,“伤确实如张太医所言”

“伤如他所言”轻呵一声,太皇太后笑着,一双打上了深深皱褶的眼睛,眯得更狠,却是不再问,反而转了话题,“不瞒你说,即便这次不被马踢伤,哀家估计也命不久已。近些日子来,哀家咳嗽加剧,疼痛越发难忍。不知我这病,可否还有金匮良方”

金匮良方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

夏初七心里冷哼一声,脸上却未表现出鄙视之态,神色郑重,仔细端详她片刻才道,“两年多前,我已明确告之太皇太后,此毒已扩散入肺,在肺上形成了肿瘤,无特效药可治,得靠你自己的机缘和与毒抗争。想来是您这两年潜心向佛,修身养性,行善积德,得了菩萨的庇佑,这才吓退病魔,实在与我的方子无关。”

正常人都恨不得为自己表功,可她却是谦虚上了。于是乎,她越是谦虚,越是不肯承认,太皇太后越是觉得她留了一手,只是不肯再为自己治疗。而且,她句句“潜心向佛,行善积德”里的反讽,也足够她琢磨为何病发了。

“丫头,你可是怨我”

人不生病时,不会露出这么脆弱的一面。

不得不说,这太皇太后受了重伤,又成了当初那个卧病在床惹人垂怜的老奶奶,让向来以医德自居的夏初七,差一点又犯了怜悯之心。

不过,还是差一点。她敛眉,“太皇太后何出此言”

“若不然,你为何不肯再为哀家诊治”

夏初七心里晒笑。她怎么会不治呢治自然是要治的。不过治归治,不仅要治身,还要治心。

似是考虑了一阵,她狠狠咬了咬下唇,突地放下下敷衍,慢慢跪了下来,默默为膝盖默哀了片刻,才惊慌道:“太皇太后恕罪”

太皇太后面色一沉,“你何罪之有”

夏初七双手撑地,身子往前倾前,护着自己的肚子,低低颔首道,“太皇太后的肿瘤,当初我说过是因为陨石辐射之毒,无药可治,只能调理,其实我是有一个法子的。”

太皇太后这种人极是自负。若是夏初七直接告诉她“藏了私”,她定然不肯相信,还以为她又要耍什么阴谋诡计,如今是她自己看出来的,反倒心里一松,信以为真了。

“你啊瞒得哀家好苦,还不赶紧说来”

果然说真话没有人信,假话更容易哄到人。

夏初七默了默,抬起头来看着她,一本正经地道,“肿瘤之症,极是凶险,原是绝症。但我家族所传的医书中,留有一个老祖宗的药方。只是药引极是难得,且炼成不易”

轻“哦”一声,太皇太后面色阴郁,咳嗽着,没有说话。那虞姑姑瞄她一眼,紧张的面色却松了下来,似嗔似笑地道,“七小姐你也真是,当今天下,还有什么名贵的药引,是太皇太后吃不起的你看看你,两年前说没方子,如今又说有方子。这是我们太皇太后心慈仁厚,若换了旁人,你这般欺骗隐瞒,定要被问罪了。”

虞姑姑的话,令夏初七心里一喜。没有想到,晴岚的金子没有白花,那天晚上送了一堆没用的东西给她,也有一点效果。到底拿人手短,虽说虞姑姑起不了太大的作用,但在关键时候,一些无关痛痒的话,也很为她“提色”。

太皇太后看了虞姑姑一眼。

她把话都这样说了,她若是不“心慈仁厚”,硬要把此事拿来责备,岂不是落人口实

僵硬着一张脸,太皇太后原就不稳的气血再次涌上,重重咳嗽几声,无奈的一叹。

“说吧,要何药引。”

夏初七皱着眉头,轻声道,“回禀太皇太后,并非我不肯说,实在是药引取之太难,会有刁难之嫌。”

“说哀家不会责备你。”

“谢太皇太后。”夏初七眼珠子骨碌转动着,想到薛宝钗的冷香丸,清了清嗓子道,“此方要春天开的白牡丹花蕊十二两,夏天开的白荷花蕊十二两,秋天的白芙蓉蕊十二两,冬天的白梅花蕊十二两。将四样花蕊,于次年春分晒干,和在药末子一处,一齐研好。雨水的雨水十二钱,白露的露水十二钱,霜降的霜十二钱,小雪的雪十二钱。把四样水调匀,和了药,再加十二钱蜂蜜,十二钱白糖,丸了龙眼大的丸子,盛在”

此上引用结束,她加上了自己的目的,“盛在金坛之内,再经过七七四十九日的金火锤炼,方可得治疗金丹。”

太皇太后被那些春夏秋冬的药引子给绕得愣了愣,却又被她最后的话吸去了注意力。

“金火锤炼,金丹”

“对,那就叫金丹。”夏初七心里阿弥陀佛了一句,先告慰了一番她家的祖师爷爷奶奶们,才端正着脸,样子比任何时候都要严肃。

“太皇太后,此丹不可用普通炉鼎烧炼。不仅丹炉需用赤金打造,还得赤金融药,赤金引火,赤金烧煅,赤金烧足四十九日。且需心诚之人,方可炼出。”

“全用赤金”

“若不然,怎能叫做金丹”

听她说得煞有介事,太皇太后审视着她,沉吟片刻,突然一叹,“丫头,你为何如此处心积虑地哄骗哀家”

夏初七惊了一下,紧张得差一点魂飞魄散。不过,转瞬她便回过了神来,这老太婆不好糊弄,但她也并未完全不信,这是要从她的反应中来推断真假。这种人,永远不相信别人的嘴,只相信自己的眼睛。

生生跪在地上,她忍着膝盖的受罪,言词恳切。

“太皇太后如今的病,已是膏肓之态,若是常规治法,恐是时日无多。有一句俗话有些难听,但是极为在理死马当成活马医。试一下,总比不试的好。”

太皇太后审视着她,突地笑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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