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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5节(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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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道歉,后悔不已。可事情不做已经做了,哪里还有转圜的余地朝廷兵卒在官道上强抢妇女,还抢了一个公主,这事足够他们喝一壶了。

事情看上去像是这般了去了。

可是,夜幕下的官道上,热闹分明还未散尽。就在这时,远处再一次传来马蹄的踩踏声,还夹着一道极是高亢的唱响。

“锦衣卫东方大都督到”

哪有浑水哪有他这几乎是东方青玄留给所有人的印象。朝廷里的官员个个躲着他,小老百姓见到他更是退避三舍。理由只有一个,因为与他打交道就意味着一定没有好事儿。

如今赵梓月离京,跑到离京师这般远的溧水,他都追赶了过来,自然也不会是什么好消息。故而,听到这声音,赵梓月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哥东方青玄来了”

“无事。”赵樽安抚地看她一眼,让青藤扶着她和丫丫到路边儿找地方先坐下,自己拽着马缰调了个头。

马蹄激起的尘土,淹入了黑暗。

东方青玄的笑声,从浇着桐油的火把光线中穿透过来,带着一种如同黑夜的冰凉。

“青玄来迟了,又被殿下抢先一步。”

迎上他的笑脸,赵樽黑眸亦是含着浅笑,可若是仔细看去,却能见到他笑容之下覆盖的万年坚冰。

“大都督总是这样迟,那锦衣卫的办事效率,也委实太低。如此看来,本王应当向朝廷谏言,实在不必要浪费粮食了。”

赵樽一本正经的外表下,舌头一直淬着毒。东方青玄早已习惯,自是不以为意。他轻轻一笑,紧跟着便转了视线,瞄了赵梓月一眼。

“公主无碍吧”

“让大都督失望了。”

赵樽冷漠无波的声音,带着小小的讥嘲,听得东方青玄唇角一勾,笑声不止,“殿下不要这般不近人情嘛,青玄也只是听闻公主遇到歹人,方才好心询问一二。再说,青玄奉了陛下之命,前来为公主保驾,自是希望公主能平安无事的。”

看来东方青玄来此,确实是赵绵泽授意的了。

赵樽黑眸微微一闪,略一勾唇,笑笑。

“那本王得多谢大都督美意了”

“不敢当,不敢当。”东方青玄盯着他的眼睛,上扬的凤眸噙着一抹笑意,似是蕴了许多难以言状的妖艳多情,“青玄职责所在,殿下不必客气的。”

突地一道冷哼,赵樽眉梢一扬。

“本王谢的,是大都督来迟一步。”

东方青玄低笑一声,与他冷冽的目光对视片刻,唇角缓缓牵开,那笑容里,散发着冶艳而散漫的光芒,“殿下既是知晓原委,那本座也就不多说了。去吧”

赵樽的眼睛里,若隐若现地勾勒出一抹复杂的浅笑来,“大都督的意思,本王不明白。去往哪去去向何处”

东方青玄邪邪一笑,缓缓勒马走近他的身侧。

“山高水长,天大地大,哪里不能容人”

他的意思是让赵樽趁着这个机会领赵梓月离开,这句话儿赵樽听了没有什么反应,赵梓月却是惊得嘴都合不拢了。

在她的心里,东方青玄一向是个十恶不赦的大恶人,是专门与她哥哥做对的,是人见人怕杀人如麻的魔鬼,他这会子追上来,也一定是为了抓她回去的。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竟然会放她离开

离开皇城的愿望太迫切,她的脑子又太单纯,听见什么就是什么,永远不会往深了想。一时间,她感动得眼眶发热,心潮澎湃着,便想上前向东方青玄道谢。

可还不待她出口,赵樽便抢在了前面。

“他让你这般说的”

他是谁赵梓月不明白,东方青玄却听得懂。他轻轻一笑,回应道,“殿下果是大智没错,是他让我说的。”说罢,他凤眸斜斜一挑,又笑道,“当然,青玄自己也是这个意思。且青玄也相信,对殿下您来说,这是好事。”

他们都知道,不论是赵梓月还是贡妃,其实都是赵绵泽束缚赵樽手脚的东西,只要把她们软禁在宫中,赵樽就永远得受制于他。如今赵梓月既然已经逃离京师,东方青玄也“晚来了一步”,那么索性让赵梓月离开,将来赵樽要与赵绵泽放手一搏时,也会少一些牵绊。

赵梓月这姑娘脑子简单,几乎霎时就把东方青玄的名字从“恶人谱”划到了“善人谱”,一双水汪汪的眼睛里,充满了感激之情。不仅是她,就连晏二鬼也以为赵樽一定会领受东方青玄这个人情,借机把赵梓月和丫丫安排在宫外。

可谁也不料,赵樽只是淡淡一笑。

“大都督美意,本王领了。不过,公主私自离宫,于理不合,梓月也受不起。本王定会亲自将梓月送回宫中,就不劳大都督记挂了。”

“哥”

赵梓月面色一僵,以为自己听错了。

“爷”

晏二鬼亦是讶然出声,与赵梓月有异曲同工之想。

只有东方青玄一人,像是早有预料,瞄着赵樽一板一脸的面孔,突地一声低笑,“晋王殿下乃是顶天立地的大男子大丈夫,自是不屑做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事情。呵,青玄这是佩服得紧啦。”

赵樽漫不经心的抖了一下马缰,声音凉凉,“大都督不必得了便宜还卖乖。你不是早知本王会拒绝,才假意卖的人情”

东方青玄呵的一声,笑得眸底的波光宛如两汪清泉,泛着一股子潋滟的水气。

“知我者,天禄也。”

赵樽冷笑一声,不再理会他。

事实上,东方青玄非常清楚。今天晚上,赵梓月走不得。如今重译楼的案子,传闻已是不堪。不管是在朝堂上还是在民间,都对赵绵泽的主政之道有了质疑。新君上位,声名极是重要。而这个时候,赵绵泽自然需要一个替罪羔羊来转移视线。若是赵樽真的如他所愿把赵梓月带走,那么依赵梓月“和亲公主”的身份,就会将这破坏与北狄和谈的罪责,落到赵樽的头上。

他想将计就计,让赵樽背上这口黑锅,可赵樽又岂能如他所愿这叔侄两个,一直在互相算计,你来我往间,倒是各有胜负,难辨输赢。目前看来,这些事情也远远没有想象的简单。思量到此,东方青玄的好脾气再一次发挥到了极致,又是一声浅笑后,他摆了摆手。

“如风。”

“属下在。”如风上前,抱拳应道。

东方青玄没有看他,目光扫过那几具被晏二鬼捅得早已断气的尸体,又慢慢看向侥幸得以活命的几个兵卒,发出一声妖冶的笑意。

“晏指挥武艺高强,奈何心不够狠你帮帮他。”

“属下遵命”

如风高声应完,转身便走到剩下那几个吓得瑟瑟发抖的兵卒面前,只听见“铮”的一声金铁交错声响过,他拨出手上的绣春刀,便将几个因为没有动赵梓月,而被晏二鬼留下一命的人,捅死在了夜色里。

“胆敢觊觎梓月公主,这些人死不足惜,不必再押回京师受审了。朝廷养着这些人,本就浪费粮食,再花人力去审讯他们,更是浪费时辰,就这般杀了罢了。”

东方青玄带笑声的温声,是和尸体倒地同步的。

那些没有出手却旁观了整件事情的人,也许听见了,也许没有听见。但这些都不重要,总归他们来不及说出在这世上的最后一句遗言,甚至也来不及喊一声冤,就这么草草在如风的手底下结束了生命。

自作孽,不可活。

说他们冤,倒也不冤。

说他们不冤,其实也冤。

说到底,他们应该也不认同小胡子等人的作为,只是因为他们软弱,没有反驳而已。

东方青玄在笑声里就把人给处决了,这对赵樽、晏二鬼和丙一等人来说,倒是没有感觉。但青藤与赵梓月都是小姑娘,何尝见过这般阵仗眼看这顷刻间发生的变化,青藤猛地蹲在地上干呕起来。而赵梓月,死死捂住丫丫的眼睛,喉咙发哑,发不出半句声音。

赵樽目光寒了寒,淡然一笑。

“大都督这个忙帮得,果是实在。”

“殿下过誉了,青玄一向这么实在。”

“往后做了本王的女婿,应当更实在一点才好。”

“”

看他被噎住,赵樽唇角掠起一抹冷笑。

“比如,不要这般迫不及待的杀人灭口。”

东方青玄凤眸微微一眯,看他一眼,唇角噙着笑意,“食君之禄,忠君之事。青玄亦有不得己,殿下海涵。”

“大都督若是一个不得己之人,又怎能活到现在”赵樽淡淡的声音,带着一种除了东方青玄以外,旁人听不懂的晦涩,继续道,“有些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不犯我麟角,我必不拔你羽毛。大都督,好自为之。”

“殿下何意”东方青玄笑了,“青玄不解。”

赵樽缓缓转过头,目光深邃得仿若拥有洞悉一切的力量,又似是蕴埋了苍穹间无数的秘密,将光华掩去,只留下几分不温不火的探究。

“仇恨是把双丸剑,容易蒙蔽人的眼。”

微微一眯眼,东方青玄的神色变得极为古怪,思之,回味悠长。迟疑一下,他莞尔一笑,像是有什么话想与赵樽说,可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只是优雅万端地调转了马头。

“多谢殿下提醒,告辞。”

“不送”赵樽冷声回应。

东方青玄轻笑一声,“射柳之日,望你拔得头筹。”

这一句话他没有点名。

可赵樽却知道,他是对晏二鬼说的。

深幽的眼半阖着,他默默凝视着东方青玄离去的背影,在远去的马蹄声里,微微一拂袖,转头看向晏二鬼,冷冽的面孔,带着说不出的寒意。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一辈子偷偷摸摸的过日子,不是我辈之人所愿。而且”顿一下,他加重了声音,“你当真以为这般轻易走得了”

“殿下”晏二鬼似是明白了。

赵樽冷冷道,“你要,便堂堂正正的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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