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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4节(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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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大牛不知他在搞什么鬼,也只好跟着大喊。有了陈景与定安侯的认同和带动,不论是守城兵卒还是百姓都已知晓,此人真的是晋王殿下,是死而复生的晋王殿下。

“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扫着一眼跪地的人,赵樽像是没了语言功能,一言不发的看了片刻,收刀还鞘,凛然地握紧缰绳,往金川门缓缓而行。

五六丈的距离,兵士们静静地分开了一条道路。

高高举起的火把,耀出他一张冷寂的面孔。陈景走在他身后,看着他挺直的脊背,突地眼睛一眯。只见他背上被雨水冲刷之后的伤口,还在汩汩流血。

“殿下,您受伤了”陈景大步走过去,想要先为他止血。赵樽却瞥了他一眼,只低低一句“不妨事”,再无它言。

赵樽是一个多么骄傲的人,他们都知。他一生自负高远,也一生在为了大晏卖命。如今他好不容易生还,千里迢迢的赶回来,临近自己的家门了,却被人堵在了门外砍杀。

可想而知,他是怎样的心情

陈大牛眼眶倏地一热。

他是一个血性汉子,二话不说,自己的马也不要了,走过去便为他牵马,就像只是一个普通的马夫那般,牵住他的马往金川门走。这样的场面,说不出是悲壮或是感动,很多人的面颊上都湿了,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皇上驾到”

正在这时,一道尖细的嗓音传了过来。

宫里太监的声音,都极有特色。何承安的身份最近水涨船高,吆喝声尤其得劲。这么一嗓子,直接震撼了众人,也拉开雨幕里的又一出戏。

这一夜的金川门,是个热闹场所。

听到“皇上”二字,众人纷纷侧目,心神俱紧。

只见城门口火光烁烁,侍卫高举的绛引幡徐徐近前,在无数侍卫的簇拥中,一顶辇轿缓缓行了过来。轿上刺目的明黄色幨帷,那是皇权的尊贵象征。全天下,只有皇帝一人可用。

幨帷半开,坐在里面的赵绵泽,一张脸孔在火光下半明半暗,情绪不明。龙辇和随行的侍卫慢悠悠穿过金川门的门洞,跪地的百姓瞧得瞠目结舌。

一天一夜的风雨,京师城为何戒严,宫中到底发生了怎样的巨变,在这一刻,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了底。

何承安尖声道,“见到陛下,为何不跪”

风化在雨中的人们,终是再一次跪了下来。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赵绵泽的目光从垂着帘子看了出来。

雨地里,横七竖八的尸体,一片狼藉。

风一吹,满鼻都是血腥之味。

在跪了一片的人群中间,只有一人高高骑在马上,静静的看着他,冷冽的目光里,没有半分情绪。

迟疑一瞬,赵绵泽淡淡轻笑。

“十九皇叔,果真是你”

赵樽的手缓缓按在刀鞘上,却不说话。

二人的视线,过了两年之后,在雨雾中无声无息的交汇着。片刻之后,赵樽仍是未动,他一眨不眨地盯着赵绵泽。赵绵泽也看着他,片刻,他轻轻一笑,顾不得外面的大雨,拂开了何承安递上来的伞,缓缓地走向了赵樽。

“陛下,不可”何承安惊声阻止。

赵绵泽瞪他一眼,回过头来,像是没有看见赵樽的手上拿着武器,温和的声音里,满是叔侄二人意外重逢的惊喜。

“幸亏朕亲自来了,不然还不知要闹出多少误会。先前守卫来报说,有奸人冒充皇叔坑蒙于朕”

说罢他缓缓看了一眼雨地里的尸体,蹙了蹙眉,像是不忍再看,“好在只是虚惊一场,十九皇叔勿要见怪”

赵樽不言不语地拔出刀来,刀尖指着他。

“谁是你十九叔”

他平静无波的声音,诡谲无比。话音一落,四周的人皆狠狠抽气,不明所以。赵绵泽也是微微一震,扫了一眼同样愕然的众人,眉头紧锁。

“十九叔,不认得朕”

赵樽黑眸森森,声音比长风更凉。

“让开,挡我者死。”

“殿下”陈景离他最近,眼看一群大内侍卫举刀靠了过来,他的心脏悬到嗓子眼儿,赶紧上前,低低道,“殿下,他是皇上。是新皇。”

赵樽眉心紧蹙,看着赵绵泽。

“新皇是谁”

“是皇太孙。”

“皇太孙又是谁”赵樽眉头皱起。

“哗”一声,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整个金川门的人都惊呆了。赵绵泽轻轻眯眸,一动不动的在雨中看他。迟疑片刻,他摆了摆手,让上前护驾的侍卫退了下去,自己迎着赵樽高举的钢刀,一步步上前。

“十九皇叔,你是晋王。”

“我自然是晋王,可本王不识得你。”

“”

赵绵泽看着他平静的脸,目光凝重。

慢慢的,他转头看向陈大牛。

“定安侯,怎么回事”

他来问自己陈大牛一脸惊愕,他又去问谁

正在这僵持之时,远处一群人拨开人群走了过来。那些人全是北狄人的装束,前方一人,看着装像是北狄皇储。兵卒们还剑入鞘,将中间让开一条甬道。

“北狄太子殿下到”

金川门真个是热闹了。

风云际会,英雄人物一个个粉墨登场。

这一行人不是旁人,而是被乌仁潇潇缠得没法子赶过来的哈萨尔和一干北狄侍卫。哈萨尔负手而立,看到一地的尸体,愣了愣,目光转向没有穿龙袍,面色温雅的赵绵泽。

“这位是”

“当今天子。”何承安赶紧接嘴,很有几分得意。

哈萨尔一怔,眸子不着痕迹的浅浅一眯。

他是何等样儿的睿智之人前因后果不必要旁人再多说,便已然知晓了几分。微微一笑,他礼节性地一揖之后,朗声道:“北狄哈萨尔,见过南晏皇帝陛下。”

赵绵泽温和的脸上,是浅浅的笑意。

“太子殿下有礼。”

客套的说词完了,赵绵泽迟疑一下,再一次看向马上不动声色的赵樽,问道:“哈萨尔殿下,贵国的国书已收悉。找到朕的皇十九叔本是好事,可今日一见,为何十九叔似是不太认得朕了”

哈萨尔心里一震。

他看向赵樽冷冷的侧脸,赵樽却没有看他,面上肃杀之气未退,凛冽而迫人。

微微一笑,哈萨尔轻声解释道,“此事说来话长,小王在扎木合村找到晋王殿下时,他便已是如此,谁也不识得,连他自己都不识得,小王还诧异呢。亏得小王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若不然,还真认不出他来。这些日子一路南来,小王与他说了好些话,他这才知晓了自己的身份。”

赵绵泽微微抿唇。

世上玄妙的事,他听过不少。若换了旁人这般,他或许还能信上几分。可赵樽此人的城府多深他怎么能轻信

他笑了,看向哈萨尔,“当真”

哈萨尔缓缓道,“若非如此,他尚在人世,为何数月未归毫无音讯”

这个解释相当合理。

赵绵泽目光深了深,看着赵樽。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肃杀,疏离高冷,雍容贵气。可他看着他时,他的眼睛里分明没有仇恨,也没有他半点怨气。就像真的在看一个不太熟悉的陌生人。

五更天,鸡未鸣。

京师仍在宵禁,城门开始换岗。

士兵们吆喝着,小声议论昨夜的变故。

一夜之间发生多少事,大多数的人都不知情,只每一道城门都再一次加强了守卫。

一场风雨过去,时势俱变。

坊间的传闻,每日都在翻新花样。

京师城里,一件件大事也都堆到了一处。

洪泰帝重疾不醒,新皇御极的消息,已然传开。礼部的大堂里,彻夜灯火未灭,一直亮到天明。官吏们正在加紧拟定新皇登极的各项礼仪、程序,以及登基大礼的方方面面。

晋王赵樽“死而复活”,住回了晋王府,又是一件令人津津乐道的大事。据说,晋王在阴山受了伤,身体出现“异常”,情智不清,昨日在金川门大开杀戒,杀了一百多人,场面惨不忍睹。

而北狄的使臣也已到达南晏,但因大晏宫中的事务繁杂,使臣们被礼部和太常寺的官员暂时安置在宫外的重译楼。和谈之事,大晏方面歉称,得等新皇登基大典之后。

负责安顾北狄使臣的人,是礼部右侍郎兰子安。在重译楼里,好酒好肉的款待着,还有侑酒歌女作陪,数不尽的秦淮风月。

传言说,北狄使臣已乐不思蜀。

次日清晨,宁王赵析得益于洪泰帝的一道圣旨,在幽禁了整整三年之后,终于走出了宗人府的大门。

前来迎接他的不是别人,是肃王赵楷。

三年前的一次宫变,把原本夺储有望的宁王赵析,逼上了绝路,也让他十年的筹备付之东流。而那一晚上,赵楷的当场背信弃义,是赵析这三年来,一直想不通的疼痛。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赵析默默无闻,赵楷迟疑着,走到他的面前。

“三哥,又见面。”

三年的幽禁,赵析的精神明显颓废了不少,胡子拉碴,面容憔悴,轻轻看了一眼赵楷身上禁卫军衣饰,他冷冷一笑,痛恨之余,不免讶异。

“父皇不是派你去守陵了吗”

赵楷面色带笑,颔首恭顺地道:“我是带着孝陵卫回来策应皇上的。”

赵析不解,“皇上哪个皇上”

赵楷道:“大晏只有一个皇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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