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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6节(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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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才要你们为我保密啊,不许让人知道,听见没有”

“知道了。”

乌仁潇潇今儿穿了一件交领窄袖的蒙古褂子,辫子垂在身前,脸蛋儿上带着笑,样子极是清丽。她愉快地低头看着沉睡的男人,目光描摹着他好看的五官,想了想,又接过阿纳日手里的粥碗,皱着眉头,一口一口慢悠悠喂他。

“你怎的还不醒呢难道我白救了”

阿纳日嘟起嘴巴,不满地一撇。

“奴婢觉得他是不会醒的了,南晏人作孽太多,都该死”

“阿纳日”乌仁潇潇呵斥了她,可低吼一句,想到两国间的仇恨,又似是理解了,声音软了下来,“谁说不会醒只要人活着,就一定会醒的。”歪了歪头,她又喂了那人一口,见稀粥从他的嘴边溢出,不满地抬头,看了一眼立在边上的一个小伙子,嗔怨道,“卓力,你愣着做甚,快来帮我托住他啊”

卓力与阿纳日一样,也是仇视南晏人的。

二人对视一眼,他终是无奈地走过去。

“遵命,公主殿下。”

“你们就是些小心眼儿,南晏人,也是人。”

受了公主的教训,卓力与阿纳日一样,闷着头不吭声。

自从他们的乌仁公主在阴山捡回来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男人,便疯魔上瘾了,非要把他救活不可。为了不让陛下和旁人知晓,她一直将这个人安置在扎木台村里,已经快要三个月了。扎木台村是卓力的家乡,这里的人他都熟悉,所以这个谎一直是他在圆,他也一直在这里照顾这个南晏人。

一边恨着,一边照顾着,他好几次想杀了他,可终究还是惧怕公主,没有这样做。这个南晏人的伤势一开始极重,村里人都以为他活不过来了。可谁也没有想到,经了近三个月的精心治疗,他不仅没有死,身上的伤势也慢慢地愈合了,格勒大夫说,这人的生命力极强,如今外伤已是大好了。可就是不知为何,却没有一点要苏醒过来的迹象。

格勒大夫无能为力。

卓力照顾他这样久,其实也有些不想他死了。

默了片刻,纳日见乌仁潇潇一个人喂得起劲,皱着眉头道:“公主,你再过些日子,就要随太子殿下去南晏了,听说这一次还要与南晏结亲,你总不能拖着他一辈子吧依我说,由他自生自灭好了,他是一个南晏人,本来就该死,我们照顾他这样久,已经是发了善心了,真神不会怪罪我们的。”

“南晏人怎么了”

乌仁潇潇极是不满,她从小崇拜南晏文化,与他们想法完全不同。

“你们不知道吗北狄与南晏和议了,结盟了,就是自己人了。”

她坚持的理由极是充分,阿纳日虽然对南晏人恨之入骨,但说不过她,只好撇了撇嘴巴,不再说话了。正在这个时候,原本一直守在外面的另一个吉雅闯了进来,大惊失色的道:“公主,不好了”

“慌什么”乌仁潇潇回头瞪她。

吉雅垂头,压低了声音,“太子殿下来了。”

“啊,你说什么”乌仁潇潇飞快地放下粥碗,站起身来顺了顺头上的辫子,回头冲阿纳日和卓力使了一个眼色,“看住他啊,我出去应付哥哥。”

漠北的风大,毡帐顶子“扑扑”作响。

哈萨尔大步迈入毡帐的时候,乌仁潇潇正慌忙跑出来。

“哥哥,你怎的来了”

哈萨尔看着她脸上掩不住的慌乱,锐利的双目微微一眯,沉默了片刻,目光淡淡扫向了隔着一个帘子的内室,压沉声音。

“乌仁,你藏了什么”

乌仁潇潇一阵摇头,“没有,我没有啊”

她这样简单的辩解,如何瞒得过哈萨尔

自从在山海关城楼跌落下来,身受重伤之后,哈萨尔一直留在阿巴嘎修养,伤势也没有完全痊愈。但前几日,他还是马不停蹄地回了哈拉和林,为了准备前往南晏之行的。可刚一回来,他就接到侍卫报告,说乌仁公主三不五时的往扎木合村子里跑。哈萨尔极是了解他这个妹妹,当时便觉得有异。今日,他故意跟在乌仁潇潇的后头过来的,就是为了一探究竟。

眉头一蹙,他侧过身子,便要往里闯。

“让我进去看看。”

“哥哥我说还不成吗”乌仁潇潇苦着小脸儿,一把拽住他的胳膊,没怎么挣扎,就一五一十老实的交代了,“是一个南晏人我见他重伤昏迷,这才救回来的。那时候我们与南晏还在打仗,我怕旁人知道了会杀他,所以才隐瞒不报的我这是救人,您就不要追究了,好不好”

看她一眼,哈萨尔相信了。

“你啊”他无奈地拍了拍乌仁潇潇的头,语气里满是叹息,“乌仁,你都是一个大姑娘了,以后不许再胡作非为,救人是好事,可你这般偷偷摸摸藏一个男人,让人说出去,难免会有一些闲言碎语。”

“谁敢说我我宰了他。”

乌仁潇潇一挑眉头,见哈萨尔黑了脸,赶紧噘了噘嘴,小心翼翼的讨好加撒娇,“好啦,哥哥,你就不要管我了,我都是大人了,自然有自己的分寸,不会连累到你的。”

“我不管你,再不管你,你长翅膀都要飞天上了。”哈萨尔无奈地一叹,严肃地板着了脸,话锋一转,“乌仁,接下来这几日,你就不要过来了。把那个人交给卓力吧,我们准备启程去南晏了。事情颇多,你不要偷懒,更不许这般,让人逮了小辫子。”

“不,我才不要去。”

乌仁潇潇当即翻了脸,“你们和议,与我有何相干”

看她别扭的样子,哈萨尔笑了笑,“你不是一直喜欢南晏吗上一次,还瞒着父皇与我,偷偷跑了去,若不是被人掳了,我看你还舍不得回来呢这一回,父皇要把你嫁到南晏去了,你应当高兴才是”

“谁高兴了,我不想做你们的小卒子。”

哈萨尔目光微微一沉,“没人把你当成卒子。乌仁,到了南晏,你若是看不上他们的儿郎,哥哥自然不会逼你嫁人,更不会让你做两国和议的筹码。这一回,你就是去光明正大地见识南晏的,至于和亲一事”

停了一下,他幽冷了声音。

“不是还有乌兰吗她亦是愿意的。”

听完了他这番话,乌仁潇潇心情似是亮开一些,嘟了嘟嘴巴,看他哥哥俊美的脸,像是想到了什么,又是嘻嘻一笑,“哥哥,是你自家想去南晏见我嫂子了吧这才迫不及待催我走哼,不要以为我不知道。”

提到李邈,哈萨尔眉头不着痕迹的一蹙。

只一瞬,又轻轻地笑开了,“难道你不想见楚七吗”

“对哦”乌仁潇潇眸子一亮,“我还没问你,楚七怎样了”

哈萨尔目光沉了沉,找个凳子坐了下来,指了指另外一张凳子,等乌仁潇潇也挪过来,才淡淡道:“漠北一别,人事皆变。”见她不解的看来,他喟叹一声,一双眸子浮浮沉沉,似是凉了许多,“今日接到南晏递来的布告,册立魏国公府的七小姐为皇太孙正妃”

“关楚七何事”乌仁潇潇狐疑的挑眉。

哈萨尔抿了抿唇,“那个七小姐,正是楚七。”

轻“啊”一声,乌仁潇潇张大了嘴巴,吃了一惊。

“楚七要做太孙妃了那她岂不是今后的南晏皇后”

她惊疑的声音未落,那毡帐隔着的帘子“扑”一声被人推开了。

“你说什么”

一道低沉得近乎破哑的声音,沉沉响在毡帐内。

哈萨尔与乌仁潇潇惊讶了一下,同时转头看去。

只一眼,哈萨尔清俊的面色,骤然惊变。

“你是”

迟疑了一瞬,他缓缓吐出了那一口气。

“晋王赵樽”

那个男人没有说话,只是目光凉凉地看着他,不声不响,似在探究他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哈萨尔亦是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想了好半晌儿,又看向了乌仁潇潇。

“你救的他”

乌仁潇潇张开的嘴巴,好久都没有合上。从他大难不死的欢喜中反应过来,悟出了哈萨尔的话,她又一次瞪圆了双眼,惊讶这样的巧合,或者说是惊讶于被她忽略了的必然性,半晌都吭不了声。

她其实是见过赵樽一次的。

在两年前卢龙塞的大营里头。

可那一晚上,篝火边有许多穿着甲胄的将军,而她被元祐用绳子牵着走过去,有一段距离,也根本就没有心思去细看那些人谁是谁,一门心思恨着元祐,怎会想到他就是赵樽

几个人浅浅呼吸,死一般的寂静,好久都没人说话。

立在帐边的男人脸色苍白之极。

又一次,他盯住哈萨尔,一字一顿,“你说什么”

哈萨尔目光微微一沉,“北狄与南晏,和议了”

那人的手死死抓在帐子上,指节一根一根攥得发白,可他似是并未听懂哈萨尔话里的意思,又问了一句,声音醇厚如酒,喑哑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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