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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节(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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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难耐地躬下身来,喊得嗓子几乎破哑。

“赵十九”

一声,又一声。

“殿下晋王殿下”

一声,还一声。

“天禄天禄”

一声,再一声。

无数人都看见了希望,放声呐喊,喊声盖过了她的声音,可除了敲击铁锤榔头和凿子的“乒乓”声,再无回应。

幸而夏初七确认了地方,众人有了挖掘的目标,精神了许多。陈景领着几个将士挥舞着膀子,拼命挖掘前面拦路的堆积物,一一挪动开来。

这个地方大多是塌陷的土,里面夹杂着硬石,比先前纯粹的硬土和原石,容易得多。狭窄的甬道,越扩越宽。从天梯石洞中滑下来参与挖掘的人,也越来越多。

可人始终未见。

人一多,百媚生的雾气,淡了不少。

夏初七紧张地攥着手,一个人蜷缩在角落里。

无力加入,她只能默默等待。

往前挖了约摸两丈多远,仍是不见赵樽的人,如风终是满头大汗地跑了回来,抹了抹额头上的泥土,放大嗓子,声音在甬道里的空响,极是清晰。

“大都督,大都督,不能再往前挖了。”

“为何”

东方青玄看着他,眼尾挑出一抹含着冷芒的不悦,丝毫不像往日永远噙着微笑的柔和,样子极为骇人。如风喘着粗气,回头看了一眼开挖的甬道尽头。

“大都督,这个地方,原是塌陷,填充物皆是由上头而来,土质松软,硬石不稳,若我们贸然往里开挖,定会再次塌方”

塌方在这般深的洞底有多危险,东方青玄自是明白。

他微微眯了眯眼,径直越过如风走到前面,仔细看向兵卒们在躬腰刨土的地方。果然,此处与上面的硬土不同,塌陷下来的土里杂着石块,沙砾,确实松软,无法支撑甬道。

“大都督,怎么办”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东方青玄的脸上。

赵樽要救,但旁人的性命也不能不顾及。若里面大面积的松土,这般挖掘不仅救不了赵樽,还是在拿旁人的小命去玩。到时候,只会有更多的人为赵樽陪葬在里面。

四周安静了一会。

元祐看了看夏初七虚弱的样子,伸手扶住她,张了张嘴还没有说话。可她却推开了他的手,静静地走到了东方青玄的身边儿。

“下面有黄金,很多很多的黄金。八间偌大的屋子里,装满的都是黄金,珠宝,各种价值连城的宝贝”

她低低喃喃,听上去情绪并不多。

但是地面的人却热络起来

“黄金天啦”

“难道藏宝就在里面”

有人抽气,有人低叹,有人不太相信。

东方青玄瞥了一眼她苍白的小脸儿,凤眸微微一暗。

这时候的她,眸子很淡,情绪很凉,平静无波样子有一些可怕。可她眼下故意说有黄金的意思,他又岂会不懂胸口莫名锉了一下,他唇角扬起,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透出一丝寒意,又夹杂着一丝淡淡的嘲弄。

“诸位可有听明白黄金,只要挖开这里,找出晋王殿下,就会有很多很多的黄金,足够你们享用一生,你们还怕死吗”

“可是大都督真是不能再挖的,危险”

如风低低的辩白,声音略小。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没有错。但是这里除去赵樽本人的亲信人马,别的人也都有父有母有妻有子,并非都愿意为了“听得见却摸不着的黄金”去送命。而更紧要的是,在大部分人的心里,像这般大面积的整体坍塌,力量如此之大,赵樽在里面也被活埋了,过去这么久,活着的可能性太小。

“大都督,诸位兄弟”

夏初七清了清嗓子,红肿的眸子浅眯着,望向了众人。

“我知道这样的情况下挖掘有危险,但即使还有一线生机,我们也不能放弃殿下的性命。我也知,胡乱挖开松土容易造成坍塌,但我们可在这处岩石壁为基础,慢慢往里扩大,一边往里搜救,一边将松土运出,一边筑牢甬道,速度虽是慢一点,但比什么都不做强。”

顿了顿,她咽了咽唾沫。

“当然,得以大家的性命安危为紧要”

她嗓子早已沙哑,但一席话说得却很诚恳,没有大哭大闹,也没有出声哀求,就是这般平静的样子,才更是让人瞧着揪心。

“挖罢”元祐第一个出声,狠狠拽过一名兵士手上的榔头,率先开动,“放心,出了事,小爷担着,你们谁若送了命,你家父母,小爷定会为你们养老。”

“挖”

陈景二话说,冲了上去。

“弟兄们,开挖大不了,为殿下陪葬”

响应着元祐与陈景的话,几乎就在他们上前的同时,赵樽的近侍们和元祐手底下的金卫军们也都纷纷行动。而剩下来的一些人,犹豫不决,一阵寂静,面面相觑着,似是在等待东方青玄的意思。

东方青玄沉默了。

夏初七也沉默着看他,目光蕴含了热切。

站立点已经没有了赵樽,那么很大可能是被沉下去,这般大的面积,靠少数人的力量,一时半会是没有办法挖开的。但时间多拖一刻,赵樽便多一刻的危险,她需要东方青玄的帮助。

二人目光在幽暗的空间交接一瞬,他轻缓柔和的声音终是响起。

“都照她说的做。不然,回京我等也无法向陛下交代。”

“是。”

在这样的地方挖甬道,随时都有塌方的危险,这属实是一个要命的活汁。可有了黄金,有了命令,众人商议了一下较为安全的筑牢甬道法子,终是艰难地往里探行。

这一回,提着心,吊着胆,除了铁器与硬土石头的撞碰出的“铿铿”声,再无人随便说话。气氛沉寂得令人心脏扼紧,呼吸微窒。

“报”

一道曳长的喊声,从天梯洞口传来。

“大都督,右将军,北狄的阿古将军求见。”

听到是北狄人,元祐就没有好气。

“何事这般急”

那人道:“阿古称,是为皇陵之事而来,带着北狄皇帝的手书,要与大都督和右将军商谈”

很显然,挖皇陵不再仅仅只是救一个人的事情。

而是已然上升到国与国的政务高度。

前朝的太祖皇帝的陵墓,他不仅是北狄的祖先,还是他们的尊严。

北狄阿古率人来阴山,如今这算是先礼后兵了。

歇息了这般久,若是再一战,又将要血流成河。

另一方面,时人皆遵从死者为大。

即使前朝已覆灭,大晏军这般大规模的公然盗掘太祖皇陵,也不是一件理直气壮的事。传出去会让天下人戳脊梁骨,写入历史,也得遭千秋万史的后人唾骂。

有一些不想挖掘的人,松了一口气。

可看了东方青玄一眼,元祐却冷笑着,重重一哼。

“挖便是挖了,小爷管他娘的那些破事东方大人,我上去会会阿古,你带着人继续挖,无论如何也得把天禄找出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此事的责任,由我一人承担。”

说罢,元祐急匆匆的离开了。走前,他红着眼走过来,要安慰了夏初七,但她仰天看了他一眼,牵了牵唇,神色却极是淡然。

“哥,你去吧,我没什么事。”

这个时候,她脊背站得很直,但血却是冷的。

战与不战,旁人的死活,她已然提不起力气去关心。她知道自己自私,眼下心里只有一个疯狂的偏执念头,也只关心赵樽赵樽他如今在哪里,他是不是等着她去救他那个满载着黄金的回光返照楼,是否随着他一起,还深埋在地下,他又能等待多长的时间

阴山的天,冷入肌骨。

驻军大帐里,元祐与几个大晏军将校一起,与北狄的阿古将军围炉叙话。彼此本就是宿敌,打仗也是多年。如今又因了太祖皇陵被挖掘一事,气氛一僵,自然更是谈不拢。

尤其元祐与阿古。

一年多前,他二人曾在卢龙塞外的药王庙打过交道。当时是与北狄交接公主乌仁潇潇。大概心疼他们的公主殿下,阿古一见到元祐出现就没有好脸色。但还是公事公办地将北狄皇帝的文书递了上去。

“右将军,这是我们皇帝陛下亲笔所写。”

懒洋洋地接过北狄使者递来的信函,元祐粗略地看了一眼,其上内容无非是要南晏停止盗取他北狄祖宗的皇陵,并指责这种行为有多么的不耻和遭世人诟病。末了,又说,若太祖皇陵被盗,祖宗不得安生,北狄与南晏将会永久宁日,北狄举全国之力也将复此大仇,哪怕战至最后的一兵一卒,也写要与南晏拼个你死我活。

元祐唇角冷冷扬起。

又不是没有打过仗,如今说这些有何意义

更何况,赵樽还未找到,他如何能答应这事。

“前朝都已覆盖,哟,你们还敢自称皇帝呢”

他略带讽刺地挑了阿古一眼,“唰”的一声撕毁了手书,在阿古和几个北狄人变色的目光瞪视下,笑吟吟地弯着唇,坏坏地继续说,“回去告诉你们的皇帝蝼蚁勿要与雄狮争锋,北狄还是消停点过日子罢。自然,要打也并无不可,小爷我就在阴山等着。至于这个坟墓嘛扒也得扒,不扒也得扒,管他是谁的”

元祐此人向来没个正经,尤其此时说话的腔调极是气人阿古腮帮一鼓,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你岂有此理”

“我如何什么是理,什么不是理”元祐挑高俊朗的下巴,一双凤眼斜斜地睨着阿古,眸光流波间全是杀气与怒气。很明显因了赵樽之事,他的心情阴郁得已然憋到了极点,正愁找不到人来发泄,脾气又怎会好

“阿古,我还就告诉你,若不是小爷我心存仁义,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就凭你这又拍桌子又骂人的德性,小爷我立马要你们血溅三尺,再也回不去你们的北狄狗窝”

“混蛋,欺人太甚”

说话的人不是阿古,而是先前一直侍立在他边上的一个小个子黑脸侍卫。他圆瞪着一双眼睛,像是气到了极点,就要冲上前去与元祐理论。

可还未出例,就被阿古拽住了手腕。

他朝那个小侍卫递了一个眼神儿。那小侍卫终是带着恼恨退到了他的身后。阿古松了一口气,放开手,抱拳朝元祐和座中的将校施了一礼。

“南晏既然一意孤行,我等便先行告退了。只是,你南晏不仁,就怪不得我北狄不义。届时,两国兴兵,生灵涂炭,谁胜谁负还未有定数”

“哎,可算吓住我了”

元祐不冷不热地嗤一声,看着阿古的背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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