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节(2/2)
但谁也没有想到,他不仅没有去追那群人,反倒是掠向了甲一的反方向,往驻军营帐极快的奔了过去。
他撩开帘子,入了内帐,床上果然空空如也。但与甲一追出帐外的方向完全不同,仔细一看,只见原本结实的毡帐背后,已经被人用刀子划开了一人高的缝隙。
很明显的调虎离山
前面掳人,真正的杀着在背后。
阿七被他们从营帐后面,趁乱弄走了。
夺军囤,夜袭阴山,时疫,整个阴山乱成了一团。
这个夜晚不同寻常,寒风,暴雪,在这一片苍茫的大地上肆虐。
二十多万人的驻军人人自危,透入骨髓的冷意和时疫的恐惧席卷了每一个人的心脏。
可谁也不知道为什么,那兀良罕的铁椅,怎会有这般本事,无声无息就摸入了驻扎有这样多军队的南晏控制地。一时间,营中火把龙蛇一般,四处蹿动,喊杀喊打地声音不绝于耳,可夏廷德的兵卒,好像还真的生病疲乏,战斗力极大的减弱了,对阵时以绝多的人数,竟是许久都占不到便宜。
反观赵樽的北伐军,却没有事情,更没有人染上时疫。
这样的情况,不免让人产生了诸多猜测。
赵樽先前明显要夺下那兀良罕的托娅。
如今魏国公的人,偏生通通染上时疫之症。
就在双方争夺托娅的时候,南坡军囤突然被人偷袭。
太多的巧合,那便不再是真正的巧合。
魏国公麾下的将士,有许多人都怒了,在有心人的提醒挑唆之下,矛盾纷纷指向了赵樽,原本有一部分支持赵樽,要与他在万人书上签字画押,要求朝廷改立储君的人,都纷纷有一种受了他欺骗的心理,恨不得吃他的肉,啃他的骨。
同情弱者,嫉恨强者,这是人的本性。
彼时赵樽被赵绵泽逼迫,他们同情他。
如今自己倒了霉,却见赵樽一点事情都没有,形势立马反转。
且不说别人的观点如何,这对赵樽来说,都无半分影响。
他如今只狂躁一个事,阿七去了哪里
整个北伐军大营已然找遍,整个阴山都翻了个遍。然而,若不是今晚上这般的乱,或许还能找出一些头绪来,可这会子,阴山已经乱成一窝蜂,雪地上横七竖八交错的都是脚印。夏廷德的二十万大军,就像潮涌似的四处蹿动,阵脚大乱,兀良罕的人又都蜂拥而上,一时半会,根本找不到人。
几个人扛着麻袋跑的人已然被抓住。
解开的麻袋里面,没有夏初七,而是一个被捆绑的舞姬。
赵樽气得一脚踹出去,把帐中的椅子踢得飞出数丈。
然后,他倏地转头,目光冷鸷地看向甲一。
“这般简单的调虎离山,你竟然中计”
甲一低垂着头,手心攥紧,唇色发白,欲言又止。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辩解,只“扑通”一声跪下,沉声道。
“属下辜负殿下重托,请殿下责罚。”
赵樽狠狠瞪着他,目光一片猩红,像是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了。许多跟了他多年的人都骇住了,脊背一阵生寒。包括郑二宝,都从来没有见过赵樽怒成这般样子,就像一头随时准备拆吃人肉的野兽,绝狠中带着一种癫狂的姿态,让人不寒而栗,谁也不敢多出一声。
可他看了甲一半晌,到底还是摆了摆手。
“起来。”
人人都会犯错,越是聪明的人,越是容易犯低级错误,百密尚有一疏,就算是他自己,也不可能凡事不出半点纰漏。在那种情况下,甲一认定帐中只有夏初七一人在睡觉,看见有人扛了人出来,里面有女人的呜呜声,自然而然会条件反射地去追,与那几个缠斗,哪里会想到那个是假,真正的阿七被人从背后划破营帐弄走
“夏廷德”
赵樽突地一拍桌子,咬牙切齿,样子宛如杀神临世。
“老子从此与他势不两立。”
沉默的赵樽惊问,“殿下的意思是”
赵樽冷目如刃,红着眼看他,“你说呢这般大的风雪,兀良罕怎可能调动那样多的人马赶来阴山,而不被斥侯发现又怎会那般巧,他的人中了时疫,而我军却无事明显的栽赃陷害。”
顿了一下,他冷冷掠过众人的面,眸子更暗,“夏廷德以自损兵力为代价,以达到诬陷我与兀良罕勾结的目的,救赵绵泽于水火,还掳去了阿七,这一箭双雕实在歹毒。这个老匹夫,万万没想到,他竟如此狠心牺牲手底下跟他奔命的将士,阴毒之心非常人可比。但也玩得实在精彩,本王倒是小看他了。”
一拳砸在案几上,他声音微哑,却字字如刀。
“今日之辱,本王必将十倍偿还”
“殿下,现下我们怎么办”
缓缓的,赵樽吐出一口气,“等”
“啊坐等”陈景俊脸微微一变。
赵樽低头思考片刻,倏然抬起头,目光如同刀尖的锋芒。
“他既然掳了人,自然会有交换条件。”
、第157章为了爱,甘愿入局。
天光大亮的时候,雪终于停了,风还在继续刮,刮得雪屑飞扬,雪沫翻飞。卯时,久久阴霾的云层上空,竟慢慢浮现出一丝霞光来,挂在天际,妖娆如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火红火红的样子,如同在滴血。
下雪不冷化雪冷,凉意戳人骨缝。
天晴了,苍穹明亮,天空高远,但整个阴山都布满了一层无法排遣的阴霾,还有无数鲜血和死尸带来的呜咽和悲凉。
昨夜夏廷德的阴山大营与“兀良罕”一役,整个南坡守卫军囤的将士几乎全体阵亡,而阴山军中得了“时疫之症”的人,统共也约有两三万,其中无数人死亡。
听得这消息,正在为赵樽摆膳的二宝公公,这个向来除了他家主子爷,从不关心他人死活的人,都忍不住掩袖哀鸣了。
“太惨了,那些人也死得实在太冤了。”
“我看夏廷德手下的兵卒在处理尸体”陈景喉咙哽了一下,堂堂七尺男儿,想到那些无辜死亡的人,竟是有些凝噎,“全都抬了出去,在雪地上挖了个大坑,就那般埋了。这可都是他自己的人。这老匹夫,为了倒打一耙真是下足了血本,实在歹毒之极。”
以几万自己人的生命为代价,这不是常人能做出来的事情。
可知晓往事的人都明白,三年前魏国公府的血案,那些与夏廷德一脉相连的亲人他都没有多怜惜几分,又怎会怜悯这些与他毫无相干的将士性命
众人皆在议论纷纷,只有赵樽坐在主位上没有动静。
他好像一直都未有过什么动作。
昨天晚上,整个阴山无人睡眠,他也是一样。
一身战袍未换,黑玉束冠,冷峻的面色略显苍白,深不见底的黑眸里,平添了一抹暗炙,布满了红通通的血丝。人还算平静,浑身上下一如既往的高冷华贵,就像他没有为任何人担心一般。但熟悉他的人都知,他正处于狂躁易怒的边缘。
“殿下奴才把早膳摆好了,吃点吧”
郑二宝鞠着身子,小心翼翼地过来请示,眼皮儿都不敢多抬,那语气就像哄小孩子似的。可赵樽看一眼那案几上的早膳,哪里又有半分胃口
他摆摆手,未动。
陈景怔愣一下,也上前归劝。
“殿下,无论如何,你也得先吃些东西。”
二宝公公随声附合,笑得极是僵硬,“是啊是啊,不吃东西哪成,人都没力气了,怎样救人主子您别担心了,楚小郎她就不是一个会亏了自己的人,就说以前落在咱手上,吃亏的人是她吗想来这次也不会例外,她不是会受人欺负的姑娘。”
每个人都在劝,可赵樽却没有转眸,似是根本就没有听他们,或者说他的心思从头到尾就没有放在他们的身上,一双冷鸷的眸子,死盯着营中某一处,时不时抚一下手腕上的“锁爱”,像是在竭力压抑着冲动。
他们劝的话,他又如何不知
但有些情绪,旁人或许能理解,却未必能分担。就算他明知楚七是一个聪慧的姑娘,可她到底还是一个姑娘,整整一夜音讯全无,找寻不到,任何一个男人在这时能不能做到真正的平静。除非他不担心她的安危。
可偏生,越是这样,越是急不得。
夏廷德如此作为,必有企图,不会轻易动楚七。
对于一个有利用价值的人,生命安全自可保证。
然而,等待的时间,一时一刻也无异于度日如年。
从赵樽不满十六岁开始,就跟着上战场了。这些年风里来雨里去,不管遇到什么事,哪怕无数次身陷囹圄,他也是镇定自若,从未像今日这般,几欲发疯。人人都知,他一直在忍,忍住不马上冲过去直接结果了夏廷德的老命。
打草惊蛇,此时是大忌。
众人见他不吃不喝,只是僵坐,不敢再提楚七的事,又换话题扯上阴山的局势。此次“兀良罕”来袭,北伐军的五万人并未出动,除了寻找夏初七,他们没有正面与“兀良罕”对上,从昨晚起,一直是夏廷德的军队在应付。
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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