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节(1/2)
赵樽不轻不重地冷扫了他一眼,又沉默了片刻,一只修长的手指才伸出来,开始拾掇着面前的棋子。可他摆来摆云,像是有什么话要出口,却又一直没有说出来。直到元祐憋不住又催促了一声儿,他才又皱眉问了一句。
“少鸿,你父亲可还安好”
一拍脑门儿,元祐看着他,都快要愁死了。
“天禄,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元小公爷很想说,面前这个人他不认识。
他这个十九叔说话,向来言简意赅,从来不说半句废话。今儿这吭吭哧哧了老半天儿,扯东扯西,愣就没有一句重点,这说明了什么
“你有病啊不如,让我表妹来治治”
赵樽剜了他一眼,隔了半天儿,却又说了一句更离谱的。
“如今朝中局势复杂,你得嘱咐你父亲,不要掺和,静观其变才是。”
元祐点了点头。
他说得没有错儿,自从老皇帝允了他去北平府就藩之后,他这十九叔日子可以算得上清闲了,只等他过些日子把军队整肃完毕,并可以去北平府做他的藩王了。他这头去势已定,那边儿太子爷的病又突地好转,原本错综复杂的夺储风云,一夕之间又成了观望之局。胜负未定,谁也不敢随便站队,他父亲自然也是知晓的。
可这些明显也不是他要说的重点啊
元小公爷风流眼儿一眯,满脸都是疑惑。
“天禄,你可是有什么不好出口的话”
手指拈起一颗白子,赵樽思考了一下,终于又开了口。
“本王是关心你父亲的身体。”
“啊哦他很好啊,他怎么会不好他能吃能睡能跑,前些日子还纳了一房小妾,宝刀未老,威风不减当年啦”说起那诚国公,元祐咧着白花花的牙齿,好不自在,一副有其父必有其子的意思。
可这些又与他有什么关系
“十九叔,你还有话吗”
左手落下一子,赵樽撩他一眼,淡淡道。
“本王明日备上一些薄礼,去你府上走一趟。”
“天禄你疯了”
终于,元祐吊儿郎当的面色收敛了起来,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儿里,全部都写满了不明白,那眼神儿风一般刮向了赵樽。
“你向来不喜欢结交大臣,在朝堂与谁都不怎么来往,如今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为什么突然又想要私下里见我父亲了”
“有何不妥”
元祐怔了一下,眯起眼睛审视他半晌儿,突然恍然大悟一般,神神秘秘地往书房门口望了一眼,才趴过去,压低了声音,那眉宇之间,满是兴奋之色。
“十九叔,你可是有了主意”
赵樽扣着棋子,扫他一眼,“什么主意”
“那九鼎之上的位置,想要问上一问”
“问你个头”不知不觉又学了一句初七的台词儿,赵樽手指搓揉了一下眉心,沉默了片刻,才淡定地瞄向元祐一双眼睛里熊熊燃烧起来的火焰,当头给他泼了一瓢冷水。
“本王就想问问诚国公,可有兴趣再收养一个女儿。”
原来如此
长叹一声儿,元祐彻底对他拜服了。
他绕了这么一个大弯儿,说了这么一大通话,不就是想让他回去说服了他老爹诚国公,让他以没有生育为名,出面收养楚七为义女,再趁着中和节的时候陛下高兴,换一个身份给他指了婚,再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人给带到北平府去,过他逍遥自在的日子
矫情啊
真是矫情啊
元祐摇了摇头,正想说话,郑二宝便叩了叩门儿,走了进来,躬着身子道,“主子,梓月公主来了。”
赵樽皱了下眉头,“她不在青棠院养病,跑这儿来做什么”
“说是来请罪的”
、第083章有人醉,有人欢,有欢人死。
赵梓月从来就不是一个让人省心的姑娘,一听说她来了,元小公爷挑开的眉头都又皱紧了,只拿一双无可奈何的风流眼瞥向赵樽。
“让她进来。”
赵樽淡声吩咐完,那郑二宝便诺诺后退着下去了。
“你也回吧,明日我再去诚国公府。”
看着椅子上那位端坐着一本正经的爷,元祐捏着下巴拿手肘在案几上,一双黑幽幽的勾魂眼儿浅弯着盯他,“收义女这事儿,要不要告诉我小表妹知道想来她应该会高兴才是。”
揉捏着眉心,赵樽冷隽的目光一沉,眸子微微有寂。
“不必告诉她。”
哈了一声儿,元祐一脸风情的笑意。
“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十九叔,您这是紧张呢,还是要给她惊喜呢,还是怕我小表妹不同意,你降服不了,才想要先斩后奏呢”
这个问题很是刁钻,而元小公爷难得逮住他十九叔有这样儿的时候,那更是卯足了劲儿地想要奚落,可那位爷压根儿就不睬他,绷得住那冷硬的面儿,只冷飕飕剜他一眼,慢条斯理地捻起一颗棋子。
“听阿七说那新郎粉,并非玩笑,确实是有的。”
一听说那“新郎粉”,元小公爷风骚的俊脸一黑,顿时就觉得身上刺挠了起来,想想那新郎粉不仅治住了他,就连范从良都为了它扛住了诏狱里的大刑,活生生自个儿去认了罪,愣是没有扯出楚七来,那得是多厉害的东西断子绝孙啊,他还不撤为哪般
咳咳有声儿,元小公爷起了身。
“天禄,那我,先行一步,告辞。”
他一出书房的门儿,便与刚好进门的赵梓月撞上了。只见那小丫头背上捆了好几根柴火,脸上和脖子上还有一些浅浅未退的红点子,在烛火下显得尤为滑稽,瞧得元祐哈哈大笑了起来。
“喔唷,小魔女这是怎么了”
“我要你管”赵梓月与元祐向来不对盘儿,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哼了一声儿,便侧开身往里走。
元祐摸了摸下巴,“嘿嘿”一笑,一双眼睛里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来。
“明白了,看这个样子,定然是我小表”
“少鸿”赵樽冷冷沉声打断了他,“你不是着急吗”
“啊哈”一下,元祐反应了过来,冲他拱拱手,“对对对,我着急,我着急得很。后院的小美人儿还等着我呢。”
元祐笑着离开了,赵樽仍是正襟危坐,看着面前乖顺下来的赵梓月。
“找我有事”
“十九哥”拖长了软糯的声音,赵梓月偷偷瞄他好几眼,有些委屈,有些害怕,瘪了好几次嘴巴,才小心翼翼地指了指背上捆着的柴火,苦着小脸儿说,“你看我都负柴请罪来了,你就不要再板着脸了好不好”
一句“负柴请罪”,让立在边上的郑二宝那个文盲都很是受伤,垂下眼睑,想笑又没敢吭声儿。赵樽揉搓下太阳穴,难得还能淡定着看她。
“说说,何罪之有”
赵梓月来了晋王府已有好几日了,除了那天突然生疹子,赵樽都没有去青棠院里瞧过她,她又怎会不知道她十九哥定然还在气着她眼睛里闪过一抹委屈的情绪,她不舒服地蹭了蹭背后的柴火,悻悻然地说。
“那日是我不对,是我先差了人在那个楚七的被子里头放蜘蛛的,我原本也就是想要吓唬吓唬她,让她收敛一点,不要再癞蛤蟆还想吃鹅肉了,他哪里配得上十九哥你”
“说重点。”
“是”赵梓月更委屈了,她在任何人面前都敢张扬,唯除在赵樽面前,就是一个乖宝宝,“十九哥,你如今与他这样不清不楚的关系,你都不知道,招了多少人闲话,宫里那些女人,没事就故意在母妃面前说你与他如何如何,气得母妃都生病了,吃了好几副太医开的汤药没有见好,十九哥,梓月也不喜欢别人那么说你,每回我听见,我都想去把她们的房子给点把火烧了,看她们张狂,还敢说你,还敢气我母妃”
一扯,赵梓月就又没了重点。
她嘴里那些恼恨的人,全都变成了宫里的娘娘主子们。
赵樽不由蹙起了眉头,轻咳了一声儿。
“继续说请罪的事。”
赵梓月嘟了嘟嘴巴,憋屈地垂下了眸子来。
“我放蜘蛛吓唬他是我的不对,我欺负了哥哥心爱之人,也是我的不对。可他愣是想个由头逼我吃蜘蛛是他不对吧”说到这里,见赵樽冷眼扫过来,她赶紧缩了缩脖子,“好吧,全是我不对,今天我已经负柴请罪来了,哥哥您就大人大量,不要与梓月计较,我们兄妹两个讲和了,好不好”
淡淡地看着她,赵樽眉目松开了一些。
“知道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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