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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节(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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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从衣着上看像是应天府衙里刑房典吏的人,按着腰刀走过来,刚刚问了一嘴,那一双小眼睛便巴巴地落在了赵绵泽的马车上,再然后,才慢慢地转悠到了赵绵泽的脸上。

天下脚下的官吏,就有这样的便利。

只微微一愣,他面色突发,“扑嗵”一声便当街跪了下来。

“卑下不知皇长孙殿下在此,还请殿下恕罪。”

哗啦一声,老百姓们傻了眼儿,很快,纷纷学着应天府捕快们的样子跪在地上请起安来。没有法子,夏初七当下与李邈也是一跪,只心里头的恨意,却是飙升了起来。

“都起吧。”

赵绵泽不像赵樽的冷酷外露,他向来是一个温和的人,唇角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招呼完了那些老百姓和捕快,又不深不浅的说了几句案子的事儿,那目光便又望向了夏初七。

“不知如今可否去茶舍一叙了”

如今他是皇长孙,她还能说不吗

当然,夏初七本来原本就没有想过“不”字儿。

她抛了一堆鱼饵出去,正等着鱼儿上钩呢。虽然钩到的鱼儿太肥了一点,好歹也得到了垂钓的乐趣。

至于她先前之所以拒绝,不过只应了四个字欲擒故纵。

男人天生犯贱,尤其是赵绵泽,那更是贱中之贱。普通的医官哪能吊着他

而且,对于他这样的渣渣来说,就不能像夏楚那样儿待他太好。

她甚至于都可以想象得出来,像他这种贱人,女人要是喜欢得上去给他舔脚,他只会踹她一脚;女人要是踹了他一脚,说不定他才会反过来想要给她舔脚。

这样的渣渣,就是欠虐。

当然,在她看来,对付贱男人最残忍的办法,不仅要虐他身,还要虐他心。

总有一天,她得让他尝尝当初夏楚尝过的锉心滋味儿

眉眼弯弯的笑着,她一双眸子狡黠如狐。

“与长孙殿下一叙,是区区在下的荣光。”

一个翠阁朱阑的茶舍,就建在秦淮河边儿上。造了弯弯的小桥引了流水,入耳全是彩箫吹吹的悠扬声,地方很好,心情也很是闲适。赵绵泽屏退了随行的下人们,吩咐他们守在了楼道口上,便领了夏初七与李邈往茶舍二楼走去。

木梯步不长,大约仅二十来级。

赵绵泽在前面,夏初七与李邈在后面。

看着那个飘然若仙的背影,她的心里很是淡定。

很奇怪的,一直淡定着。

就像是期待已久的帷幕被拉开了,又或者,就像磨了许久的锋利刀子,终于能找到地方开砍了,她在淡定的等着赵绵泽为了他那个太子爹,请她前往东宫诊治,而她必然会尽心尽力,摸清两年多前那桩震惊京师的血案始末。

赵绵泽走得极缓,夏初七的脚步也很慢。

一阵凉风吹来,她抚了抚不知什么时候冷冰的脸,心道:“夏楚,你别急。”

“秋儿,你看看,我给你领谁来了”三个人还没有进入茶舍的雅室,赵绵泽便轻暖地唤了一声儿。

夏初七微微一愣,只见雅室里头,静静地坐了一个女子。

大概也就十七八岁的光景儿,薄薄的妆容,满头的钗玉,身姿娉婷,一袭华贵的紫色团领小葵花衣裳,衬得肌肤雪一样白皙。

一道十分熟悉的身影儿。

她正是夏楚的堂姐,也是皇长孙赵绵泽的侧夫人夏问秋。

这美人儿一露面,一股子淡淡的香风便扫了过来。

她看着夏初七缓缓走近,神色微惊。

“七妹”

前魏国公夏廷赣只得夏廷德一个胞弟,夏氏子女的长幼排序都是一起排的。所以说,夏楚虽说是夏家的七小姐,人人都叫她七小姐。实际上,她爹夏廷赣除了儿子,就只生了她这么一个女儿。到是夏廷德比他老哥更会生养,院子里侍妾多,通房多,就跟下小猪崽子似的,一窝接一窝的生,足足生了六个女儿,五个儿子。

昔日故人在前,夏初七心里波浪翻腾。

前尘往事像一幕幕黑白电影儿,断着片儿的在她的脑海里上演。

自从上次在巴县李邈与她对镜讲述之后,关于夏楚的记忆,她脑子里便有了模糊的一部分。可她知道,那只是冰山一角。她的面前就像蒙了一块鲜红色的帷幕,有一些通透,有一些迷糊,还有一些谜团,如同尘封在记忆里的古墓,等待她去挖掘,找出真相来。

而此时,面前就有一个疑似真相。

王公皇族里的妇人一般不允许轻易抛头露脸,很显然,赵绵泽早就安排好了夏问秋先候在了这儿,不用去街上让人给围观了去。可是,这样子的一个“巧合”,却让她有些怀疑,丹凤街上袁形被人砍杀一事,根本就不是什么仇家寻事儿,而是这位皇长孙殿下的有意安排。至于原因么,很有可能是对她这位晋王府良医官的考查,想看看她有没有资格去东宫替太子爷诊治

“七妹是你吗”

那夏问秋又试探性地喊了一句,夏初七却只佯做不知。

“这位是长孙殿下的夫人”

像是完全陷入了极大的激动和喜悦之中,夏问秋将她由上到下细细地打量了一番,一双漂亮的眼圈儿很快就红了,纤细的手腕伸过来就要拉她的手。

“你果然是我七妹,你变了,变得三姐都快认不得了。”

“夫人请自重。”夏初七故作尴尬的缩回手,又解释,“夫人您怕是认错人了。我与您家七妹长得很像吗呵呵,区区在下不才我走南闯北,有说我长得俊的,有说我长得俏的,也有说我长得玉树临风貌赛藩安的,当然,也有说我天生长了一张欠揍脸,见到就想扁的。但是,愣是没有人说过,我长得像一个女人”

她似笑非笑这么一说,夏问秋便愣住了。

“七妹你”

夏初七的脸儿原本就刻意装扮过,如今与那夏楚不过就几分相似。而一个人的样貌在很多时候,取决于精气神儿和眼睛。这会子,在她一副表面恭维,实在不屑的语气之下,那眉间眸底狐狸一般的狡黠,那眼波潋滟之间的情态,沉稳却不失俏皮,含笑却又略带嘲讽,一字一字并不尖锐,却愣是多了一股子难得的凛冽之气。

而这些,是先前性子软弱的夏楚身上,绝对不会看见的。

夏问秋看得愣了愣,语气几度哽咽。

“七妹,你可是怪上三姐了自从两年前,你大晚上走失了,家里头找你都快要找疯了,如今我姐妹好不容易得见,你又何苦不认三姐”

家里三姐

一双眼儿浅浅眯着,夏初七嗤的一笑。

“夫人您真会开玩笑,这谈吐,可真是笑死人了。”

“七妹你为何”夏问秋像是受不了打击,柳条似的身姿晃了一下,那赵绵泽伸手担心地扶了她一把,低声说,“秋儿,先进屋再说。你身子原就不好,还站在风口上,小心受了风寒。”

夏问秋温婉地点了点头,又望了过来,“七妹,我们屋里再说。”

好一个可人心疼的三姐啊

输在这样儿的女人手上,夏楚也你真够可怜的。

为早已魂飞魄散的夏楚默哀了片刻,夏初七才勾起唇角,目光淡然地迈入布置精细的雅室,缓缓的笑开。

“承受皇长孙殿下款待,那什么,那个武夷山上岩缝洞洞里头的大红袍给来一壶。对了,表哥,你喝什么茶殿下款待不要客气。你不知道啊那行,跟我一样好了。”

拽了一下李邈,她自说自话地入了雅室。

四个人盘膝对坐,两两相望,各有各的想法,只有夏初七一个人笑得开怀。

“好了,如今长孙殿下该说说,请在下来所为何事了吧”

雅室里的炭火,烧得很是温暖。可是,却不及赵绵泽那眉宇间温和的笑意。

“七小姐,明人不说暗话。今日我与秋儿找了你来,确实是有事儿。你两年前那么撒手一走,我们找你找得好苦。如今你既然回来了,我们的事情也该有一个了结了,你又何苦装着不认故人”

好淡定啊

给人额头上黥了个“贱”字,还想毁婚纳了人家的堂姐,现在说得那“了结”两个字儿,就像吃饭喝水那么简单。

如果不是现在还不到暴露身份的时候,她真的很想掐着脖子问问这厮,他当年面对一心爱他的夏楚,怎么就能狠得下心肠。

想到那些事儿,夏初七条件反射地握紧了双拳。

“皇长孙殿下,在下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懂。”赵绵泽还是淡淡而温和的语气。

说着,茶便上来了,升腾的热气里满是茶香味儿。赵绵泽亲手为夏问秋倒了一杯,优异地低头吹了吹水,等它凉却些了,才塞在她的手里,那目光里的关切是真真儿的,感情也是真真儿的,可瞧在夏初七的眼睛里,怎么瞧便怎么隔应。

不是为她,而是为那夏楚不值当。

可心里养了一万头草他马,她还是带着笑。

“我懂啥哦,明白了,我忘说了,皇长孙殿下与夫人可真是般配,天生的一对”狗男女。

活生生咽下那三个字,她笑眯了眼儿,却听得赵绵泽又说,“七小姐,今日我与秋儿找你来,不是想要为难于你。当年的事都已经过去了。恨也好,怨也罢,你我都有过失,怪不得谁。只如今,我与秋儿已结成了夫妻,事已至此,七小姐也应当看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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