坑深222米 那些年,环环计,计中计(2/2)
南荣的神话,北勐的神话。
也许宋彻并没有见过萧乾,他只是需要用这样的神话来安慰自己的失败——输给了那个假的苏赫。
而且,这不是狸猫换太子,不应该是狸猫再换狸猫吗
“不过不要紧,我还有机会。只要我再次做回苏赫世子,他们的末路,就到了。这一切,北勐的一切,萧乾的布局都是帮我做的,我会把他们牢牢捏死在手中——欣儿,你不信我”
宋彻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情绪,有些急躁。
彭欣摇了摇头,“没有,你说。”
揉额一下额头,宋彻似是想到了什么事生了恨,又猛地抱住头,双目戾气凶凶,像要喷出火来。
“我甚至怀疑,那顺巫师不是被收买,而且一直就是萧家的人。从当年安排我入阴山,神不知鬼不知的换了北勐阿依古长公主的儿子。
毕竟苏赫世子一出生就被称为‘遭天神厌弃,有夭折之险’的话,全都是出自那顺之口——”
听到这里,彭欣也好奇。
“为何他们要相信他”
“那顺巫师是漠北草原上最有名的巫师,是可以通灵的人,可以与天神对话,而且,还可以代表天神传达旨意。”
世上还有这样的人吗
彭欣突然很想笑,可却心苦得露不出一丝笑容。
她自己也是苗疆巫女,是打从出生就被赋予了神识传说的灵女。
可事实上呢
她是个俗人,是个普通的女人,参不透这世间的情情爱爱,也悟不透这些恩怨情仇——这些都不是圣女该做的。
“我恨!欣儿,我恨!”
宋彻还深陷在他的痛苦里。
“他们从来都是把我当成一颗棋子,从来都是,只有你,欣儿……”看着彭欣苍白的脸,他握紧她的双手,“只有你,曾经把我当个人。”
“石头,别这样说。”彭欣润了润唇,“我们是人,不管别人怎么想,我们都是人,堂堂正正的人,从来不会是任何人的棋子。”
“哈哈,是吗”宋彻歇斯底里的笑,“那是你不知道。”
吼完她,他顿了顿,又放柔了声音。
“我的母亲,南荣的萧妃娘娘,她何其狠心,为了萧家的家族荣辱,竟舍得抛弃亲子,让我出生不足一个时辰,就被人抱离了皇宫,不远千里辗转漠北。”
这件事彭欣已经知道了一些。
这些天的相处中,宋彻情绪不好的时候,总会断断续续的向她讲述一些往事,一些几年前他来不及讲,也不可能会对她讲的往事。
他是南荣至化帝的儿子,身世煊赫,本该一生富贵荣华,可命运捉弄,却身若飘萍,下场如斯。
这样的恨,彭欣懂得。
曾经,她也疯狂地恨过一个人。
被亲人背叛的痛,被爱人离弃的伤——无法弥补。
风幽幽的吹过,把宋彻絮絮的声音吹得散而绵长。
“欣儿,我并不一开始就是阿依古那个“被天神厌恶”的嫡长子的。
他初到阴山时,真正的苏赫世子还活着。
不仅活着,还活蹦乱跳的……
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得罪过”天神“,他的病,全都是那顺巫师搞出来的,而刚刚把心爱的儿子遣到阴山,跟着一个连脸都看不见的巫师生活,阿依古长公主又如何能放心
尽管那顺再三说,不要惹得天神怨怼,最好不要打扰世子的生活……
但世间的母亲,并不人人都像萧妃娘娘,为了萧家的百年功业,舍得狠心丢掉儿子的。
阿依古长公主总会隔三差五派人来送东西。
当然也会偷偷看一眼苏赫世子,再回去禀报。
在这样的情况下,那顺巫师没法换人。
等,他们只能等。
等着看苏赫世子的身子衰病下去……
等着思子心切的阿依古长公主不得不狠心与苏赫世子切断一切联系,再也不派人来嘎查。
那些年,宋彻就住在阴山的山洞里。
人家活着,他也活着,像老鼠似的活着。
一直在活着中准备死——做苏赫世子,让宋彻死掉。
那些年,在他慢慢知事时,他甚至在心里默默向天神祈祷过,祈祷他老人家快点收去苏赫那个破小孩儿的命——
这样,他就可以做苏赫。
这样,他至少可以活在阳光下。
那个时候他还小,虽然有怨,有恨,可对父母和自家的身世是模糊的。
六岁那年,那顺巫师第一次告诉他的身世。
就是在那个祭祀天神的石室里。
回为他小时候爱闹,爱哭,还总是跑出去,而且他还聪明,那顺开过几次门,他就会自己打开了。
他总是跑出去,有一次还差点被人发现。
后来,那顺巫师烦透了,用铁链子删住了他的脚,每天像养狗一样养着他——
在那些生不如死的日子,没有萧家任何人来看过他,没有任何人知道,他过的究竟是什么日子。
为了避免嫌疑,萧家人又怎会自挖坟墓,与他们扯上关系
那些年,那顺告诉他们什么,他们就信什么。
在宋彻的心里,那顺巫师就是一个魔鬼。
他教给他识字,教给他知识,教给他这世间的一切,也会给他饭吃,可他从来不会给他一点点的温暖。
——除了,哄他吃药的时候。
那顺说,他身子有疾,一出生就有疾,所以得吃药。
那药真苦啊。
吃药的时候,他也曾经想过,那个在临安皇宫里的弟弟,与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弟弟,他会吃药吗
他吃药的时候,有没有母亲温暖的手,摸着他的脸,喂他吃甜甜的糖果子,一口一口哄着他吃
他从来没怀疑过自己有病。
因为他的头,总是痛,一直都会痛。
一开始是久久才会发作一次,后来时间越来越近,以至于,虽然他很讨厌那顺巫师,却总是巴巴地盼望着他来。
他来了,就有药吃。
因为再苦的药,也不会比头痛难受。
被锁在那个祭祀天神的石洞里,他每天都在祈祷。也许真的传入了天神的耳朵,就在他十岁那年,苏赫身子无病无痛,就连漠北草原最有名的神医陆机老人都检查不出毛病来,可他的身子,却破得见风就喘,越发衰败。
阿依古长公主终于彻底从苏赫的身边消失了。
……身为母亲,她为儿子做到了极致。
那个时候,宋彻也曾狠狠的嫉妒过苏赫——那个弱不禁风的破小孩儿。他总是微微笑着,微微笑着……站在天神的祭台前,上香,祷告。
他说,要母亲健康长康。
他说,要北勐国强民安。
他说,希望天神让他的病痛快快好起来,他想要亲自伺候一次母亲,为母亲倒一次马奶酒,为父亲牵一次马,还想骑上马儿在碧绿碧绿的草原上奔跑,像牛犊子似的强健的奔跑。
他说……
他还说了很多很多。
可一个人怎么能什么都要呢
宋彻总是躲在黑暗中冷笑。
他已经得到了父母亲全部的爱,他怎么还能要求这么多所以,他太贪了。宋彻想,他太贪了,所以他该死。
苏赫死了。
就在那次祭祀天神回去的第二天。
他还记得那天晚上,天上打着雷,震入山洞嗡嗡作响,那顺巫师冲入洞口,狠狠揪住他的衣领,把他训了一顿。
那顺巫师问他,为什么沉不住气,为什么要杀了他
宋彻记得,当时他笑了,很天真的笑了。
然后,他还很天真的问那顺巫师,“他只是偷吃了我的药而已,为什么他死了,而我一直吃药,却没死”
当时,那顺脸上的表情,他看不透。
可宋彻却没有再问什么,一句都没有问。
他只是默默走过去,抱住那顺巫师的双腿,用小小的双臂抱住他,恳求的声音,带着孩子的稚嫩,却也有浓浓的坚定与不甘。
“那顺巫师,请你相信我。我比苏赫更合适做苏赫,我会听你的话,达成你的愿望,而不是萧家的愿意——我恨萧家,他们利用了你,还想要利用我。那顺巫师,我不是他们的子孙,从此,我就是苏赫,是你的徒儿苏赫……”
彭欣听到这里,整颗心都是透凉的。
她问:“这些事,萧家从来不知道吗”
“他们知道什么他们只知道苏赫世子早就变成了宋彻,那个活蹦乱跳的小孩儿,就是宋彻,就是他们载培在北勐的棋子,就是他们巩固萧家地位的最后利器——”
“为什么你后来自由了,却不告诉他们”
听到她的问题,宋彻像听了一个笑话。
“我为什么要告诉他们哈哈哈,我傻么我就是要看他们的失败,看他们败得彻底——”
提到往事,宋彻的样子几乎是癫狂的,“他们设计得了一出好局,只可惜,一开始就定错了人。如果他们选择的是我,如果是我留在临安,又怎会让宋熹得到南荣江山萧家又怎会一败涂地,被满门抄斩,永世不得翻身”
彭欣闭上眼。
有些事,谁能知道
哪初抱孩子的时候,谁能知道后来
宋彻冷笑着看彭欣,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带着彻骨的恨意,“萧家人可能到死也想不通,为什么他们一心培养的储君会是一个不务正业,整天寻花问柳的浪荡皇子吧哈哈,这就是报应!报应啊!”
看他恨恨咬牙的样子,彭欣突然闭眼。
然后一只手,慢慢抬起,抚上他的头。
“傻子,难道你就没有想过吗你的母亲,还有你所憎恨的萧家,也许他们一直想要保全的人,其实——就是你”
谜团太多,得一点一点解开。
坑也有太多,也得慢慢的坑。
但相信我,故事是圆的。只不过也许出于作者自己脑补,有些地方可能没有写到位。如果小主们有没有看明白的地方,可以在留言区留言,二锦都会仔细看的。
爱你们,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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