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五二章 牢狱(1/2)
第三五二章 牢狱
大理寺昏暗的牢房里,两个女人蜷缩着身子靠在角落里。
崔莲房篷着头发暗哑着嗓门道:“……是我连累了你们,本来我想把远哥的婚事定下了就来操办你的事,却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一步错就步步错,竟落到如此惨烈的田地。还害得远哥遭受他人耻笑,那孩子向来心高气傲,也不知道他挺不挺得过去”
崔文樱苍白着一张小脸泪如雨下,“这全都怪我,要是我不来京城就好了。也不知谁这般恶毒,彰德到处都在传我是命硬之人,连家里人都信以为真。远哥是不忍我落到被长辈嫌弃的境地才说要娶我的,都是我害苦了他。原本他是可以娶公主的,可见我真的是个不祥之人!”
崔莲房便苦笑道:“坤宁宫的那场大戏是早就安排好的,就是红罗多半也是被人指使。偏偏我们一家人眼盲心瞎,还做着尚公主的美梦。皇帝只是找个由头发作,他存下心来害咱们,怎么还会把顺仪公主许配给远哥一切都是局罢了,偏偏我们一家子这回全部做了局中人。”
她细细端详了一下崔文樱叹道:“到如今你还不愿意叫我一声娘吗”
崔文樱便又哭又笑,扑倒在她怀里哽咽道:“姑姑……,娘,你和姑父这么多年的情分,他也是一时钻了牛角尖才写下休书。姑父的心肠一向软,只要见着他了,你再好好地求他想想法子,兴许还有一线转机。”
年轻女孩的话语天真得可笑,崔莲房却心知肚明此番的劫数怕是躲不过去了。她垂头看着裙上绣了西府海棠纹的鲜亮褴边,因为下雨沾染了几点泥印子,让女牢里闷热的湿气一蒸便立时显得污浊不堪了。这样的衣物从前根本就到不了她的跟前,眼下却只有将就穿了。
她眼里闪过一丝悲凉怒意,旋即黯淡下来苦笑道:“他的心肠的确是软,可是他的耳根子更软,相比之下他更听他老子的话。他二十几岁便中了一甲探花,可是这么多年都庸庸碌碌毫无作为。况且跟刘家的锦绣前程相比,我们两个外姓人又算得了什么”
崔文樱目中的神采便黯淡下来,再次喃喃自怨道:“都是我的错……”
崔莲房的面色越来越阴沉,“跟你有什么相干,宫里那位在跟我清算二十年前的旧账,现在这些统统都不过是由头罢了。我们得不了好,那刘家人只怕也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毕竟二十年前那几封构陷太子的书信是刘肃父子亲手献上去的。”
崔文樱就瞠大眼睛吭吭哧哧地问道:“您真的干了那件事,按说那时的太子和太子妃可是您的亲姐夫和亲姐姐”
“我不是故意的——”
崔莲房色厉内荏地切齿咬牙道:“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看不惯崔玉华老端着一副高高在上太子妃的模样,只是想拿这件事恶心一下她,顺便泼一瓢污水在郑氏的头上而已。顶好就是他们都闹得不可开交,顶好刘家悄悄休了郑氏,这样大家各自安好不是万般皆宜吗”
牢房昏暗的油灯下,女人喘着粗气满脸的不甘心,“谁知道我找的那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添油加醋浓情蜜意不说还把信写得那般露骨,什么‘你我之子乃天下至贵之人’,简直是画蛇添足。但是时间已经来不及了,我出来一趟不容易,只有硬着头皮把这件事操持完……”
原来这场泼天祸事最初的起因,竟然是缘于一个年青女子心底对长姐的嫉妒,以及对爱情的憧憬和盲目才洐生出来的吗只是没有料到郑璃的性情刚烈至此,宁死都不愿承受污名,这才导致了后来一切的变数。就像这世上的很多事情一样,可以预料到开头却预料不到结局。
崔文樱惊得半响说不出话来,良久才颤声问道:“帮你的那人……到底是谁”
潮湿的地上只有浅浅的一层腐朽的稻草,崔莲房身上膝上都有新伤,此刻痛得厉害却只得强忍着,“我即便知道那人包藏祸心又怎么样,却还是放不下心中的那股子贪念,舍不得放过这般大好的机会,就冒着风险干下了这件大不韪的错事。”
她嘴里又苦又涩,“那时我一心想嫁进刘家,像疯魔一样想促成此事,不惜用尽一切手段,谁拦着我谁就是我的仇人。如愿以偿之后,这么多年来偏偏心存两分侥幸,指望这件事神不知鬼不觉。现在事情败露却只有咬牙硬兜着,不将那人说出来还好些,说出来彰德老宅子里那一大家子人死得更快。他们虽然舍弃了我,我却不能翻脸无情舍弃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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