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三五章 不偏不倚(3000)(1/2)
“脚筋手筋皆断”显金适时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陈敷并不理会显金的疑惑,并反手继续疯狂输出自己的情绪——最近没写书,表达欲爆棚,急需一个口子宣泄。
“那老童生还不算最惨的,最惨的是白家那大郎,听说连续四个夜里被人依次扭断四肢,并留下纸条,说第五日见分晓,把白家人吓得不轻。”
陈敷声音压低,语声惊悚压抑,“你想,四肢过后是啥”
陈敷兴致勃勃地抛了个包袱——他最近在研究聊斋,人鬼神妖真是有趣。
把看客逗得半夜不敢上厕所,好像更有趣。
显金擦了把打太极打出来的汗,面无表情地看向陈敷。
陈敷默默把目光移开。
好吧,如果看客始终情绪稳定、内心强大,就算来八个惊悚包袱,人家照样上厕所上得飞起...
陈敷抿了抿嘴,“第五夜,白老爷花大价钱请了三个身手矫健的练家子在门口守着白大郎,谁知来人压根没出现,白大郎那根脆弱又干瘪的脖子,自然也保住了。”
四肢过后,自然是颈脖。
四肢扭断尚且有生机,脖子要是被扭断,那可真是回天乏术。
来人,是想让白大郎死。
很是戾气。
显金心里隐约有个猜想。
“而后好几天,白家上上下下皆惶惶不可终日,请来的练家子日日夜夜都守在白大郎门前。”陈敷砸吧砸吧嘴,“我个人认为,这三位师傅都应该要求涨工钱。”
显金不由笑一笑。
陈敷继续说道,一边说,一边夹带惊悚悬疑类试水的私货,脖子一伸,声音刻意蜿蜒扭曲得像一条蛇,“或许那大侠是为了诓白家一诓,抑或是被人提了醒,反正一直没现身,白家这才放松下来,四处请大夫来看,白大郎四肢被捆上木板固定,据说一到晚上,嘿嘿嘿——”
“——那白大郎便躲在衣柜里,生怕被发现,他朝衣柜缝隙往外看,正好对上了一片白色,他百思不得其解,那片白色是什么”
“结果第二天早上,他突然想起来,人的眼球不就是白色吗”
锁儿抱住肩膀,不由自主地尖叫,“啊啊啊——”
陈敷快乐大笑,一边笑一边看向显金,搓着手手,等待小棉袄的反应。
显金神色淡定,抬眸问便宜爹,“...写恐怖鬼故事的话,好像受众比较少,就算是尚老板,估计也只敢帮您印一百册。”
显金平静地喝了口茶,“您体验类的文章卖相很好,这个时候转型,会不会太冒险了”
陈敷:...
有没有可能,一个发福中年男性,突然开始给你说书,并不是在想寻求职业道路的引导
可能只是想单纯想装个逼
陈敷把外衫搭在肩膀上,背影萧索且落寞。
这件小棉袄,虽然带来了无尽的财富,但也从此让他失去了烦恼。
唉。
真让人苦恼啊。
......
陈敷的描述虽然加入了些许文学修辞手法,但白家的状况确实是很不好。
首当其冲,白大郎的精神状态就很令人堪忧,长期的恐惧与剧痛之下,白大郎竟生出了幻象,日日嚷着有三头六臂的怪物提着圆月弯刀来砍他。
明明是风将地上的落叶吹拉成一道轨迹,他偏偏说是怪物拖着刀,在地上落下的划痕。
甚至怀疑他爹给他下毒,把滚烫的药汤泼了他爹一脸,败类父子两败俱伤。
总而言之,这白大郎形容鬼祟、言行无状...应该是被什么上了身——群众的思维方式简单又粗暴,既然唯物主义走不通,大家便开始从善如流地大搞唯心主义。
有说胡家狐狸,有说黄家黄鼠狼,也有说柳家白蛇的。
关于是什么物种,大家众说纷纭,八卦精上身。
宣城对此的讨论愈演愈烈,甚至催生出许多文艺作品——秦夫子爱蹭热点,挥毫泼墨写下《白蛇上我身八胎带球跑》上中下一册文学巨著,一边八卦,一边搞封建迷信,一边谈恋爱,一出版就引起了强烈的反响。
相比之下,萧敷艾荣太太新出的《鬼择门》就逊色了不少,专心搞封建迷信,附带八卦两句,围绕背叛、贪婪、放纵、执拗等孽力以门为契机展开故事,显金觉得写的很好,但受欢迎程度就远远赶不上《白蛇上我身八胎带球跑》。
这证明了啥
证明,搞惊悚悬疑,永远干不赢谈恋爱。
在魏娱(大魏朝文娱),蚩尤来了,你特么都得给我骑着熊猫谈恋爱!
宣称府本土的两个大大相继出新书,一时间竟有许多话本子问世,有针砭时弊的也有继续谈恋爱的,文艺作品层出不穷,可谓是花团锦簇。
显金:...
动荡的时事是文娱事业的温床,搞八卦和封建迷信,亦是。
除开由白大郎引发的宣城府文艺界百花齐放,白家还面临着稳定客源的抛弃和供货商的迟疑,官家的客源一听说白老爷被应天府曹府丞扔出大门,谁也不敢与白家继续合作下去。
私人的客源,多是读书人,听说了白家指使老童生下笔毁陈记贺掌柜清白后,很大一部分自发地不再去白记买纸了——更何况“诚衡”送的例纸,不香吗!
“如今白家可谓是四面楚歌,我听说白老爷四处求爷爷告奶奶,甚至还求到嫁出去的女儿府上。”熊呦呦双手交叠放于小腹前,素来温婉沉稳的她,如今温柔得头顶都像在发光。
虽然显金不赞同嫁人如养花此话,但看熊呦呦这状态,至少她在崔衡这个花园里,没受什么气。
显金正打算盘,浮出一抹冷笑,“恐怕白家的女儿,只有拍手称快,没有雪中送炭的。”
听此话,正啃糕点的宝珠花花疑惑,“为何父亲有难,得帮呀。”
熊呦呦笑眯眯地再递了块绿豆糕给宝珠,“别的父女自然同心,白家的...”给宝珠掰手指头算,“一个被老爹嫁给老头子当续弦,一个被嫁给五品通判做妾,一个远嫁到关东只为拿到水路的航票,甚至上一辈儿里堂堂正正嫁出去的姑娘都没几个,更甭提嫁妆——曹府丞房里那位白姨娘据说就拎了八床被褥出门子,如今被赶到庄子上,虽说母子亲缘相隔,但曹夫人仁义,临行前给了二百两的安舍费,比起之前的境遇,倒也宽松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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