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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久别再重逢故人是陌路(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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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一转眼的时间,日落日升,天暗天白,八月十八已经到了。

这一日正是个骄阳当空,炎风炙炙的好天气。

徐善然天还没亮的时候便醒来了,在床上静静躺了好一时,才在绿鹦的服侍下坐在窗台前梳洗打扮。

绿鹦自接受了徐善然的那些迥异于寻常姑娘家的事情之后,似乎连心都与徐善然近了许多,素日里除了战战兢兢地完成徐善然的吩咐之外,便是抱怨自家姑娘在打扮上太过不经心,晚上又太晚睡,早上又太早起,嫩嫩的皮肤也要熬得干枯了——总之实在是养得不够精致。

今日也是,她自那洗脸的水端了下去之后,便在徐善然耳边念叨着:“好姑娘,今天好歹是你的生辰大事呢,四太太早前就叫桂妈妈拿了好几套衣衫并首饰过来,奴婢看了都是十分漂亮的,姑娘不如好好挑一挑”

徐善然只看着那撑开的窗户,并未回答绿鹦的问题。

这种不上心的态度绿鹦也早习惯了。现在见徐善然不说话也不奇怪,只自己自说自话地忙起来,什么时候得了姑娘的一点头,就欢欢喜喜的把东西给留下来放好。

白日的太阳已经挣破云层,那一束光芒自天上直射入窗前的梳妆台上,将黄花梨状态上那八仙过海的浮雕照得历历可见。

徐善然有些走神。

她的目光掠过面前的妆镜,穿透敞开的雕花窗格,漫无目的的飘忽一会,便落在那花丛角落百子莲上。

那花大抵是今日新开的,一朵朵淡紫的五瓣小花簇成球状,有那还含着苞儿的,也有那将放未放的。自上一次徐丹青事情后,就由何氏派到她身旁的含笑则穿着上次见宁舞鹤时的红衣裳,在院子中踱来走去,一时好奇的摸摸那悬在廊下的风铃,一时又去逗挂在鸟笼上的鸟儿,还问左右:“这鸟不拴链条不会飞走吗”

各种不着调的问题直把这院中的李妈妈给气个倒仰,恨道:“我的姑奶奶,只你不拿着鞭子去逗它,那鸟就飞不走的!”

徐善然微微笑了一下。

含笑算起来还是沐阳侯府的人,有了徐丹青的那一回,母亲大概是实在有点怕了,左思右想着还是觉得自家女儿身旁须得放一个会功夫的才安心,便赶忙回了娘家,也不知是说了什么,再回来的时候便带着含笑到了她的院子中。

这是一个长到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但看上去不过十二三岁的娇憨天真,每每笑起来脸颊上总要露出两个酒窝,又十分的爱笑,大抵是因此才被叫做‘含笑’的。这个丫头平日里似乎除了练武之外十分不懂得人情世故,也不很明白做丫头该干的那些事情,但要是论到卖力气,比如挑水劈柴什么的,李妈妈便曾与她嘀咕过,说是“比那些更年长些的小厮还好用”。

但这样一个身手不错,难得还是女儿身的丫头,徐善然怎么可能放她有事没事去挑水劈柴恰好她早也有找个会功夫的丫头的意思,现得了母亲送来的,正是得了场及时雨,早就直接吩咐过李妈妈,叫含笑只在院中活动,也不必吩咐什么活儿,只让她自己安排时间。

“姑娘,今日既穿了那天水碧色的百花不落地裙,就再带上这珍珠网子可好”

绿鹦的声音将徐善然分散的思绪拉回来。

徐善然回头一看,在她走神的时间里,绿鹦已经将那衣衫首饰都挑好了,整齐地挂在一旁了。她一眼看过去,便笑了起来:“我是不是大红色的怎么全身不是白的便是绿的”

绿鹦不由辩道:“姑娘穿浅浅的绿色最好看呢!”但随即想想,又笑了起来,“要不换个艳些的颜色”

徐善然只笑了笑。

她的目光转回去,透过面前的镜台看见了自己。

还没有怎么长开的五官大抵只能算清秀,因而最适合浅色与可爱的打扮。

而不像后来,她得的那句“淡妆浓抹总相宜”。

她也曾经问过对方,最喜欢她淡妆还是浓抹

那人也像她现在一样笑了笑,回答说“最爱你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观之不可亵渎也。”

这些话总是没有错的。

不管爱她盛装雍容还是爱她淡妆盈盈,总是爱她。

可若是爱她,最后的结局又怎么会是那样现在再想,玄机其实也并无其他,不过在那笑上一笑上。

如同她现在看见花儿会笑一笑,看见鸟儿会笑一笑,可何曾真正将它们放在心底了

可这样一想完后,徐善然又自己失笑:也不知是变老了还是变小了,这样沉浸在回忆中难以自拔,就因为一份礼单上的一个名字

——她现在,可都还没有真正见到人呢。

“行了,就这样吧。”徐善然说。

绿鹦便知道自己姑娘懒得再换一身,闻言高高兴兴的应了是,将那些首饰与衣衫都与姑娘穿戴好,一一检查过后没有遗漏之后,才扶着姑娘往那前庭的方向走去。

今日国公府的饮宴虽说没有直言是徐四老爷为自己的小女儿庆生,但偏生选在这一个时间,满京接到帖子的哪个不知道翁之醉意何在故此那些夫人们在赴约的时候也都带上了自家年龄相近的孩子,只交代孩子与五姑娘一块玩耍便是。

徐善然与绿鹦到达的时候,何氏正在招呼那些刚到不久夫人们。她一眼就看见自己女儿自后头走来,非常高兴的招招手,将女儿招到身边,又说:“与众位夫人们见个礼。”

徐善然清脆的答应过后,一一与那些夫人们拜下行礼,又与夫人带来的孩子们厮见,一直走到某位林氏妇人面前,她同样拜下去,被那妇人扶起来的时候,目光却落在一旁高她一些的男孩子身上。

那男孩一头乌亮亮的头发,虽年纪尚小,也能看出面孔十分的俊秀,再配上那面孔中湛然有神的双眼,一时间只叫人记起那‘如切如磋,如琢如磨’这几个字来。

这男孩见徐善然看他,便笑着一拱手:“五姑娘好。”

那林氏妇人也挽着徐善然的手笑道:“这是我那儿子,双名世宣。平日也没做什么,竟是个书呆子的模样,和他呆着恐怕只是无趣了。”

徐善然也只笑上一笑,答了一声公子好。

这一世还这样早呢。

不想我已经见着了你。

宴饮之事来来去去也是那样。

这次来的人虽比徐善然记忆中多上许多,但徐善然也早不是记忆里那个真正的小孩子了,因此与众人见过礼后,就十分从容地坐在何氏身旁,应对着周围似有若无的打量视线。

只不过她才坐上这么一会儿,便被何氏赶着带上那一群上到十一二岁,下到五六岁的孩子自去玩耍。

这京中权贵中人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孩子们对彼此也不算陌生,此时徐善然不过吩咐丫头清出两块地儿,男孩子们和女孩子们便分开来,自顾自地玩在了一次。

徐善然自然是坐在女孩子这一堆中的。

她先叫人拿来了笔墨纸砚,又有那投壶猜枚踢毽子的游戏,女孩子们吃着点心玩着游戏,叽叽喳喳的如同一百只鸟儿在唱至少五种不同调子的歌。

徐善然与众人坐在一处,既不特别显风头,又不叫人忽略自己,总能适时的插上话或将那些能引起矛盾的话题岔开来,只一个时辰不到的功夫,便有那小姑娘爱与徐善然说话,与旁人换了位置要坐到徐善然旁边来了。

正是这时,自徐善然坐下后就不见踪影的绿鹦突然走进来,覆在徐善然耳边悄悄说了两句话。

徐善然眉头微微一挑,先与那换过座位来的小姑娘歉意地笑了笑,说声“大人找”,便带着绿鹦往外走去。

“你说哪家的公子被带走了”路上,徐善然询问绿鹦。

“是林家的公子,叫做林世宣。”绿鹦悄声和徐善然说,自徐善然握有的东西越多,绿鹦也不再只在徐善然身旁做事,而是时时关注着徐善然身旁所有的情况,“奴婢远远看着,那带人走的仿佛是大太太院中的丫头。再一打听,说是以林少爷母亲的名义,只是奴婢和那伺候在花厅中的丫头通过气了,林少爷的母亲根本没有遣人做什么事情……”

徐善然并未评价什么,只问:“是去哪儿了”

话音才落下,绿鹦也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呢,小径上就有一个面生的丫头跑过来说:“五姑娘,太太叫您去锦湖园处,说是有事吩咐您呢!”

这骤然的一句话叫主仆两都停了停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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