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驱逐(1/2)
“阿克什是昏了头了吧!”太子妃怒道。
这一晚,太子爷很自然的歇在了太子妃的院子里。
因着九阿哥的事情,太子这一整天的心情都不是特别好,甚至可以说是有些糟糕。所以,这到了晚上无人的时候太子自然想找个知心人说说话,发发牢骚。
这人,自然就是太子妃了。
“爷,打算怎么处理这事儿”太子妃坐到了太子的身边,细声问道。
太子爷面色冷峻,语气却依旧是慢条斯理的。
“下午老九走了之后,我叫人把阿克什找来问过了。”太子爷唇边噙着嘲讽的笑意,“阿克什有个庶出的哥哥,因为比较受老爷子的宠爱,所以分家的时候得了不少的家产。那人家里头有个女孩儿,去年小选办了免选。只是,许是因为那家人觉着自己家的女孩儿长得还算能看,且家有薄产,所以这眼界儿就高了,直到现在还没有定下人家来。”
“按着阿克什自己的说法,那家的丫头也是常到一品楼去找阿克什的。有一回,老九去楼里查完帐,临走的时候叫那丫头远远的瞧上了那么一眼。就这一眼,那个丫头竟就这么跟丢了魂儿似得念念不忘了起来,哭着闹着要去老九府上伺候。阿克什也是昏了头了,被他那个庶出的哥哥和嫂子奉承了几句话,有灌了几杯黄汤,再加上他自己家里的那个媳妇儿也是不省事的,跟着撺掇了几句。阿克什几下子就被挑唆的以为自己是个人物儿了,多了不得一样,然后就这么没头没脑的跑到九弟跟前儿求姻缘去了。哼!”
其实,就是这奴才心大了才是真的!
“真个是痴心妄想了呢。”太子妃气哼哼的说了一句。
给九阿哥说亲这事要真论起来,太子妃也不是没想过。前阵子,太子妃想额娘了,便将人召了进来,叙叙亲情。临走时,碰巧跟九阿哥撞上了。太子妃的额娘当时就跟太子妃打听起九阿哥后院的事儿了。
“你还有个表妹,年纪配九阿哥倒是刚好。下次选秀时,你好歹念着点儿。你表妹若是能进了九阿哥府,多少不也能帮衬着你一些”
太子妃当时确实被说的动心了。她与林家小格格交情虽好,到底是两姓,没啥子血缘亲情。这个表妹自己没出阁的时候也见过几遭,是个美人坯子,性子也柔和。太子妃想着自家表妹若是能做了九阿哥的人,倒是比林家小格格更好掌控一些。如果自家表妹能得九阿哥的宠,那么九阿哥府不就等于攥在了自己的手里……
太子妃倒不是有什么私心,她纯粹是为了自家太子爷着想。这皇家无亲情,九阿哥现在瞧着跟太子亲近的很,以后如何谁又能知道呢怕是太子爷自己也不敢打包票吧。
太子妃如是想着。
九阿哥现在只有两个侍妾。听九阿哥话里话外的意思,像是对这两人没啥心思。林家小格格要参选还要等六年,而三年后恰有一次大选。若是自家表妹能把握住这个机会,拿住了九阿哥的心,进而掌控住九阿哥府……
这念头,慢慢的在太子妃的内心深处扎了根,发了芽。以至于三年后,因着这个念头而闯出了一个很不小的祸事来,差点儿让毓庆宫跟翊坤宫为此翻脸。
不过眼下,太子妃却是对于阿克什兄嫂家的痴心妄想而一阵子的恼火。
“咱们满人虽说没有汉人那么讲究男女大防的,但是她一个小姑娘家家的,这么死乞白赖的缠着要去伺候男人,也太不像话了!”
太子冷哼了一声,说道:“不过是个包衣奴才,又是个不晓事的。能知道什么明儿个你叫个得力的人给阿克什的兄嫂传个话吧,就说是你要做媒,许一个姻缘给他家的姑娘。这事儿咱们都不必亲自出面,抬举他们了呢……”
太子妃点点头,算是应下了。
“至于,阿克什嘛,”太子冷冷说道,“这个奴才心大了,怕是瞧不上孤这毓庆宫的。”
一个心大胆儿肥的奴才。太子爷虽气恼,却也不觉着就这么一个奴才能值得自己费多少心思,驱逐了就是。
阿克什一家子是正白旗的包衣,家里没什么显赫的亲戚。
阿克什打小就被选进毓庆宫去伺候。这事儿曾经一度是他们家最引以为傲的事情,家里人最常挂在嘴边儿的就是:咱家在太子东宫有人。
只是,那个时候,阿克什不过是一个不起眼儿小包衣奴才,等闲都见不着太子爷。不过,阿克什是个机灵的,人也能吃苦,做事细致仔细。后来慢慢的就得了毓庆宫里一个管事的青眼,将他带在身边调教。
几年后,阿克什因着为人谨慎,做事干练,渐渐入了太子的眼里,得了太子的些许欢心。
阿克什在毓庆宫的地位一直不算很高,至少比不过凌普那一家子,但是胜在太子爷信他。
作为一个奴才,能得了主子的信任,那可是能叫祖坟上冒出青烟的事儿。便是那些詹士府的人见着了阿克什,也会礼遇几分。一个能在太子爷跟前儿说的上话的人,等闲没人愿意得罪了他去。
也正是因为阿克什得了太子爷的信任,且他本人确实是个能干的,所以才会被太子指派到一品楼去做了大掌柜的。
这么些年下来,阿克什做着这么个油水丰厚的差事,且太子爷和九阿哥又信他,很给了他些脸面,所以慢慢的便失了当初谨慎的心思。
太子爷拿一品楼当玩儿似的,九阿哥是个掌总不问细节的,两位爷都不怎么管阿克什。如此,时日一久,再加上族里人的奉承讨好,阿克什多少生出了些天老大他老二的要命心思。这每日里沾手的银子多了,阿克什自家的日子逐渐跟着宽裕了起来。他本身也不是啥圣人,能对着这明晃晃的银子鄙视不屑外加嗤之以鼻的吼一句:老子视金钱如粪土。所以,一开始阿克什胆儿小只是收些采买上的回扣啥啥啥的,后来渐渐的胆子大了起来便开始虚报支出损耗,更有时来一品楼里吃饭的那些打赏丰厚的爷们顺嘴问些事情,他也会状似不经意的透露出去些许消息。
阿克什原本不觉着这是多大的事情。就像家里人整天在他耳边说的,这一品楼能做下来,绝对是自个儿的功劳,这是任谁也抹杀不掉的。那些皇子阿哥们的哪个是真懂这些经营之道的便是九阿哥,也不过是想起什么来才说一句嘴,并不见他操心楼里经营的事情。说到底,这一品楼是他阿克什一点一滴做下来的。没有他阿克什,就不会有这日进斗金的一品楼。
“没有孤这个毓庆宫和九爷在后面撑着,你以为凭你一个奴才秧子,那些个爷们能给你一个笑脸”毓庆宫里太子说这话的时候,嘲讽的笑意毫不掩饰。
“要不是看在咱们这些爷们的份儿上,顺天府和步军统领那帮子人能跟看门狗似的整日里来回在一品楼前巡街,镇场子”
“你也别觉着委屈。你家那个四进的宅子是怎么起来的,你当孤不知道老九早知道你做的那些个猫腻了,不过是觉着你还算能干,那些个银钱权当是爷们赏给你的罢了。”
“怎么着你觉着爷们离不开你了,是吧爷们得顺着你,哄着你,靠你赚银子,是吧你觉着你能给九阿哥做主了,是吧”
“呵呵……,这天底下,能给老九做主的人很多,例如皇阿玛,例如翊坤宫的娘娘,例如孤……却不是你这么个奴才秧子!”
“你心大了,孤这个毓庆宫留不住你这尊大佛。”
……
阿克什不知道自个儿是怎么离开毓庆宫的。
一到家,阿克什就直接躺床上去了。他面色灰败,两眼无神,呆滞的模样如丧考妣。
在一品楼里待了这么久,眼瞅着那些非富即贵的爷们对着自己客气礼遇,让阿克什的自我感觉也跟着良好了起来,觉着自己与这些爷们也没什么差别。更有那些想从自己这儿买消息的爷们,与自己口口声声称兄道弟的,更是叫阿克什渐渐忘记了本分。如此顺风顺水,众人逢迎的过了这么些年,阿克什早忘记了自家不过是个旗下包衣。
今儿个在毓庆宫里,太子说的那一句句诛心的话,仿佛一根尖利的银针,一下一下的扎破了阿克什原本膨胀到几点的自信心。
是啊,自己怎么就忘记了呢。这一品楼之所以能被权贵们追捧,瞧得绝不是自己一个包衣奴才的脸面。便是自己再能干,这些权贵们也不会乐意到一介包衣的酒楼里吃饭。他们看的,是自己身后太子爷和九爷的脸面。
要想在这四九城里经营铺面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如果没有太子爷和九爷的扶持,便是自己再经营有道,他也没那个资格在那等一等一的地界儿开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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