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八章 琴阁交心(1/2)
缪凤舞觉出龚宓不愿再提昨晚的事,便不好再追问下去。
她与康彤云又坐了一会儿,闲聊了几句旁的,嘱咐龚宓好生养着,两人便一齐告辞出了倾月宫。走出去不远,缪凤舞便与康彤云分开。
缪凤舞往揽月宫的方向走了一会儿,突然就顿住脚步,回头对含香说道:“我们去疏竹宫。”
“娘娘……”含香昨晚听到消息的时候,就已经表达过她的意见,她认为现在阖宫的目光都在关注疏竹宫,不宜在这个时候去引人侧目。
“我还怕人说吗我这次回宫后,被人说得还少吗”缪凤舞笑着自嘲一句,随即解释道,“我们去是有正当理由的,那里现在还算是我的地盘,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去瞧一眼,不过分吧”
含香没办法,只好随着缪凤舞往疏竹宫去。
照缪凤舞的想像,疏竹宫这次闹鬼,把太后给逼出宫去休养,行晔是很恼火的。按理现在疏竹宫里一定是戒备森严,会有茂春的人严守密查。
可当她进了疏竹宫的宫门之后,发现一切如常,并不见多出什么人来。只是守宫的宫人们一个一个神情张惶,见缪凤舞来了,都眼巴巴地瞅过来。
缪凤舞看懂了这些人眼神中请求的意味,想来他们巴不得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偏偏上头还要留他们在这里,像往常一样洒扫清理。这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缪凤舞认得其中几个人,上前安慰了他们几句,就带着含香往主殿里去。
“娘娘……”其中一个宫嬷被缪凤舞的举动吓到,惊恐地举着双手,唤住缪凤舞,“娘娘还是别上去了,听说龚修仪都吓出病来了……”
缪凤舞冲她一笑:“嬷嬷放心吧,晴天白日的,不会有鬼。”
随后她和含香就进了上了主殿的台阶,迈进那两扇破败的大门。留下一群宫人在外头,面面相觑,呲着牙不敢说话。
缪凤舞一进了主殿的大门,直奔着楼梯下方的秘道出口去。含香小心地在门口处张望着,以防止有人突然进来。
上次她来时,扯了一领草席子盖在那楼梯的下面。现在再看那草席,并不是方方正正地铺在那里,斜着一角抵在墙上。但是这并不能说明什么,因为疏竹宫有人日常清扫,席子挪个位置也是正常的事情。
缪凤舞蹲下身,在地面上仔细查找蛛丝马迹。可是地面上光滑如镜,连一丝灰尘都没有。地砖之间严丝合缝,也没有被撬动过的痕迹。
她不甘心,正在那里仔细地察看着,含香突然用急促的声音说道:“娘娘起来吧,靖孝长公主来了。”
缪凤舞赶紧起身离开那秘道出口的位置,来到厅堂的北窗口。她刚刚站定,靖孝长公主就走进来了,身后还跟着两个宫女,各挎着一个篮子。
“凤舞,你怎么也来这里了”靖孝看到缪凤舞,倒也没有特别的吃惊。毕竟缪凤舞在这里住了近两年时间,而且她与行晔在这座废宫里建立起来的情意,现在都成了后宫里的一个传奇呢。
“我不放心,怕有人在这宫里乱来,就来瞧一瞧。”缪凤舞自然地答道,“长公主果然是个孝顺女儿,虽然口中说着不肯来,心里到底是过意不去吧”
靖孝叹了一口气:“我被闹腾得心烦,就过来烧些纸钱,求个心安吧。再则,我也是怕那些人胡来,毁了我母妃的琴台。要是这宫里没有了那琴台,我母妃最后留下的一点念想儿都消失了,我这心里怕是受不住呢。”
缪凤舞一想,正好借着这个由头,她也上琴阁看看去。于是她走上前,从一个宫女的手中接过篮子,对靖孝说道:“长公主的心思,我很能体谅。这些事长公主不必往心里去的,我也不相信清妃那样温婉的绝世佳人,会在去逝后成了扰人不安的鬼魂儿,这件事早晚水落石出。现在我陪长公主上去一趟,借花献佛,也算我的一份敬意与孝心吧。”
靖孝感动地握了缪凤舞的手,两人一齐踩着楼梯,往三楼琴阁去。
琴阁上,面南的窗户洞开着,在微风中轻轻地摇摆。依旧是空荡荡的琴阁,只有那个汉白玉的琴台,以前墙角的那一盏青铜灯。
靖孝将篮子里的果品香炉都取了出来,在琴台前面跪好,摆下了果品,焚了香插进香炉之中。然后她带来的纸扎金银元宝捧出来,一个一个地往火盆里丢,口中喃喃地说着:“母妃,他们都说你没有走,还在这座宫里,可是我一直就不相信。如果母妃你真的不曾离开这座宫殿,为什么你不来寻我我是你的女儿,你有什么心事,托梦也好,显像也罢,告诉我知道,总比惊吓到别人要好……”
缪凤舞帮着靖孝摆好了祭品,又上了一炷香。然后她趁着靖孝念念有词的功夫,站起身来,绕着琴阁走了一圈儿。
这一次,让她发现了一丝痕迹。
楼下的厅堂之中,那些守宫的宫人不敢怠慢,大概是经常打扫的。但是这琴阁一直就有闹鬼的传说,那些人八成不敢上来洒扫,再说这间大屋子里只一个琴台,又几乎不来人,也没有什么可清扫的。
于是那汉白玉的琴台上就积了灰尘。而缪凤舞就在那一层灰尘之上,看到了一个清晰的掌印,纤巧的小手掌,一看就是出自女人的手。
若真是鬼魂,会留下这样的掌印吗
缪凤舞细不可察地勾了一下唇。
靖孝长公主碎碎念完了,叩了三个头,起身来到窗边站定,将头探出去,吹着风。缪凤舞从侧面看过去,发现她的睫毛上沾了两滴泪珠。
于是她静静地靠着琴台,也不出声,等着靖孝舒缓了情绪,才走过去,站在了靖孝的旁边:“长公主,你自小在宫里长大,应该比我更了解宫里的这些人。人多口杂,不必往心里去。”
靖孝摇了摇头:“我不介意那些人说什么,这些年我早学会了闭目塞听,不闻不见。我只是感慨我们母女二人的命运。一个是华年早逝,一个是年轻守寡,不知哪里才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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