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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缘份(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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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衣男子就是汪仪凤的亲哥哥汪耀宗,他为什么会死而复生为什么会在金州府衙沈妍不得而知,也不想多问,心里对他突然出现有些排斥。

紫衣男子是顺天府尹项怀平的堂弟项怀安,原是金州府衙的正六品典正。平安州暴乱,知州被杀,他被临时调往平安州暂代知州一职。他在平安州近一年的时间,政绩做得不错,此次回金州述职,顺便参加知府杜大人的宴请。

项家和汪家是世交,汪家未获罪离京之前,两家来往紧密。项怀安曾是汪孝贤的得意弟子,在京城时经常出入汪家,与汪耀宗兄妹关系亲厚。

汪耀宗抱沈妍坐在他的腿上,沈妍小小身体扭来扭去,很不舒服。十来岁的处甥女坐到舅舅腿上,甥舅亲切本来是很正常的事,可沈妍是小瓶装老酒,皮嫩心老。她对帅叔免疫力极差,但汪耀宗和项怀安都是她的长辈,她能不别扭吗

听沈妍简单讲述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两人不禁唏嘘,激动感慨,并大骂沈承荣。两人问长问短,对他们母子关爱有加,沈妍不得不感动,心里却很压抑。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碳难。

去年,他们母子沦落如斯,汪耀宗生死不明,项怀安远在平安州,没人对他们伸出援助之手,她被逼无奈,才去卖身。现在,他们母子在平家生活得安泰平静,她马上就要有自己的事业,前途一片光明,可汪耀宗和项怀安同时现身了。

她因此而排斥、而压抑,可话又说回来了,如果他们母子到了金州,就能得到汪耀宗或项怀安的照弗,她就不用去卖身,又怎能成为平慕轩的童养媳又怎能结识金财神这只金棍呢或许这就是缘份,阴差阳错间,天意难违。

“舅舅,项伯伯,时候不早了,我还要去府学呢。”

“我送你回去,正好去看看你娘,自她嫁给沈承荣,我就见过她一次,唉!”

项怀安也跟着叹气,“我也去,自你们家离开京城,快二十年没见阿凤了。”

沈妍连忙摆手,说:“我们跟平家人只说家乡闹灾荒,到金州寻亲不遇才卖身的。平家人不知道我们的来历底细,更不知道我们跟沈承荣的关系。本来挺和气,你们突然跟我回去,会闹出误会,不如等我回去先跟娘和平家说清楚。”

汪耀宗想了想,点头说:“你们既然一直隐瞒身份,这时候还是不泄露得好,松阳郡主就要来金州,我也怕有什么差池,给你们惹来麻烦。”

“佑廷(汪耀宗表字)兄,我在妙音寺后面有一座宅院,不如你住进去,明天让阿凤带妍儿和蕴儿借口来妙音寺上香,到我家里一聚,说话也方便。”

“也好,妍儿,回去告诉你娘,就不要跟平家人多说了。”

“知道了。”沈妍冲两人施了一礼,微笑说:“苏师爷还有事要找我呢。”

两人送沈妍出来,正好碰到苏师爷,彼此打了招呼,沈妍跟苏师爷进了偏厅。

“你只说有人找我,又不告诉我是谁,害得我吃了一惊。”沈妍跟苏师爷说话也不客气,“你找我有什么事天都过午了,我还要去府学接人呢。”

“我想让你惊喜,怎么见到你舅舅和项大人不高兴”苏师爷笑了笑,也没多说,就从袖袋里掏出一方手帕,里面裹有一只金镶玉的簪子,他小心摸了摸簪子,递给沈妍,说:“这是你家奶奶不小心遗落的,代我转交给她。”

沈妍仔细看了看簪子,问:“什么时候遗落的你怎么知道是我家奶奶的”

“去年你们在府衙打官司时我拣到的,你又不戴簪子,仆人也不可能有这么贵重的首饰,当然是你家奶奶的。”苏师爷说得合情合理,目光却不停闪烁。

“好,我回去就代你转交,多谢。”

从府衙出来,沈妍先去买了平氏喜欢吃的桂花糕,才一溜小跑去了府学。平慕轩正跟下人在府学门口喝酸梅汤,看到沈妍气喘吁吁跑来,忙站起来迎上去。

“你去哪了这么久才回来,还以为把你丢了呢。”平慕轩给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又递给她一碗酸梅汤,嘴上责怪,脸上满含关心。

“我去驿站了,做了些点心给林嬷嬷送去了,又玩了一会儿,就晚了。”沈妍喝了一口酸梅汤,又说:“我认为林嬷嬷比高嬷嬷人好,不愿意弄得太僵。”

平慕轩点点头,无论沈妍做什么,他都认为很有道理,一定是为他好。名誉上,沈妍是他的童养媳,在他心里,沈妍又是比平氏还让他信任的依靠。

“她们没说要回来吧”

“没有,她们被赶出去,落了脸面,肯定要抻几天劲儿,过几天再说,反正郡主还有十几天才来呢。”沈妍根本没见林嬷嬷,但她很清楚她们的心思。

“好,上车,回家。”

坐上车,平慕轩就打开沈妍的包袱拿桂花糕吃。还好这个包袱是她精心缝制的,有很隐秘的夹层,帐本和银票放到夹层里,不仔细翻找,根本看不到。

先前,平氏给了她一千两银子,给平慕轩把书买齐、又置办好打点礼物才花去了二百两。她计划把剩余的银子做为投资,作坊建起来,有平家两成股,也是一份长长远远的营生。以后就是不进京,不做官,也少不了日常花用银子。

她想先把作坊建起来,再告诉平氏母子,松阳郡主到来之前,她不想再让他们分心。武烈侯府突然来认亲,提高了平氏母子的身份,也增加了他们的压力。

回到家,听管事婆子说家里来了贵客,平氏正在花厅宴请,平慕轩就皱起了眉头。松阳郡主要来金州认孙之事传开,平家就成了众人关注的焦点,沈妍认为应该低调,以免被人非议。平慕轩认为沈妍的想法正确,对平氏见贵客很反感。

“嬷嬷,哪里来的贵客”

“郑县令的夫人,大舅奶奶,表少爷和两位表小姐,正在正院的花厅吃饭呢。”

“我去把他们赶走。”平慕轩变了脸,撒腿就往正院跑,被沈妍扯住了衣襟。

“你现在跟他翻脸,反而会落人口舌,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不理会他们,才是你的风度。你是读书人,跟一帮妇女斗气,人家会笑话你的。”

“什么风度你的腿没被打折,你不疼。”平慕轩本是有心眼的人,去年被诬陷,又险些丧命,他跟郑县令、黄秀才、王氏等人结下的仇比山高、比海深。

“他们以前打折你一条腿,你现在能打折他们两条腿吗要是不能,就必须忍耐。”沈妍目光清亮,在夏日的阳光下,好似冰花冷艳灿烂。

平慕轩看着沈妍的眼睛,重重点头,“你跟娘说我去读书了,不见客。”

沈妍先让丫头去给平氏回了话,她回到自己的院子,梳洗收拾完毕,才带上桂花糕去见平氏。她也很反感王氏母子,只是她想见见郑县令这位夫人。

“一看姑母您就面善,是有福气的人,松阳郡主亲自来见您,真羡煞人了。”

这个声音听上去很陌生,满含恭维讨好,想必就是郑知县那位夫人了。她是妻,平芙是第十八房小妾,她居然按平芙的辈份管平氏叫姑母,真是惊煞人了。

这个世界太疯狂,老鼠给猫当伴娘,沈妍想起这句话,促侠一笑。老鼠给猫当伴娘是要钱不要命,他们是巴结权贵不要脸,别说,还真有一拼。

沈妍穿过花厅的过道,想进去,又停住了脚,冲准备给她打帘子的丫头摇了摇头。狗嘴吐不出象牙,但她仍希望郑夫人和王氏母女不一样,至少象个官夫人。

“姑母呀!咱们是一家人了,可有句话我真不好开口。”

“有什么不好开口的你尽管说吧!”

“我要说的是轩少爷的亲事,他是皇亲国戚、名门公子,要是让人知道他有一个逃荒卖身的童养媳,会让人笑话,郡主肯定也要责怪。童养媳也没什么,可她的身份实在是太低贱,还不如小门小户的正经女儿,说起来还是小家碧玉。”

平氏叹气说:“妍儿确实没有拿得出手的身份,可她是个乖巧、懂事、听话的孩子,就象女儿一样贴心,断缘大师也说她福泽沈厚、旺夫益亲。”

“一听姑母您这话,就知道你是良善人,别说是逃荒卖身的人,就是随便拣来的野狗野猫,您赏它口吃食,它还冲您摇尾乞怜呢。”

“姑母,我一直认为你和轩哥儿都被人蒙骗了。”平安气愤且无奈的声音传来,“断缘大师是何许人京城多少达官贵人想请他推卦算命,他都不赏脸,他会给一个逃荒要饭的丫头算命依我看,那天你们遇到的断缘大师是假的。姓沈的丫头诡计多端,肯定是她买通的人,合伙来欺骗你的。轩哥儿努力读书才考中童生,姑母有福气才得松阳郡主青眼,说姓沈的丫头旺夫益亲,轩哥儿不也……”

“轩哥儿不也被人陷害,差点把命丢在满城县大牢吗好在折了一条腿,保住命。”沈妍甩起帘子进来,冷眼扫过平安等人,“大表少爷是想说这件事吗我确实不够旺夫,要不怎么能让害他的人得逞呢好在苍天有眼。”

“小贱人,你是什么身份这轮到你说话了吗”平芙咬牙切齿怒骂,连她微微隆起的小腹都随着身体颤抖,她觉得骂不解气,又抓起一杯热茶向沈妍泼去。

伺候在平氏身边的大丫头手疾眼快,用团扇挡开茶杯,热水溅得到处都是。

王氏忙扶平芙坐下,轻声劝慰,瞟向沈妍的目光好象尖刀一般。平安用杀人的眼神瞪着沈妍,平蓉则高声怒骂,好象沈妍是他们一家几辈子的仇人一样。

平氏也知道王氏母子欺人太甚,叹了口气,使眼色示意沈妍先出去。郑夫人撇起嘴角扫了沈妍一眼,安慰平芙几句,又陪上一张笑脸讨好平氏。

沈妍恨得心疼,暗暗咬牙强迫自己忍耐,若不是松阳郡主要来,她怕这时候横生事端会给平氏母子惹来麻烦,她早就掀桌子了。

她没理会平氏,转身就往外走,刚到外厅门口,就与迎面走来的平慕轩撞了满怀。平慕轩脸色发青,看到沈妍满脸气愤出来,他的脸都气得扭曲了。

“真是身份低贱的人,一点礼数都不懂,进来出去连声招呼都不打,也就是姑母您能包容她。”郑夫人见平氏脸色不好,忙拉着她的手,忙笑说:“姑母,不如您就把那份收童养媳的文书毁了,凭她一家逃荒来的,还敢告您不成你就看蓉儿多乖巧懂事,她可是您的亲侄女,您看着长大的女孩多放心呢。安少爷将来肯定会中状元,蓉儿也是大家小姐,不如您就给轩哥儿订下蓉儿,多般配。”

这郑夫人原是武烈侯府的二等丫头,因相貌平平,没被主子收房,配给了当时还是奴才的郑知县。这几年,郑知县升官发财了,她也成了官夫人,总是刻意遮掩自己的出身,好象说别人身份低,就能抬高她自己一样。

她也知道王举人想让平蓉给平慕轩做妾,但她不支持,她希望平蓉做妻,这也是郑县令的想法。自得知平慕轩的真实身份,郑县令就为曾经逼供平氏母子提心吊胆,只怕松阳郡主一来,他官位不保,还有可能丢了小命。

好在平芙是平氏的亲侄女,只要平芙出面,平氏不会不顾及亲情。先稳住平氏,再说服平氏毁掉童养媳的文书,接纳平蓉,就完事大吉了。郑夫人怕平芙会踩到她头上,不愿意让平芙做大,被郑知县好一顿训骂。

“姑母,要不您赏我一个面子,让我给轩少爷和蓉儿做媒,你看……”

一只果盘飞来,重重落在桌子中间,砸得桌上碗碟碎裂,羹汤菜肴四溅纷飞。

众人还没反映过来,平慕轩就冲过来,一把掀起桌子,朝王氏母子翻去,桌上杯盘滑落,汤菜洒得到处都是。平安远远跳开,弹掉衣服上的菜叶,皱起眉头看着盛怒的平慕轩,眼底流露出惧意,而看向沈妍的目光则满含怨毒。

桌子倒来时,王氏出于本能反映,推开了平芙,用自己的身体扛住了,人被桌子压倒在地上。满桌的菜肉鱼虾基本上没糟蹋,全部洒到了她的身上和头上。

平蓉扶着平芙站到一边,平芙受了惊吓,气恼怨愤,脸色很不好。两人不敢埋怨平慕轩,愤怒恶毒的目光怒视沈妍,好象推翻桌子的人是沈妍。

郑夫人扫了平芙一眼,脸上闪过嫉妒不屑,连一声问候都没有,就去讨好平氏了。下人赶紧把桌子抬起来,又扶起王氏,收拾满地狼籍。

“把他们赶出去,全部赶出去,谁放他们进门的,每人打二十大板。”

平氏哽咽叹气,“轩儿,你这是干什么郑夫人听说我病了,来看我。”

平慕轩咬牙冷笑,“你被关进满城县大牢,打得满身是伤的时候,县衙与大牢只有一墙之隔,她怎么不去看你大舅一家谁去看你了”

郑夫人听到平慕轩的话,讪讪强笑,王氏母子巧嘴滑舌,也不知该如何辩白了。他们想说服平氏,继而讨好平慕轩,此时看来,这条路行不通。

“你……”平氏抽泣叹气,也无话可说。

沈妍目睹这一幕,暗自冷笑,也没劝阻,就悄无声息离开了花厅。在王氏母子看来,平慕轩生性软懦,平氏更是好拿捏的人,他们就想临时抱佛脚,跟平氏母子打好关系。其实,软懦只是平慕轩的外表,他的内心很强硬,尤其是他认准的事。平氏是没主意的人,经不起别人三言两语的好话,好在平慕轩不好糊弄。

孙嬷嬷快步进来,要进花厅,看到沈妍冲她使眼色,就停住了脚步。

“姑娘,这……”

“出去说。”沈妍把孙嬷嬷带进厢房,讲述了花厅里发生的事。

“这帮人整日算计,还不就是看奶奶面软吗”孙嬷嬷气得变了脸。

“以后这种事少不了,让轩哥儿处理吧!别人说什么都没用。”沈妍跟孙嬷嬷说了几句家常闲话,又拿出那根金镶玉簪子,问:“嬷嬷看这簪子是奶奶的吗”

孙嬷嬷仔细看了看,点头说:“是奶奶的,这是当年爷送给奶奶的首饰,奶奶很喜欢。老奴有三四年没见过这根簪子了,怎么在姑娘手里”

“你三四年没见过了”沈妍满腹疑团,顾不上多思考,忙说:“我、我昨晚收拾轩哥儿的书厨看到的,我猜是奶奶的,回头交给她。”

“自平家老太爷过世,舅爷、舅姐姐、表少爷、表小姐们几乎天天过来,看到奶奶有好东西就连抢带偷,这些年,也不知被他们搜刮了多少去。轩哥儿有心眼,惹不起他们,就把奶奶的东西藏起来,有时候他藏的东西奶奶都找不到。这根簪子有几年不见了,老奴还以为被他们拿走了呢,原来是轩哥儿藏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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