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六章 萝卜酥饼(中下)(2/2)
月娘望着她笑。
薛老夫人抖了抖眼睫,顿时老泪。
她一直以为是天灾,十年过去了,上天突然告诉她,这是人祸。
“莫让心魔遮住阳春。”
薛老夫人轻轻起身,抚摸了含钏的面颊,“钏儿,万事有祖母与哥哥。”
含钏笑着点点头。
童嬷嬷抹了把眼泪,扶着薛老夫人往里走。
含钏手上力气加重,注视着闭着眼浑身发抖的曹含宝,“把眼睛睁开。”
含钏的声音,好像古井里从未见过波澜的水。
曹含宝从来没这样害怕过,身形如抖筛,半睁开眼睛,看见含钏的脸,好像见到了索命的阎王。
含钏似乎很满意曹含宝的反应。
“十年前,沉盐事件,你七岁吧”
含钏蹲下身,手指钳住曹含宝的下颌,没一会儿就出现了发红的指印,好似呢喃自语,“七岁应当记得很多事了,我七岁的时候已经在膳房学艺了,还记得半夜打更的声音,隐蔽而尖锐的打更声一起,我就要起床了...”
六角灯被夜风吹得闪动苗蕊。
含钏的声音很轻,“你说说看,你记得你七岁都做了什么你父亲母亲做了什么家里多了些什么少了些什么”
曹含宝双眼噙泪,仓皇地直摇头。
含钏手上力气加重,脸靠得很近,“不要说不记得,你记得的。你如果确实不记得了,我听说剧烈的疼痛,会让人想起很多自以为不记得的往事...”
含钏眸光一动不动,“宫中有一种刑罚,是为了惩罚犯错却不认错的宫人——把人的头发与马尾拴在一起,马夫扬鞭,马儿受了惊便朝前撒蹄子跑,马儿奔跑的力度很大,人的头发会在一瞬间连接一整块头皮掉落,留下一颗光秃秃的、血肉模糊的光头...”
水芳急匆匆地进屋来,凑到含钏耳边轻声道,“...浇了三桶冰水,余婶娘醒了...”
含钏点点头,看了眼东南角的花间。
水芳眼眸一闪,立刻懂了含钏的意思,转身匆匆离去。
曹含宝双肩合拢,努力离含钏远一点,瑟瑟发抖着。
含钏轻轻扯了扯曹含宝的发髻。
头发扯着头皮,有种迟疑的钝痛感。
曹含宝顿时尖声叫了起来,“啊——不要!不要!”
含钏扯着曹含宝的头发,眯着眼,一点一点向后拖。
曹含宝声音渐渐小下去,“七岁时候!七岁的时候!父亲失踪不见了很久!两三个月!母亲很伤心...老太太便让我们娘两住进了荷园——曹家在江淮的老宅!
“后来,父亲满身是血地出现在了江淮码头,失去了一只胳膊...后来...父亲便跟在了醒哥哥身边...家里并没有什么不对劲儿啊!”
曹含宝哭得肝肠寸断,“若是沉盐事件是父亲所为,父亲又为何要辅佐醒哥哥重掌漕帮!趁醒哥哥尚年幼的时候,大力揽权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