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四回 搬石头砸自己的脚(1/2)
见从大杨氏到宁平侯再到容潜,都是口口声声向太夫人认错,请太夫人饶恕大杨氏,竟是直接视容湛为无物,就好像大杨氏贪墨的是太夫人的银子而不是容湛的一般,君璃登时气不打一处来,虽然知道自己这会子开口十有八九会惹得太夫人不悦,却也顾不得了,有意用压低了却又刚好够满屋子人都听得见的声音嘀咕道:“被昧了银子的明明是大爷,怎么倒向祖母认起错儿来,难道一个眼神不好,个个儿眼神都不好,这样一个大活人,竟看不见不成”
相较之下,大杨氏说的自己凑来凑去,只凑够了三万五千两银子,再多一两都拿不出了之事,反倒让君璃不那么气愤了,向太夫人或是容湛认错,是态度问题,首先大杨氏夫妻母子三人的态度就有问题了,根本没有表现出足够的诚意来,又怎么能指望他们这般轻易的便将吃了容湛的都给他吐出来
果然君璃此言一出,太夫人的脸色顿时一僵,片刻方看向地下跪着的大杨氏语气不佳的道:“被你拿了银子和东西的是湛儿又不是我,你向我认什么错儿你若真心认错,也该是向湛儿认错才是!”
宁平侯则气道:“长辈们说话,几时轮到你一个小辈插嘴了来人,请大奶奶出去!”又难得语重心长,自以为好心的忠告容湛,“你也是这么大年纪的人了,如何能事事都听一个妇人的调停且不说她君氏头发长见识短,说不出什么好话来,只论亲疏远近,她也远远及不上你母亲,所谓‘疏不间亲’,你怎么反倒听起她的,处处逼迫起你母亲来,你母亲就算拿了你的银子和东西,难道这二十年待你的感情也是假的不成”
就有婆子进来客气的请君璃出去:“大奶奶,您请!”
容湛却长腿一伸,挡在了君璃身前,沉声道:“君氏是我结发妻子,是我要共度一生的人,我的一切都是她的,如今她的银子和东西少了,她怎么就不能插嘴不能过问了父亲若真执意要她出去,说不得儿子也只能陪着她出去了,至于接收欠银并我母亲嫁妆之事,儿子也只能委托官府的人代办了!”
当即将宁平侯给噎了个半死,将怒火一压再压,依然没忍住像以前那样破口大骂容湛:“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孽障,养不熟的白眼儿狼,我怎么就生了你这样一个孽种,你是定要逼死了你母亲才罢休是不是还敢动不动就威胁我闹到衙门里去,有本事你就去啊,真当我怕了你是不是,有本事你现在就去!”
还是仍跪在地上的大杨氏见他父子两个闹得不像了,怕容湛真一怒之下去了衙门告她,就算衙门不能拿她怎么样,传了出去,也够丢人的,且也怕坏了她今日的事,让她出更多的银子,因忙含泪劝道:“侯爷且息怒,原是妾身做事不周,也怨不得大爷大奶奶生气,妾身这便向大爷大奶奶赔礼。”
说完,果真转向容湛与君璃,仍跪着说道:“都是我的不是,还请大爷大奶奶大人大量,就别与我一般见识了可好”心里则已恨不能即刻吃二人的肉喝二人的血,随即在心里起誓,今日之辱,他日她一定要百倍千倍的讨回来!
虽说心里深恶大杨氏,但大杨氏到底占了尊长的名分,断没有她跪着他们做晚辈的却站着的道理,不然传了出去,他们逼迫继母,忤逆不孝的罪名就真要被坐实了,是以君璃与容湛对视一眼后,极有默契的双双跪到了大杨氏对面,容湛因说道:“我只是想讨回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而已,那些东西都是我娘留给我的,若任其流失在外是为不孝不说,我一无是处母亲也是知道的,以后少不得要靠亡母的嫁妆度日,还请母亲给我一条活路!”说着,反倒给大杨氏磕起头来。
君璃则没有磕头,只是在一旁暗自冷笑,不是只有你大杨氏才能屈能伸的,你能做到的,别人一样能做到!
宁平侯见大杨氏竟跪起容湛和君璃来,本来还满肚子火的,但见容湛与君璃随即也跪下了,容湛还提到了死去的秦氏,让他一下子想到了那天晚上容湛的那根白头发,他心里的天平霎时又倾斜起来,翕动了几次嘴唇,到底什么都没有再说。
太夫人忽然说道:“都给我起来,这长辈不长辈晚辈不晚辈的,成什么体统,传了出去,也不怕人笑话儿吗”
太夫人的声音并不高,却自有一股说不出的威仪,让大杨氏与容湛君璃都不敢再说什么,只得各自从地上爬了起来,站在了原地。
原本跪在大杨氏身后的容潜见此状,不由松了一口长气,忙也自地上爬了起来,以亲疏来说,大杨氏是他的母亲,亲眼看着自己的母亲受辱自己却无能无力,容潜心里并不好受;可以是非来说,大杨氏又明明错了,容湛则是实打实的受害者,容潜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该帮亲,还是该帮理好了,幸好太夫人变相的为他解决了这个难题。
见当事人双方都不说话了,太夫人方又道:“此事说到底,是杨氏与湛儿之间的事,我充其量只能帮着做一下见证人,帮着做一下判决罢了,到底该如何解决,还得你们双方自己协商。杨氏你先说,你最大限度能做到哪一步”
大杨氏见问,忙一脸委屈的道:“儿媳方才已经说过了,那些银子儿媳自己真的一两也未得,便是现下这三万五千两,都已是将侯爷私帐上的银子、自己的头面首饰并潜儿历年积攒的月钱和赏赐都动用上了,再多一两儿媳都拿不出来了,还请母亲明鉴!”
此番除了宁平侯私帐上的四千多两银子和容潜凑的那八千两,她足足动用了自己两万多两银子,还没连上她因急着回收银子而损失的那些利银,这已经是她能容忍的最大底线了,哪怕再多一两银子,也休想她拿出来!
太夫人闻言,并不说话,只是转头又看向容湛问道:“那湛儿你呢,你最大限度能接受你母亲做到哪一步”
容湛并不看太夫人,只是看着地板,一字一顿缓缓说道:“孙儿极愿意对母亲尽孝,以报母亲这些多年来的养育之恩,也极愿意为这个家出一份自己的力量,毕竟大家都是骨肉至亲,可一码归一码,那些银子和东西都是我娘留给我的念想,我不能如此不孝,任其流落在外,还请母亲见谅!”
也就是说,不愿意接受大杨氏的说辞,必要她将所以银子和东西都补齐了。
太夫人点点头,看向大杨氏道:“湛儿的话你也听见了,该怎么做,你应该明白了罢”
大杨氏浑身颤抖,摇摇欲坠,宽大衣袖下的指甲都被她生生给折断了,方强压下满心的怨毒和破口大骂容湛的冲动,泫然欲泣的向太夫人道:“母亲,儿媳是真的一两银子也再拿不出来了,大爷这不是生生要逼我去死吗”
说完,见太夫人不为所动,只得又转向宁平侯哭道:“侯爷,您倒是为妾身说一句公道话呀,那些银子早被花用殆尽了,便是妾身的嫁妆都填了不少进去,妾身的娘家又是那样,让妾身让哪儿变出那么大一笔银子去便是杀了妾身,也拿不出来啊,求侯爷为妾身做主啊!”
宁平侯却因容湛提及了秦氏以及孝义,于情于理都不好再开这个口,便只是三缄其口,并不为大杨氏说情。
大杨氏眼见宁平侯又靠不住了,只得看回容湛,哭道:“大爷,就算我动用了你的银子和东西,可那也是一时不得已,难道就因为这样一件小事,大爷便要将我们母子之间过去二十年来的情分都抹了去吗你今儿个便是杀死我,我也拿不出那么多银子来啊,难道你就真那么狠心,能眼睁睁看着我被休回娘家,看你的弟弟妹妹们也跟着受牵连,被毁掉后半辈子我给你跪下了,还不行吗”
一边说着,一边作势又要下跪,却被上首太夫人给喝住了:“杨氏你这是做什么,有什么话不能好好儿说,动不动的就要给晚辈下跪,成何体统”只得站直了身子,不敢再跪,哭的声音却越发大了。
就算是亲生母子,容潜也并不知道大杨氏的底细,见她哭得可怜,只当那三万五千两已是她能拿出来的所有,容湛若再不依不饶,就真是在逼自己的娘去死了,心下多少浮上几分不悦来,好歹强忍住了,抱拳向容湛道:“大哥,我娘她这些年待你的好,大家伙儿都是看在眼里的,想来你自己心里也清楚,又何必定要为了一点子黄白之物,便弄得合家上下都不安生呢所谓‘家和万事兴’,只有家和了,万事方能兴旺,还望大哥饶过我娘这一次,那些不够的银子,至多以后我挣了还与大哥便是,大哥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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