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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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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的时候,约书亚已经在洛伦佐怀里睡着了。

洛伦佐将怀里熟睡的男孩抱上床,便听见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将毛毯盖在约书亚身上,他来到书房,拿起了话筒。里面传来人的呼吸声,听见他的声音后,又很快挂了。

他眯了眯眼,感觉有点蹊跷,这时,第二个电话又打来了。

“大人,你要找的人已经送到公司了。但他好像快要不行了。如果您要问他什么……”

“我现在过来。”洛伦佐披上大衣,走向门口。

路过约书亚睡着的那间卧室时,他多看了一眼。男孩的身体在毯子下安然的起伏着,蜷缩成了小小的一团。一瞬间他有种留下来的冲动,但那种隐约的探究欲仍然促使他关上了门。他轻声道:“晚安。”

……

肺癌末期的男人被绑在铁架床上,双颊已经深深凹陷下去,面色灰败,但那双浑浊的眼睛仍然恐惧地瞪着床边的黑色人影。

——他昔日的最为出类拔萃的学生,也是他毕生接触过最邪恶的、最不可救药的精神病患者。因为无法治愈洛伦佐,甚至在拿他这个学生做实验的过程中被对方反催眠后,约翰有了严重的心理阴影,以至于无法持续学术研究和教师工作,不得不辞职离开了大学。

“喜欢将感兴趣的病患资料随身携带的老习惯还是没改啊,老师。想要在生命最后一刻坚持着去参加学术研讨会,可真是敬业。”

洛伦佐打开约翰的手提皮箱,从里面找到一沓病历,以及几卷录音带,但他不仅发现了标着自己名字的档案,还有了一个意外发现。

“原来他也是您的病人吗?这真让我吃惊……”

约翰心怀愧疚地闭上了眼,以他对这个魔鬼的了解,假如他听了录音带里的内容,那个小魔头的命多半是保不住了。

洛伦佐翻开约书亚的病历,从第一页起就清晰明了地记录着禁欲疗法的每个阶段,一字一句地描述着他的男孩试图挣脱自己施加于他身心的束缚的历程,仿佛是声泪俱下的笔录一般,厌恨他到了极点。

他将病历捏成了一团,停顿了一下,把一卷录音带放进了盒式录音机里。笨重的黑匣子里传来一阵沙沙的声响,接着传来了熟悉的嗓音。

“我同意你的观点,约翰医生。我对他的特殊感觉源于创伤后遗症,是一种被侵犯后产生斯德哥尔摩情结,不是什么所谓的爱情。”

“您能明白这一点最好。那么,您可以尝试第二阶段的疗法了。”

“——和你的继父谈一场恋爱,但别陷进去。”

“你在开玩笑吗,医生?这种治疗方法可真奇特。难道我不是该远离病源才能有效的杜绝我对他的迷恋及性瘾复发吗?”

“那是因为你的病非常特殊,约书亚先生,迷恋这种疾病的成因分很多种,有的人因为情感缺失,有的人情欲过旺,而你则是因为心理创伤导致的情感压抑,需要的恰恰是释放,必须在释放过程中采用厌恶疗法对你进行第二阶段的治疗。如你所说,你既然知道他是你的病根,并且有害死你母亲的嫌疑,你可以在与他相处的过程中确定这一点,在适当的时候发泄对他的憎恶,以此减少病态的恋慕。”

“听上去像是厌恶疗法?”

“不过必须注意,在这过程中你不能和他发生性关系,尽量避免单独相处的场合,在治疗过程中要占主导地位,和我保持联系。”

“一派胡言。”洛伦佐掐住床上男人枯瘦的脖子,手背青筋扭曲。

他的眼镜犹如破裂的冰面,泛着凛冽的寒芒,“你这个老学究是做研究到了疯癫的地步吗?毫无理论支撑的治疗方法你居然敢用?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你只是想利用他报复我,好得到一点心理安慰证明你比我出色吧?没能切开我的大脑看看内部构造,让你这么不甘吗?”

洛伦佐捋起刻意蓄长的金发,露出耳后一道长长的、手术锯造成的刀疤:“‘假如不配合我的实验,我就只好曝光你是个精神病的秘密,那么你不得不放弃你的学位,住到精神病院里去,那可得不偿失。’当年在这么威胁我的时候,就没有考虑过后果吗,我亲爱的老师?”

约翰目眦欲裂地瞪着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乌紫的嘴唇狂抖。

事实上,他也无法继续发出声音了。血红的玛瑙戒指紧紧摁住了男人的喉结,修长骨感的手指拧着他的脖子,慢慢地用力。由于逐步加重的窒息感,男人的眼睛暴凸起来,细小的血丝爬满了眼白,巨大的颅内压力最终令他的两颗眼球爆出了眼眶,同时颈部传来发出细不可闻的“咔嚓”一声脆响,头颈衔接处就被扭曲成了一种奇异的角度。

“让你这么死掉,我还真是仁慈啊……”

洛伦佐垂着眼皮打量了他几秒,抽出手帕,盖住了男人的脸。

录音带依旧播放着,又回到了开头。

“我同意你的观点,约翰医生。我对他的特殊感觉源于创伤后遗症,是一种被侵犯后产生斯德哥尔摩情结,不是什么所谓的爱情。”

洛伦佐面无表情地凝立在原地,许久都没有动一下。

他全身的血液都冷却了,胸膛凝结了一片寒意森森的冻土。

……

一个黑洞洞的枪口指着约书亚的脑袋。

背后是那张熟悉而俊美的脸,此刻正冷漠地看着他。

“爸爸?”

“你一直在骗我,是吗?”

他恐惧地退后了几步,脊背抵到了冰冷的墙壁上。

还没来得及解释,一簇火光就从枪口里迸发出来。

约书亚被一串尖锐的电话铃声惊醒了过来。他抹了一把额上的冷汗,浑身发热。他下意识地喊了两声洛伦佐,但并没有得到什么回应。

电话铃声仍然执着地响着。

受一种说不清的直觉驱使,约书亚昏昏沉沉地摸下了床。他好像发了烧,喉咙肿痛不已,四肢酸麻。这种时候,他格外的想念洛伦佐。

他不在家吗,去哪里了?

他拧了拧房间的门把手,锁着。那个噩梦令神智不清的男孩忐忑不安。他摸索着走进盥洗室,洗了把脸,将那个几天前做好的巧克力钥匙从镜柜里取了出来,没几下就用它成功地打开了那扇房门。

循着电话铃声,他穿过宽敞的客厅来到了洛伦佐的书房前。

但房门是锁的。

阿尔瑟在电话亭焦虑地等待着,远远地望见了雨后的路面上,车灯由远及近的光芒,被汗液浸透的衣服之下,肌肉不由得绷紧了。

“爸爸?”约书亚晕晕乎乎地敲了一下书房门,继而又意识到他是用自制的钥匙打开的卧室门,整个人一下子僵立在了那里。但房间里也没有任何响动,他舒了口气,接着才意识到这是一个离开的好机会。

他的伤已经养好了,是时候离开了不是吗?

这样的念头一直徘徊在约书亚的大脑里,但现在却犹豫了。

他想起洛伦佐不久前才说过的那句话。

“考虑一下”——那不是一种让步的姿态吗?

也许他也该放松一点戒备,以退为进呢?

约书亚想了又想,最终回到了卧室里,关上门,将钥匙放回了原地,才回到卧室里。他烧得厉害,但怎么睡不着,也许是因为习惯了与洛伦佐共枕而眠,在床上辗转反复了很久,他也没能合眼,于是一直望着那扇对着大门的窗子,希冀黑沉沉的夜色里出现车灯的光芒。

才离开洛伦佐不过几个小时,他就像只缺水的鱼那样难受。

这心情让约书亚回忆起洛伦佐还没有成为他的继父时的某一晚。那天夜里,母亲又犯了病,厌烦看见他那双跟他的生父一样的绿眼睛,便将他关在衣柜里。那让他想起幼年时和母亲一道被生父囚禁的日子,害怕得在柜子里小声啜泣,胡乱抓挠着柜门,将指甲抠得鲜血淋漓。

那时候,是洛伦佐打开了那扇门。

他至今清楚的记得他站在衣柜前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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