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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光脚缩进被子,心虚地躲避着继父的注视,但对方似乎并没有发现他的异样,只是松了松领带,在床边坐了下来,一副要与他谈心的样子。
柔弱的天鹅绒床垫被压塌下去一块,约书亚的心脏也像跟着陷进一片泥沼里。也许与儿子秉烛夜谈对于一个父亲而言不是什么罕事,但洛伦佐不是寻常的父亲,他是势力庞大的博纳罗蒂家族的最高领袖,每天事务繁多,像这样与他交流的时机是很少的。
在他看来,继父就跟那位与他同名的美第奇家族先辈一样遥不可及又高高在上,如同油画里触碰不到的神秘人物。
隐约嗅到了某种不同寻常的意味,约书亚撑起身体,仰起头,等待着洛伦佐发话。
“明天开始,跟我一起去赌场。你长大了,也是时候接触一下‘辖区’内的事务了。”说着,洛伦佐的手摸了摸他的头发,俯视着他微微一笑。如果不是那张俊美的脸上的笑实在没什么温度,这话真像个称职的父亲所说的。
——只是他早就已经接触过了。
在他的继父并不知道的情况下。一年前,还是两年前?他都已经记不清了。
尽管如此,约书亚仍然装出一副惊喜的神情,像个初次品尝到糖的傻孩子:“真的吗?我是不是可以参加入会仪式成为一名‘小圣徒’了?”
“你不必经历仪式,我可爱的约书亚。”洛伦佐修长骨感的手指若有似无地摩挲过他的耳际,约书亚敏感地颤抖了一下,情不自禁地攥住了被角,脸更红了。
“你是我的儿子,我会让你直接成为‘布道者’。不过在那之前,你必须学会在自己的辖区里成为一名合格的小头目。”
他已经是了。
小圣徒是博纳罗蒂家族成立的黑手党组织中初级骨干的称谓,往上一级是‘布道者’,最高级则是‘教父’。
事实上他觉得他离教父的距离也并不遥远,只需要再过几年,等他长大一些。
约书亚轻蔑的想着,在洛佐伦站起来前,他恭敬而小心地托住他的一只手,吻了吻他食指上的权戒,像受过良好教养的中世纪贵族那样。
“我不会令您失望的,父亲大人。”
“我很期待。”洛伦佐的语调温和的回应。
他的手捏了一下他的下巴,指腹好像滑过了他的唇角。但那动作太快,以至于像一种转瞬即逝的幻觉。然后他吹灭了他床头的灯,背影消失在了门缝透进来的光线之中,轻轻关上了门。
约书亚松了口气,发了会呆,用被子蒙住了头。
随着接踵而至的黑暗一起扑来的,还有多年以来始终阴魂不散的那个噩梦。
肮脏的喘息声。魔鬼一样的双手。喷在脸上的滚烫鼻息。
像荆棘一样缠住他的、无法挣脱的罪恶的欲望,还有烙印般刻在骨髓里的恐惧。
他哆嗦着把自己裹紧,手又习惯性地探向了下腹,如溺水之人般深嗅着空气里残余的那股令他迷恋又安心的味道,闭上了眼睛,让漫溢上来的快感将跗骨的阴霾冲散。
听见门缝里溢出的微弱呻吟,走下楼梯的男人的脚步顿了一顿,在昏暗的灯光中静静聆听着。
浑然不觉这一切,在又一次发泄后的浓重疲倦里,约书亚终于平静的睡着了。
“约书亚少爷……该起床了。”
将他唤醒的是一个带着伦敦腔的男中音。
约书亚撑开朦胧的睡眼,眼前站着的男人手里拿着一叠衣物,熨烫得十分整齐。他的管家阿尔瑟,一个地地道道的英国男人,贵族血统,军官出身,约书亚从一个顽劣不化的小狼狗变得现在这样举止得体,有一半都是他的功劳。
不过阿尔瑟自己却很清楚,这只是一种伪装。
果然,在逐渐清醒后,床上的少年盯着他露出了一种顽皮的神色,将一条腿抻到了被子外,像个勾引人的荡妇般用足尖挑起了他的下巴。
已经习惯了对方在他面前撒野,阿尔瑟俯着身体,面不改色,像某种温顺而忠诚的大型犬类。
“少爷,会被大人看见的。”他低声提醒道。
“怎么…你很害怕吗?”约书亚翘起唇角,问出这个答案显而易见的问题,脚趾挑逗地戳着男人的喉结。
观察到面相刚毅的男人脸上泛起的可疑红晕,约书亚恶质的挑起眉毛,刻意地把纤细的小腿抵到了对方的胯间,戏耍意味地磨蹭了几下那已经明显起了反应的玩意儿。
阿尔瑟动作一僵,无奈地叹了口气:“少爷……”
“这是一种考验,阿尔瑟,你知道忍耐力就跟缄默法则一样重要。”
约书亚耸了耸肩膀,一双手懒懒地撑在背后,任由对方给他穿上衣物,可当听见楼梯上传来那软皮鞋踏出的脚步声的一瞬间,他立刻坐得端端正正的,变成了一个等待老师到来的小学生,紧盯着门口。
一只戴着麂皮手套的手搭在了门把手上,随之出现的男人的一头金发似乎让整个昏暗的房屋都亮了几分。
约书亚斜着身体,故意裸露着自己的肩头,揉着一边眼睛,用那种刚睡醒的沙哑声音轻唤:“早上好,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