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 2(2/2)
因此当执行制片人来找他,说需要五万块打点工会代表,这时他吃了一惊。超时工作和用工方面有很多问题需要处理,五万块算是合情合理。约翰尼琢磨起了执行制片人是不是在骗他的钱,最后说:“让工会那家伙来见我。”
工会那家伙叫比利·高夫。约翰尼对他说:“我以为我的朋友已经摆平了工会。听说我不必担心这方面的事情。完全不必担心。”
高夫说:“谁说的?”
约翰尼说,“你他妈知道得一清二楚。我不会指名道姓,但只要他说过,我就相信。”
高夫说:“世道变了。你的朋友有麻烦,他的话在西岸这么远的地方了已经不管用了。”
约翰尼耸耸肩。“我们过两天再见,如何?”
高夫笑了笑。“行啊,约翰尼,”他说,“但打电话给纽约也帮不了你。”
可是,打电话给纽约确实帮得了他。约翰尼打到黑根的办公室,黑根恶狠狠地说别付钱。“你要是给那杂种一毛钱,你的教父也会暴跳如雷的,”他对约翰尼说,“会让唐失去尊敬,现在他承担不了这个代价。”
“我能和唐谈谈吗?”约翰尼问,“你能和他谈谈吗?我得让电影拍起来啊。”
“现在谁也没法和唐谈话,”黑根说,“他还太虚弱。我和桑尼谈谈,想办法解决问题。不过结论我可以先告诉你。一毛钱也别给那个混蛋。情况一有变化我就通知你。”
约翰尼挂断电话,心里不怎么痛快。劳资纠纷会大幅增加拍片成本,搅得鸡飞狗跳。他考虑了几秒钟,要不干脆悄悄塞给高夫五万块算了?唐给他保证和黑根给他保证并发号施令毕竟是两码事。不过,他决定还是等几天看看。
等待帮他省下了五万块。第三天夜里,高夫在格伦代尔的家中遇刺身亡。再也没人说起劳资纠纷。杀人让约翰尼有点害怕。这是唐的触手第一次在他眼前发动致命攻击。
时间一周一周过去,约翰尼·方坦越来越忙,准备剧本、选角、研究制片细节,忙得忘了他的嗓子,忘了他不能唱歌。奥斯卡奖公布提名,他发现候选人里有他,组织者没有邀请他去向全国电视直播的颁奖仪式上演唱提名歌曲之一,他虽说不高兴,却只是耸耸肩就继续工作了。教父不再能够施加压力,因此他并不指望自己真能拿奖,不过获得提名也有点价值。
他和尼诺灌录的意大利名曲卖得比他近期的另几张唱片好得多,他知道这是尼诺的成功,和他关系不大。他已经听天由命,知道自己不再是职业歌手了。
他每周与金妮和孩子共进一次晚餐。无论忙得多么焦头烂额,他从不忘记这份责任。不过他不和金妮睡觉。另外一方面,他的第二任妻子耍花招搞了个墨西哥离婚7,因此他又是单身汉了。奇怪的是,他并不热衷于勾搭招之即来的小明星。说实话他也够势利的。那些年轻的明星,正当红的女演员,她们连搭理都懒得搭理他,所以他有点难受。但这对认真工作有好处。大部分晚上他都是单独回家,播放自己的旧唱片,端杯酒,边听边哼唱几小节。他以前唱得很好,真他妈好。他从没意识到自己到底有多好。嗓音是否特别暂且不论(每个人都有可能得到一把好嗓子),他的唱功实在是好。他曾经是真正的艺术家,自己却不知道,不知道他有多热爱唱歌。他刚明白唱歌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却用酒精、烟草和女人毁了嗓子。
7、在墨西哥离婚比在美国的程序简单,开销也更少。
尼诺有时候过来喝杯酒,和他一起听唱片,约翰尼会嘲笑他说:“你个黑皮崽子,一辈子都没法这么唱歌。”尼诺会露出迷人得稀奇的笑容,摇摇头,用同情的语气说:“是啊,永远也做不到。”像是他知道约翰尼的心思似的。
新片开拍前一个星期,奥斯卡颁奖之夜即将来临。约翰尼邀请尼诺同行,尼诺拒绝了。约翰尼说:“伙计啊,我没求你帮过忙,对吧?今天算我求你,陪我一起去。要是我没得奖,只有你真心为我觉得可惜。”
尼诺有一瞬间似乎愣住了,回过神来,他说:“行啊,老伙计,我去就是了。”他犹豫了两秒钟,然后说:“你要是没得奖,那就忘记这回事好了。尽管喝个烂醉,有我照顾你。妈的,今晚我不喝酒都行。够朋友吧?”
“老兄,”约翰尼·方坦说,“确实是好朋友。”
奥斯卡颁奖之夜,尼诺信守承诺。他完全清醒地来到约翰尼家,两人出门前往举办仪式的剧院。尼诺心想约翰尼为什么不邀请他的女儿或者前妻参加颁奖晚会。特别是金妮。约翰尼难道认为金妮不会支持他?尼诺可真想喝酒,哪怕一杯也行,这个漫长的夜晚似乎会很难熬。
尼诺·瓦伦蒂觉得奥斯卡颁奖完全无聊透顶,直到最佳男演员揭晓为止。听见“约翰尼·方坦”这几个字,他不禁一跃而起,拼命鼓掌。约翰尼向他伸出手,尼诺紧紧握住。他知道他的老朋友需要和他信任的人亲密接触,尼诺一时间悲哀极了,因为约翰尼在这个辉煌的时刻,身边居然没有比他更好的伴侣。
接踵而至的彻底是一场噩梦。杰克·沃尔茨的电影横扫所有大奖,电影公司举办派对,报社记者和野心勃勃的男女投机分子蜂拥而至。尼诺信守承诺,保持清醒,尽量照顾约翰尼。但酒会上的女人不停把约翰尼·方坦拽进卧室去“聊天”,约翰尼喝得越来越醉。
获得最佳女主角的女明星也遇到了同样命运,但她喜欢这一套,应付得也更好。尼诺不拿正眼看她,整个酒会上这么做的男人只有他。
最后,终于有人想到一个绝妙的点子:两位获奖者当众交媾,其他人充当观众。女演员被扒得精光,另外几个女人开始脱约翰尼·方坦的衣服。尼诺,场内唯一清醒的人,他抓起褪掉一半衣物的约翰尼扛在肩上,挣扎着冲出屋子上车。尼诺开车送约翰尼回家,心想:难道这就是成功?我宁可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