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2(1/2)
陈念锁好自家的门,才走到楼梯口就看见等候着的北野。
夜里的雨水把庭院清洗得干净,耳环花开了,紫红色一大片热闹。他弯腰在一旁精挑细选。她的脚步声都没引起他注意。
陈念下楼到他身边,他已摘下两朵,拉成长长的细丝耳环,粉紫色的花瓣是吊坠,浅绿色的花萼塞进她两边耳朵里,说:“好看。”
陈念:“……”
她摸摸耳朵,有点儿痒,也没摘下来。
戴头盔时也分外小心。
北野载着她,在离学校还有一条街的地方停下。
“就到这儿。”北野说。
“好啊。”陈念轻声答。
知道他不想同学们看见了议论她。
她下车,把头盔还给他,他把买的面包和零食递过来,交代:“要全部吃掉。”
“好。”她声音轻轻的。
她往纸袋里看,闻了闻,他解释:“换了种口味,红豆的。——嗯,你喜欢红豆吗?”
“喜欢的。”陈念点点头。
“哦,这个。”北野从兜里摸出一个发卡,很简单的款式,浅绿色。
陈念接过来,微微愣神。
“你……”他指了指她的头发,手指在额头边比划着,“低头时总掉下来。”
“谢谢你。”她脸热地低下头,道谢也是轻轻的。
他转过头去,极淡地弯了一下嘴角,陈念抬头时正好发现,看着他。
“看什么?”
“你为什……么笑?”
“小结巴,听你说每一句话,我都可以笑。”他说。
他说的笑不是上次她说过的笑。
她红着耳朵又垂下头,看见自己脖子上还挂着那枚钥匙,像小学的孩子。那片钥匙她至今没用过。但她想一直戴着,他也想她一直戴着。
北野也看着,心像被串钥匙的细线缠绕,他抚摸那片钥匙半晌,说:“去吧。”
陈念走几步了回头看,北野插着兜跟在她后边,隔着五六米的距离,表情平定,眼里有股叫人安心的力量。
陈念深吸一口气,往学校走,知道他一直在她身后。
离学校还有几十米时,陈念看见了魏莱,她靠在院墙上边抽烟,周围还有几个混混模样的女生,衣着打扮比没退学时更嚣张。
她见了陈念,嘴一勾,就走过来。
但尚未靠近,目光看到陈念身后,像是被震慑,人停下了。
陈念知道有人教训过她们,她平静地从她们身边经过,周全地进了校门,回头看,北野仍在她身后不远处。
陈念抿紧嘴唇,走了。不久,又忍不住再次回头,这次,北野不在了。
陈念回到教室,心里安定极了。拿出课本背文言文,直到下早自习,小米才发现异样:“念,你耳朵上戴的什么呀?”
陈念一愣,赶紧把耳环花取下来。
小米凑过来:“耳环花呀,真好看。小时候总带,好久不这么玩了。你还真是童心未泯。”
小米戴着玩了一会儿,没兴趣了,还给她。
陈念从课桌里拿出最厚的牛津字典,把花瓣梳理好了,夹在字典里。
她把字典藏回去,像藏一个秘密。
刚放好,手机响了。陈念忘了静音,赶紧掏出来,是郑易。陈念看小米一眼,小米点头示意给她放风。
陈念弯腰到桌下接电话:“喂?”
“陈念,”郑易说,“我这两天太忙,你还好吗?”
“好的。”陈念低声说。
“今天去上学没遇到不好的事吧?”
“没有。”
“那挺好。最近有重案,不能去看你。如果遇到什么麻烦,给我打电话。我第一时间过来。”
“好的。”
陈念从桌下钻出来,肚子有点饿。从书包里拿出纸袋,竟有四个面包,她哪里吃得完,给了小米两个。
“正好没吃早餐。”小米张嘴大咬一口,呼,“好好吃,哪儿买的?”
陈念没答,心想,刚烤出来的更好吃呢。
上课铃响,陈念翻书包时摸到那袋话梅,心里一动,偷偷塞了一粒在嘴里。
转眸却见班主任走进教室,陈念神经一紧,好在老师并没注意她。老师寻常交代,说临近高考,上下学要注意安全。
同学们当例行公事,没人在意。但课间有人说,别校有女生被侵犯,传言绘声绘色,说是夜里穿着雨衣的人。有人心有余悸,有人不挂心上。
上午做课间操,伸展运动,旁边的曾好打到了陈念的手。
陈念看她一眼。
“陈念,对不起。”
陈念弯着腰,没说话。
“陈念,真的对不起。”曾好稍稍哽咽。
陈念侧过身体,说:“我们……都一样。我也没说出,实情。一开始。”
“但你后来还是告诉我了。”曾好又难过又恨,眼里含泪,“魏莱她们骂我打我,又踢又踹,你以为我爸妈不心疼吗?那天回家我爸妈都哭了。可有什么办法?
我妈说,魏莱那种坏学生是管不住的。没人能束缚她们,马上要高考了,我得安心学习,不能一天到晚被她们缠着,如果她们还来报复怎么办。我的未来就毁了。她们没什么可损失的,但我玩不起啊。”
陈念“嗯”一声。
“对不起,前段时间班上同学欺负你,我也不能做什么。”
“你原本,就做不了什么。”陈念淡淡地说。
这话并不能让曾好好受,她又问:“你现在还好吗?”
陈念想了想,说:“挺好的。”
“魏莱有去找你吗?”
“……”陈念望一眼天空,说,“有人……保护我了。”
放学后,陈念走到校门口,不用再在门房等待,远远就看见站在街对面的北野。
隔着清一色的学生们,眼神对上,轻触一下便交错开。
像对了一个暗号。
他拔脚从路对面走来,逆着人群。
陈念往家的方向走,到校园墙角边的转弯时,余光往身后一瞥,少年在五六米开外,插着兜,表情平定。
于是觉得安稳。
夏天的路,绿树成荫,繁花似锦。
一天又一天,他保持着这样的距离,护送她放学;到了她家门口或者他家屋顶,两人坐在台阶上读一段小学课文练习说话。
第二天,他又在晨曦时分去送她,带一袋新烤的面包和薯片饼干糖果之类的零食,然后无声地尾随。
那次假期后,学习忙碌,他们很少有机会说话,除了念课本矫正,相对时也无言。
有时,她看见他手臂上脖子上遮不住的伤,知道他又打架了,她不会问他近况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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