憧憬中的庆应学子(2/2)
于是我决定和他们一起去。但那可是闻名天下的早庆,为了掌握敌人的实力,在预备校最后一次模拟考试时,我在志愿那一栏填了庆应大学工学部。光是这样写,我都觉得自己一下子变得伟大起来。传统名校的实力真是不得了。
几天后,模拟考试结果出来了。我看了一眼志愿合格概率那栏,是这样的:“庆应 工……x”,旁边的空白处还有一行用圆珠笔写下的字:“立刻到办公室来”。我当然没去。
接下来就是投入考试。我首先尝试的,是位于西宫、因美式橄榄球而闻名的k学院大学。
其实大姐以前也考过这所大学。她一口咬定不上大学,从高三寒假开始就出去打零工。因为被担心她将来的父母念叨个没完,于是嚣张地说“k学院大学的话倒是可以去上”,便参加了考试。不用说,没考上,那是理所当然的。如果那样都能合格,这世上的考生都得落泪。
我去参加k学院大学考试的那天早晨,母亲说:“加油啊。要是姐弟俩都落榜就太没面子啦。这是雪耻之战。”我没好气地丢下一句:“别把我和她放一起。”
两个星期后寄到家里来的,并不是那种一看便知里面装着录取通知书的又大又厚的信封,而是简单将纸折了两折塞进去、糊上胶水的敷衍之作。母亲还没打开就直接走到了垃圾桶旁,打开后立刻便撕碎丢掉了,随后只说了一句:“没考上。”
我看着母亲那一连串的动作,应了一声:“哦。”
后来得知这一结果的大姐说:“都复读了还和我一样。”我真想揍她。
考试继续进行,我却总也拿不到录取通知书,最终就这样踏上了早庆的考试之旅。我和朋友乘坐新干线前往东京。庆应大学工学部的考试事先已经报了名。
“要是能进庆应,那就帅啦。”h谷和我一样在众人的怂恿下参加了这次行动,他在新干线上这样说。
“是啊是啊。到时候就是驰名天下的庆应学子啦。”
“那就要在东京生活了吧。真期待啊。大阪方言也得改改了。”
“嗯。大阪方言不招女孩子喜欢。”
“以后不管说什么都得是东京话。”
“那是当然。人都来东京了,你还想怎么样。”
我明明已经被预备校盖上了绝对不合格的戳,却只因来参加考试便超乎寻常地激动起来。
等待考试的那几天,我都住在位于横滨的一个兄弟的父母家。我在那里受到了隆重的款待。阿姨给我做了丰盛的饭菜,叔叔则一个劲地夸我“了不起”。他们都善意地认为,我既然远从大阪来参加考试,那么一定是有相应实力的。我怎么也无法向他们坦承自己只是一时兴起而已。
考试当天,阿姨给我做了超级豪华的便当。递给我的时候,她说:“别紧张,只要发挥出平时的实力就一定没问题。”我一面想着今天要是不发挥出如有神助般的超常水平肯定没希望,一面不置可否地笑着接过便当。
考场设在庆应大学日吉校区。我到时考场里已经挤满了学生。比起之前参加的其他大学的考试,当时的兴奋和紧张完全不同。
考试科目有三门——理科、数学和英语。理科规定是化学和物理。
首先进行的是理科考试,数学考试也随即结束。这时,我最大的感想是完蛋了。并不是因为理科和数学没考好,正好相反,我有信心几乎全都答得很好。但这对其他考生来说肯定也一样。也就是说,试题太简单了。
如果说这次竟然能考上,那只有一种情况,就是数学和理科出奇地难,大家都不会做,只有我不知为何奇迹般地解了出来。因为我肯定会在英语上被拉开很大差距,这部分的损失必须提前找好补偿,就好像北欧两项的荻原(荻原健司曾创造北欧两项滑雪世界锦标赛中首个三连冠纪录。其战术为首先在跳台滑雪项目发挥自身强大实力,获取巨大优势,而在接下来的越野滑雪项目中则尽量以保持优势为目标。)一样。但由于理科和数学过于简单,如意算盘完全落空了。我大失所望,然后吃完了好兄弟的妈妈给做的便当。
英语考试开始之前,我和h谷等人在校园内四处转悠,被人从身后叫住了。是一个瘦高的年轻人。他问我们要不要托人电话通知录取结果。似乎他听到了我们的对话,发现我们是从关西来的。我们一问才知道他也是大阪人,都很意外,因为他现在的口音完全没有大阪味。我们跟他提到这一点,他稍稍露出满足的神情道:“哦,是嘛。”随后又带着更加得意的语调说,“唉,因为在这边生活久啦。”
我和h谷对视了一下。我想象着面前这小子如此讲着东京话的样子,总觉得有些不舒服。恐怕h谷也正想着同样的事情吧。
“那电话通知……”原大阪人、如今的庆应小子说道。
“我不需要什么电话通知,反正也考不上。”我说。
“这种事不是还不知道嘛。还有英语呢。”
“就是因为对英语没自信才这样讲。”
“现在就放弃还太早哦。庆应考的英语其实也没那么难。”
“是吗?”
“是啊。所以你们最好还是事先考虑一下万一考上了怎么办。”
“嗯……”
虽然觉得他这话有些勉强,我们还是托他到时打电话给我们通知录取结果。这项服务收费五百。
那个人走后我稍微想了一下,觉得他说得对,确实现在放弃还太早。说不定我还真可以流畅地答出所有的英语题呢。好,加油!我给自己打气。
英语考试开始了。给我发卷子的竟是一个稍有些性感的女人,短裙包裹着圆润的臀部,看上去充满诱惑。明明正在考试,我却满脑子带着不合时宜的幻想,看了一眼试题。
顿时,我的脑袋嗡地响了。
连题目都是英语。
我再次觉得完了,这不是我该考的大学。
英语考试的时候,我闲得很。实在没办法,我只得靠打量那女老师走动时微微颤动的臀部来打发时间,最后竟还傻乎乎地兴奋起来了。
回到大阪大概两周后,有人打来电话。那一天是几号我已完全不记得。打来电话的,是一个不认识的男人。他确认了我的姓名,只说了一句话,随后便嘿嘿笑着挂断了。
他说:“樱花落(日语里以“樱花落”指代考试落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