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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 五、法兰西的路易先生的祈祷室 · 5(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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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悲苦万分的格兰古瓦吻着国王的拖鞋。威廉·里姆悄悄对科柏诺说:“他在地上爬,是个高招!因为国王都像克里特岛上的朱庇特,耳朵只长在脚下。”袜商也不管它什么克里特的朱庇特,傻笑着,眼睛盯着格兰古瓦,回答说:“哦,确实如此!我好像是听见了雨戈奈枢密官向我求饶(100)!”

(100)雨果通过平民袜商的口,在这里和下面说的大多是预言专制制度的覆灭。

格兰古瓦终于气喘吁吁地住口不语,战栗着抬眼望望国王。国王此刻正在用指甲刮着短裤膝头上的一个污点。然后,圣上开始喝银盏里的药水。况且,他一言不发,这种沉默使格兰古瓦心惊肉跳。终于,国王看看他,说道:“这小子真是啰嗦得要命!”接着,转向修行者特里斯唐,吩咐说:“呸!放掉他!”

格兰古瓦高兴得害怕起来,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特里斯唐嘟囔:“放他!陛下要不要让他在笼子里蹲蹲?”

路易十一说:“伙计,你以为我们每个笼子花三百六十七利弗八苏三德尼埃,是为了这种鸟人?立刻给我把这个淫棍(路易十一偏爱这个称呼,这同‘帕斯克-上帝’一样,是表示高兴的基本词汇)放掉,你们给我用拳头把他轰出去!”

格兰古瓦叫了起来:“真乃有道明君!”

接着,唯恐王上翻悔,他忙向门口冲去。特里斯唐很不情愿地给他开了门。兵卒同他一道出去,在后面用拳头捶他,捅着他走,格兰古瓦以斯多噶派哲学家的姿态统统忍受了。

自从听说发生了反典吏的叛乱,国王就情绪甚好,从各方面都表现出来。异乎寻常的宽大,绝不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迹象。修行者特里斯唐站在原来的角落里,满脸的不高兴,就像一头猛犬看见了目标,却咬不着。

这时,国王兴致勃勃地用手指头在椅子扶手上敲出奥德迈桥进行曲的点子。他是一位善于矫饰的君王,但是,掩盖痛苦的本领远远超过掩饰喜悦。听到好消息,就从外表上表现出内心的喜悦,有时甚至达到有失常态的程度,例如,得知卤莽汉查理的死讯,他甚至许愿给图尔的圣马丁教堂建造几座银栏杆;他自己得就王位的时候,甚至忘了传旨安葬亡父(101)。

(101)雨果举的这两个例子,都是有史实可稽的。

雅各·库瓦提埃忽然叫了起来:“哎,大王!陛下宣召叫我来看的那种疾病,究竟怎样了?”

国王说:“啊!我确实痛苦万分,伙计。我耳朵里响,胸膛里火烧火燎痛得钻心。”

库瓦提埃拿起国王的一只手,以行家的模样给他按脉。

里姆轻声说道:“科柏诺,您看。他一边是库瓦提埃,一边是特里斯唐。这就是他全部的朝廷。一个医生给他自己,一个刽子手给一切其他的人。”

库瓦提埃诊脉,诊着诊着,神色越来越惊慌。路易十一相当焦虑地注视他。库瓦提埃的脸色显然阴沉下来了。国王的健康欠佳,是他绝无仅有的摇钱树,他就竭尽全力摇晃它。

他终于嘟囔道:“呀,呀!确实严重!”

“是吗?”国王着急地问。

“puls creber,anhens,crepitans,irreguris.(102)”医生又说。

(102)拉丁文,脉搏快速,间断,劈啪响,不规则。

“帕斯克-上帝!”

“三天之内就要送命!”

“圣母呀!”国王叫了起来,“怎么治呢,伙计?”

“我正在考虑哩,陛下。”

他叫路易十一把舌头伸出来,一看,摇摇头,做了个鬼脸,装神弄鬼的当儿忽然说:

“天呀!圣上,我必须禀告陛下:有一个主教收益权(103)出缺,我有一个侄儿。”

(103)主教出缺时,他那个主教区的收益归国王所有,直至新主教就任。

国王答道:“我把我的权益赐予你的侄儿,雅各伙计;可你得给我把胸中火烧火燎的疼痛治好!”

医生又说:“既然圣君这样宽宏大量,想必不会拒绝予以鼎力,使奴婢得以建造在拱廊圣安德烈街的房屋。”

“嘿!”国王说。

医生继续说:“小的实在财力不济了,要是臣宅没有屋顶,那就太遗憾了。倒不是为了那栋房子,房子很简单,完全平民式的;而是为了美化护墙板上约翰·傅博的那些画。画上面有个狄安娜飞翔在空中,出色极了,温柔雅致,动作是那样天真无邪,头发梳得好看极了,头上环绕着月牙儿,皮肤是那样白净,谁过分好奇地观看都会受不了诱惑。还有一个刻瑞斯(104)。也是一位绝色女神。她坐在几束麦子上面,头戴麦穗花环,点缀着婆罗门参,装饰着其他花朵。再也没有比她的眼睛更为含情脉脉,比她的腿更为圆润,比她的神态更为高贵,比她的裙子更为轻飘的了。这是画笔历来画出的最纯洁、最完美的美人之一。”

(104)收获女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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