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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无花果叶(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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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确。这样灾祸还小一点。”路易斯正想着怎么能劝动妈妈给他买一顶飞行员皮帽,他舅舅给他讲起了他们路过的不同酒馆的故事,这都是他的第二个家。讲到了“黄金钟”酒馆里咬了一个顾客结果进了监狱的玛丽—约瑟,因为人咬人可是极其危险的,这是法庭上的先生们都很清楚的,甚至比猪咬人还要危险,我们唾液里脏东西那么多;讲到了“墨卡托”酒馆里的阿德琳娜,一个好心人,不过一旦喝醉了就不行了,会毫不停顿地抱怨自己的丈夫,只剩一条腿的电工师傅的唠叨鬼;讲到了米秋,她长得和自己妹妹科琳娜特别像,两个人可以合伙捉弄顾客,具体细节我就不给你讲了;讲到了 ,一只喝啤酒,每天都要洗干净后涂上科隆香水的山羊。

路易斯得到了一个任务。在哄哄嚷嚷、颠颠抖抖的汽车里,身旁坐着甜蜜香气袭人的弗里格,一个声音伴着疾驰的车轮的节奏低鸣,快而轻:路易斯·塞涅夫,你被选中拯救你舅舅,他是这么招坏女人喜欢,而且这一刻还在唠叨个没完那些他的堕落故事,一边还毫无忧虑地窃笑。在圣母马利亚的帮助下,你将帮他挣脱这名为嗜酒的可怕恶习,这个恶习的根子要像你外婆的鸡眼那样彻头彻尾地清除干净,而这个根子就是劳拉夫人,因为她的灵魂已经烂到最里面了,而正是有了她,男人们才把有害的烧酒灌进肚子里好忘记她,劳拉夫人。

路易斯对这个急速说话的歌唱声报以沉默。他摸着大衣口袋里那块带蕾丝花边的平滑柔和的布料,花边摸上去像是软痂皮。阿尔曼德舅舅把车窗摇了下来,扔掉他的烟蒂。一股带着亚麻味道的风涌入了车里,惹得路易斯直打喷嚏。他伸手掏手帕,小内裤掉在了两个车座之间,路易斯打了三四个喷嚏,这时间阿尔曼德舅舅已经把带香味的这块布料捡了起来。“哎哟,我们捡到的这是啥?这东西怎么会跑这儿来的?啊,我知道了,差点儿都忘了,她上次坐过米赫耶的车。是去扶轮社。小伙儿啊,小伙儿!”路易斯沉默又迷惘地望向蜿蜒流淌的莱厄河、磨坊、粮仓、瓦勒体育俱乐部的足球场。

到了奥登阿尔茨大道的家门口,邻居们都对米赫耶的车惊叹不已,妈妈亲吻她哥哥比亲自己儿子更久、更热烈。她瘦了,肤色被阳光照成了淡淡的粉红。

“抱歉啊,阿尔曼德,”她说,“我挺想生个小外甥让你高兴高兴。而让你,路易斯,添个小弟弟。”

“下一次吧,康斯坦泽。”

“忍受过的痛苦,那么多等待,都白费了。”

爸爸穿着一件浅灰色西装。妈妈把他脖子上的领带扎得更紧。爸爸发出的声音就像他在被绞死一样。他马上要去呼勒参加“慈爱姐妹”周年纪念活动。布鲁日大主教也会去那儿,参加一个学术会议。

“要对着那一群黑袍,你可比我在行。”阿尔曼德舅舅说。

“他路上喝酒了吗?”妈妈在厨房做凝乳面包,切冬葱的时候问。

“没有,妈妈,一滴都没有。”

“你们没有在哪儿停个车吗?别骗我。”

“可能他想过停车吧,不过他抵抗住了诱惑。”

“你说话越来越像你教父了,”她说,“都是这些市政厅腔。”

从客厅里传来了嘻嘻哈哈的笑声,爸爸在用高嗓门唱假声:“霍拉拉嘿哟。”妈妈走到正在号叫着“巴黎,是个金发妞;巴黎,世界的女王 ”的阿尔曼德舅舅面前。爸爸气喘吁吁,假声高叫着,在房间正中跳舞,妈妈那么细心打好的领带歪到了一边。闪闪发光的脑门上戴上了劳拉·范德金丝特,宫殿女主人和未来的公证员夫人的小裤头。他乱糟糟的红金色鬈发从带花边的裤筒里钻出来,他就像是之前被卷进过撕碎一切的龙卷风里,而现在在熟悉的塞涅夫家那弗拉芒旧式客厅里歇口气的一个矮墩墩的奶奶。

路易斯没有料到的是,妈妈大笑起来。“阿尔曼德哟,你都对我丈夫做了什么?你一到我们这儿,就……”

爸爸从他头上拿下了很薄很薄的什么东西,仔细看了看,把它拉开,这橡胶制品可以被扯得很长。

“你就把它带在裤兜里到处转吗,好兄弟?”

“是啊,好姐妹。我总是随身带着它。就为了逗乐。”

“这可是从巴黎买来的。”爸爸说。

“送你做礼物了,康斯坦泽。”阿尔曼德舅舅乐呵呵地说。

“好,好,谢了 。”

“这是一片无花果叶子。”不,路易斯说这话的声音并不大。

他们这天晚上吃了杂烩,尽管还不是吃这个的天气。收音机里在报道那可怜的九个营的波兰士兵,他们既没有补给物资,也没有防空掩护,就在边界上等着已经临经的更多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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