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薇卡、奥马尔、本和恐龙来了,非常准时。为了防止自己闲下来,布里特-玛丽连忙把给孩子们洗好的球衣拿出来,协助他们穿上。薇卡怀疑地打量着她,问她是不是没醒酒,因为她看上去一脸宿醉。布里特-玛丽十分肯定地表示当然不是这样,她只是得了流感。
“啊,是那种流感啊,萨米今天早晨也得了同样的病。”奥马尔笑道。
经过斯文的修理,店门再次发出友好的叮叮当当声,那两个戴帽子的络腮胡走进来,显然是来喝咖啡看报纸的,但其中一位问孩子们第一场比赛什么时候开始。听到奥马尔的回答后,两个人看了看手表,仿佛闲了许多年之后终于有事干了。
第二阵叮叮当当声响起,那两个扶助行器的老太太蹒跚着走进来。
其中一位眼珠一瞬不瞬地盯着布里特-玛丽,还拿手指着她。
“泥撕肖货汁闷滴胶年?”
布里特-玛丽不知道老太太是在说话还是瞎嚷嚷,薇卡靠过来对她耳语道:
“她问您是不是我们的教练。”
布里特-玛丽点点头,目光没有从老太太的指尖上移开,仿佛那是下一秒就会开火的枪管。见她点头,指着她的老太太从助行器底部的小架子上拖出一个袋子,按到布里特-玛丽怀-里。
“搁肖货汁滴碎锅!”
“她说,这是给队里小伙子们的水果。”薇卡及时翻译道。
“哈。我必须告诉您,队里还有一个女孩呢。”布里特-玛丽告诉老太太。
老太太怒视着她,又怒视着薇卡和她身上穿的球衣。另一个老太太推着助行器挪上前来,对着第一个老太太咕哝了几句,然而第一个老太太依旧指着薇卡,怒视着布里特-玛丽。
“跺搁特意蟹!”
“她们说,应该多给我一些水果。”薇卡高兴地说,拿过布里特-玛丽抱着的水果袋,往里面窥探。
“哈。”布里特-玛丽说,然后开始全方位、多角度地以各种她能想到的方式仔细整理起她的裙子。
当她再次抬头时,两个老太太已经移动到离她很近很近的地方。她们和布里特-玛丽之间的缝隙几乎连一张a4纸都塞-不进。
“泥闷哲蟹年青银腰呆哲孩纸闷到针桑区,膏俗呐蟹荤蛋,博格妹油撕!膏俗呐蟹荤蛋,厅间妹油?”
“她说,您和银行要带我们到镇上去,告诉那些混蛋,博格没有死。”薇卡嚼着满嘴的苹果说。
站在布里特-玛丽另一边的银行咧嘴笑道:
“她叫你‘年轻人’呢,布里特-玛丽。”
年轻时都不曾被人称呼过“年轻人”的布里特-玛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得拍拍其中一个老太太的助行器,有点儿不好意思地说:
“哈,那就谢谢你们啦,非常感谢。”
两个老太太兀自嘀咕着什么,扶着助行器挪出店门。坐轮椅的女-人拿来布里特-玛丽那辆有一扇蓝色门的白车的钥匙。薇卡嚼着苹果告诉布里特-玛丽,他们要顺路捎着麦克斯。
“哈,你们不是不喜欢他吗?”布里特-玛丽惊奇地问。
“您现在也变得这么啰嗦了吗?!”薇卡立刻咆哮道,嘴里的苹果像机枪扫射一样喷了出来。
奥马尔嘲讽地哈哈大笑,薇卡追过去打他,一边喷着苹果肉,一边往他背上丢芒果,把奥马尔撵到了停车场。
布里特-玛丽闭上眼睛,用力挤压眼皮,挨到头疼的感觉消失。然后她紧张地用颤-抖的手接过车钥匙,轻咳几声,把钥匙递给斯文,没敢看他的眼睛。
“我不能开车,我得了……流感。”
斯文摘掉帽子,一行人钻进车里。他没说自己很愿意送大家过去,因为怕布里特-玛丽担心别人会怎么想:警察开车送她和球队到镇上去,而且还开着辆有扇门是蓝色的白车。
他也没说车辆可能超载:乘客中除了为数众多的人类,还有一只白狗,无论从交通规则和卫生的角度看,似乎都不太合适,而且白狗和蛤蟆必须坐在行李厢,因为座位上挤不下了。磨蹭了半天,斯文才胆怯地指出车子需要加油,问布里特-玛丽是否愿意让他代劳,她表示这种小事她完全可以自己做,毕竟车是她的,无论是不是有蓝色的车门。
布里特-玛丽两手交叉,在几支油枪前面站了足有十分钟。这时车后门开了,薇卡从大家的胳膊、腿、球鞋和狗头之间钻了出来,走到布里特-玛丽旁边,故意用身\_体挡住斯文的视线。
“中间那个。”她压低声音对布里特-玛丽说,手并没有去碰中间的油枪。
布里特-玛丽慌张地看着她。
“我下车后才想起来,你必须理解,我不知道你怎……”
她有些破音,薇卡尽量挺直脊背,继续挡住斯文的视线,确保他不会透过车窗看到任何东西。她碰了碰布里特-玛丽的手。
“没关系,教练……”
布里特-玛丽无力地微笑着,轻轻摘掉薇卡球衣肩膀上的一根头发。
“一直是肯特给车加油,他总是……基本都是他来做的。”
薇卡指着中间位置的油枪,布里特-玛丽小心翼翼地抓住它,仿佛它是活的一般。薇卡靠过来,打开汽车的油箱盖。
“谁教给你这些的?”布里特-玛丽问。
“我妈。”薇卡说。
然后她咧嘴笑了笑,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像是萨米的妹妹。
“不用一生下来就支持利物浦队,教练,可以长大以后再学着支持。”
今天是举行足球杯赛的日子,告别的日子,也是布里特-玛丽亲自给自己的车加油的日子。只要你提出要求,她还能攀上高山,越过海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