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安吉拉·沃伦的叙述(1/2)
亲爱的波洛先生,
我信守对你的承诺,把我能记得的关于十六年前那段可怕日子的所有经过写下来给你。不过直到提起笔来,我才意识到自己能想起来的竟然如此之少。要知道,不到真出事的那一天,你都没法把它们一一联系起来。
我对夏天发生的事只有很模糊的记忆——还有些孤立的事件,我甚至都没法确定到底发生在哪年的夏天。埃米亚斯的死就像是晴天霹雳。对此我没有任何心理准备,而且似乎对于这件事情的导火索我也是一无所知。
我一直试图去回想这出悲剧究竟是不是势所必然。是不是大多数十五岁的女孩子都像我当年看起来的那样懵懂无知、少不更事呢?也许是吧。我觉得我能够迅速地判断出他人的心情,却从来不愿意费心去琢磨那背后的原因。
而且,就在那段时间里,我突然开始醉心于文字的美妙。我所读过的作品,那一首首莎士比亚的诗篇,总会在我的脑海中回响。我到现在还能记得自己走在菜园里的小路上,怀着难以抑制的兴奋之情背出“在那晶莹剔透、碧绿如洗的波浪之下”这样的诗句……实在是美妙绝伦,让我禁不住一遍又一遍地吟诵。
和这些新发现、新兴趣伴随的,当然也少不了所有那些从我记事起就喜欢做的事情。游泳、爬树、摘果子吃、捉弄马夫,还有喂马。
对于卡罗琳和埃米亚斯的事儿我有些想当然了。他们在我的生活中都无比重要,但对于他们自身、他们的事情以及他们的想法和感受,我却从来也不曾多加考虑过。
我没有特别注意到埃尔莎·格里尔的到来。我觉得她很愚蠢,甚至也不认为她有多好看。我只是把她当成一个埃米亚斯正在画的有钱而令人生厌的人而已。
事实上,我第一次知道整件事情是有一天中午吃完饭以后,我溜到阳台上无意中听到的——埃尔莎说她要和埃米亚斯结婚!我觉得这简直太荒唐可笑了。我记得我和埃米亚斯公开地谈过这个,那是在汉考斯庄园的花园里。我对他说:“为什么埃尔莎说她要和你结婚?她办不到啊。男人不能娶两个妻子——那可是重婚罪,要坐牢的。”
埃米亚斯很生气,他说:“你他妈听谁说的?”
我说我是从书房的窗户那儿听见的。
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生气,说早就该让我上学去,改改这个偷听别人说话的毛病。
我依然能记得他说这话的时候我心里那种愤愤不平。因为这太不公平了,彻头彻尾的不公平。
我气得都有点儿结巴了。我对他说我根本就不是有意在那儿听的,而且不管怎么说,埃尔莎为什么会说出这么蠢的话?
埃米亚斯说这只是个玩笑。
这个说法本应让我满意的,而且也的确几乎让我满意了,但我还是有点儿不放心。
在回去的路上我对埃尔莎说:“我问了埃米亚斯你说你打算和他结婚是什么意思,他说那只是个玩笑。”
我觉得我的话对她应该算是一种冷落了,但她只是笑了笑。
我不喜欢她的那副笑容。到家之后我上楼去了卡罗琳的房间。当时她正在换衣服准备去吃晚饭。我于是开门见山地问她埃米亚斯有没有可能娶埃尔莎。
她的回答至今言犹在耳,她当时说话的时候一定是着重强调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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