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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
保奈美不禁对着听筒吼出了声。电话那侧,对方正在说些什么,但她根本无法入耳。她感觉被听筒顶着的太阳穴正“突突”地跳动。
距离保奈美深夜发现可疑人员并报警已有三日。那天夜里她拨了一一〇,为防止被当成恶作剧,她先报上了姓名,然后好不容易才挤出颤抖的声音,告知警方准确的地点。挂断电话后她又马上跑到阳台,继续凝视着身处黑暗之中的男人,同时在心中祈祷警察快些来吧。
几分钟之后警车来了。车灯将黑夜撕开,照亮了一个穿夹克外套的男人的身影。
太好了。没让他跑了——
保奈美将身体探出阳台栏杆,借助望远镜一直这么盯着,直到两名警察走近那个男人。
这下就解决了。没事了。安全了——
紧张感脱离了保奈美绷紧的身体,被安心感取代。保奈美再次回到客厅,并锁上了窗户。
心情好得想唱歌。终于做了件对的事,她心中有种类似自豪的感觉。
喝了一口白兰地含在口中,她钻进了被窝。好几天没像这样安稳地睡一觉了。
第二天一早起来,家人都不在,保奈美紧张地打开电视,直接按遥控器找新闻频道。可无论哪个频道都没报道男人被捕的消息。
因为是发生在郊区的案件,所以没有后续报道吧,保奈美疑惑着,往书房走去。她掀开笔记本电脑,满怀期待地开始搜索,可还是没找到由纪夫被害案的后续报道。
——怎么回事?
保奈美胳膊肘撑在桌子上,双手抱住了头。满心的期待急速萎缩。
她知道了。对了,还在审讯呢吧。电视剧中常见的灰色调查室里,那个男人正被干练严肃的警察狠狠问话呢吧。警方正一步步从慢慢套出的信息中夯实证据,只是还没公开而已。肯定是这样的,不会有错——
保奈美如此这般说服自己,然后恢复平静,度过了那一天。
第二天一早她打开了电视,并且每隔几分钟就去刷新闻网站。可没有任何信息。
不过那个男人肯定身在警局,不会在这条街上闲逛了——这么一想,她也就放心了。
又过了一天,保奈美开始觉得奇怪了。都这么久了,该流出一些相关信息了吧?
她决定去问薰之前闹失踪时求助过的那位警察。那次打电话告知薰找到了时他还特地来登门拜访,确认薰的安全。若是那个人,肯定会告诉自己被捕的男人现如今是什么情况吧。
电话打通了,对方马上接起并报上自己的姓名。
“那个,我是……之前麻烦过您的……”
保奈美说明之后对方好像马上想起她是谁了。
“啊,您是薰的家长吧?”
“嗯。其实今天给您打电话,是有其他事——”
保奈美把四天前的深夜发现可疑人员并报警的事,还有她看见警车开来,警察去询问那个男人的事都告诉了对方。
“那之后我一直挺关注后续的,看新闻之类的,可什么消息也没有。”
“真是十分抱歉,关于这件事,我没法答复您。”
对方似乎很为难。
“可我是举报人,也没有知情权吗?”
“啊,就算如此……”
“而且您也知道,我家有小孩子,我心里一直不踏实。总之,至少告诉我那个被捕的男人现在怎么处理了吧。”保奈美紧追不舍。
对方轻轻叹了口气。
“我没法回答您。”
“请您通融一下。求求您了,我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明知对方看不见这边,保奈美还是止不住地鞠了好几个躬。
“多么细微的消息也没关系。真的,求求您了。”
“我也说了啊——真的没有任何消息能答复您的。”
“没有任何信息……怎么可能……”
话说到一半,保奈美就闭上了嘴。头脑在快速转动,指向一个答案。
“那个……您的意思是……没有消息?”
对方沉默了。
“难道那个男人……没有被捕?”
“这个无可奉告。”
“为什么?你们好好调查过了吗?他在那个时候在外面闲逛啊,而且,对了,他还拎着个大口袋一样的东西呢——他是想去把受害者的物品或凶器之类的藏起来,不是吗?”
“这个……”
“我知道的,那个男人就是凶手。没错。要是不赶快把他抓起来,就还会出现新的受害者。求你了,把他抓起来啊!”
“这件事我真的不能再多说了。抱歉。”
对方礼貌地道过歉后就挂断了电话。保奈美木然地将已被挂断的手机从耳边移开。
那个男人没有被捕?
保奈美软绵绵地瘫倒在沙发上。
“那个男人明明就是坏人啊……”
她嘟嘟囔囔地自言自语,啃着大拇指的指甲。指甲已经被啃变形了,可她还是控制不住地啃下去,指尖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指甲剥开,渗出血来。保奈美终于回过了神,叹了口气。
——警察不可靠。
冷静的头脑中浮现出这个念头。
门铃响了。
她摇摇晃晃地从沙发上起身,通过液晶屏确认来人。屏幕中映出一个头发花白的中年男性和一个年轻女性。
二人不是站在一层的大门前,而是就在自家门口。这栋公寓安保设施很齐全,进入大门和乘电梯都需要刷卡。可尽管如此,还是不时有上门推销的人混进来,像这样直接来敲房门。
保奈美决定假装不在家。可她刚准备从门口走开,就见到二人举起了警察证。保奈美赶忙跑向玄关。
男人名叫坂口,女人叫谷崎。
“我们正在针对四岁男童矢口由纪夫被杀案进行问询调查。上周六或周日,您有没有看见可疑的人员或车辆?”
叫坂口的刑警先开了口。
“不是那两天,”保奈美不由得上前一步,“可我看见可疑的人了!也报警了!”
“是什么时候的事?”
谷崎准备做记录。保奈美努力冷静地述说了一遍之前发生的一连串事件。
“可最终警察好像没有把那个男人带走。警车来了,警察也找那个男人问了话,可之后就把他放了。我从始至终一直都在阳台上看着。”
她把从交警在电话中的态度推理出的,讲述成就像亲眼看见了一样。
“没把他带走……是说警方认为他完全没有犯罪嫌疑吗?这能当场判断出来吗?”
“这样啊……关于案情进展,我们还不能对外公开。那不是我们负责的工作。”坂口微笑着,却毫无破绽地回答道。
“您为什么认为那个男人就是凶手呢?确实,他在深夜拎着大袋子在没人的地方闲逛,这很令人怀疑。可是,是什么原因让您确信他就是凶手呢?”谷崎问道。
确实是该问的问题。应该怎么回答才能让对方明白呢?
“是母亲的……直觉。”
只能这么回答了。
“原来如此。是作为母亲的直觉啊。”
没有轻视的态度,谷崎恢复了认真的表情。
“请问……您有孩子吗?”保奈美接着问出了口。
谷崎一脸意外,但马上摇头回答“没有”。
“那你可能会认为我是个神经质的妈妈,可是我真的觉得孩子太珍贵了。在孩子出生前,母亲真的就是和她一心同体。出生后虽然两个人的身体分开了,却能感觉到和她通过脐带联系在一起。就算分开,也能经常感觉到孩子就在身边,脑中的天线一直在捕捉孩子的信息。母亲,真的很厉害啊。所以,我觉得只要是母亲的直觉,都不能轻视。”
“您的话我十分理解。”谷崎点头道,“我虽然没有孩子,却是在妈妈的关怀爱护下长大的。我觉得母亲的爱是无私的、不求回报的。而父亲,就有些微妙的不同了。”
“是,就像您说的啊。”保奈美不禁对谷崎露出了微笑,“您能理解我,真是太好了。所以我才想知道,为什么那个男人没有被逮捕呢?”
“针对您说的那个男人,具体情况我们不清楚。不过一般情况下,应该是查明了他没有嫌疑吧。”
“怎么可能……”
保奈美没再揪住不放,而是陷入深思。都到这一步了,感觉说什么都没用了。
“您想要保护孩子的心情,我完全理解。而且半夜三更看见可疑的男人,让您更害怕了吧。这种情况下您还能鼓起勇气报警,真的很感谢您。”坂口温和地说。
他是想结束这个话题,保奈美察觉到了。
“我们今后会继续认真调查,您若是再留意到什么,请通知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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