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08(1/2)
星期五下午
“贝尔曼是怎么说服你的?”犯罪特警队队长甘纳·哈根站在窗前说。
“这个嘛,”哈根背后传来一个独特的嗓音,“他提出了一个我无法拒绝的条件。”这嗓音比以前沙哑了点,但仍保有同样的深度和沉静。哈根曾听一个女同事说过,哈利·霍勒全身上下唯一美好之处就是他的声音。
“什么条件?”
“加班费增加百分之五十,退休金增加一倍。”
哈根微微一笑。“难道你没提出条件?”
“我自己挑选组员,我只要三个人。”
哈根转过身来。他懒散地坐在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两条长腿直直地伸出,瘦削的脸庞上多了几道纹路,浓密的金色短发,太阳穴两旁冒出了几根白发。他已不像哈根上次看到他时那么瘦了,深蓝色的眼眸周围的眼白部分也许还不是太清澈,但已不像他过去处于谷底时那般布满血丝。
“你最近还在戒酒吗,哈利?”
“戒得跟挪威油田一样,一滴都找不到,长官。”
“嗯,你知道挪威油田里还有很多油吧?只不过暂时关闭等油价上涨。”
“我知道,这就是我想传达的形象。”
哈根摇了摇头。“我还以为你会随着年龄增长而成熟一点。”
“很令人失望对不对?我们不会变得更有智慧,只是变老而已。卡翠娜还是没联络吗?”
哈根看了看自己的手机。“完全没有。”
“要不要再打给她看看?”
“哈尔斯坦!”客厅传来叫声,“孩子们要你再当一次老鹰!”
哈尔斯坦·史密斯叹了口气,不过是开心的叹气,他将手上那本弗朗西丝卡·特温(francesca n)所著的《性爱杂记》(iscelny of sex )放在厨房餐桌上。他在这本书里并未发现任何内容有助于他的博士学位,除了知道在巴布亚新几内亚的特罗布里恩群岛上,咬下女人的睫毛是一种热情的表现,这一点还挺有意思的,因此去逗孩子开心当然更好玩。刚才他其实已经玩得很累了,但是没关系,生日一年才一次而已。不对,他有四个小孩,所以是一年四次。如果孩子坚持爸妈生日也要办派对的话,那就是一年六次。如果也要庆祝“半岁生日”的话,那就是一年十二次。客厅里传来小孩发出的如鸽子般的咕咕叫声,他朝客厅走去,这时门铃响起。
史密斯前去开门,只见站在门外台阶上的女子毫不掩饰地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的头。
“前天我吃了含有坚果的东西。”他说,抓了抓额头上爆发的红色荨麻疹。
他看着女子,发现对方并不是在看他额头上的荨麻疹。
“哦,这个啊,”他说,摘下帽子,“这个我们拿来当作老鹰的头。”
“看起来比较像鸡头。”女子说。
“这其实是复活节小鸡,所以我们都叫它小鸡鹰。”
“我是奥斯陆警署犯罪特警队的卡翠娜·布莱特。”
史密斯侧过头。“对,昨天晚上我在新闻上看到过你,你是因为我在推特上面贴的文章才来的吧?我的电话一直响个不停,我不是有意要引起这么大的骚动的。”
“我可以进来吗?”
“当然可以,不过希望你不要介意……呃……小朋友很吵。”
史密斯跟孩子解释说他们得先自己找一只老鹰,接着便领卡翠娜走进厨房。
“你看起来需要喝杯咖啡。”史密斯说,没等卡翠娜回答,就径自倒了杯咖啡。
“昨天晚上忙到很晚,”卡翠娜说,“早上还睡过了头,所以一起床就直接过来了,手机也忘在家里了。可以借你的手机用一下吗?我得打个电话到办公室。”
史密斯把他的手机递给卡翠娜,看见她不知所措地看着那部古老的爱立信手机。“小孩都叫它笨蛋手机,需要我跟你说怎么用吗?”
“我还记得怎么用,”卡翠娜说,“告诉我,你对这张照片有什么看法?”
卡翠娜按下手机按键,史密斯仔细观看她递来的照片。
“铁假牙,”他说,“土耳其的?”
“不是,加拉加斯的。”
“是哦,伊斯坦布尔的考古博物馆也有几副类似的假牙,据说是亚历山大大帝的士兵用的,但历史学家表示怀疑,他们认为应该是上流阶层玩虐待游戏的时候用的。”史密斯抓了抓额头的荨麻疹,“所以凶手用了类似的东西?”
“目前还不确定,我们只是从被害人的咬痕分析推断的,伤口上还沾有铁锈和一些掉落的黑漆碎片。”
“啊哈!”史密斯高声呼喊。“那我们得去日本才行!”
“是吗?”卡翠娜把手机拿到耳边。
“你有没有看过有些日本女人会把牙齿染成黑色?没有?好吧,那是个叫作‘ohaguro’的传统,意思是‘日落后的黑暗’,最初出现在日本平安时代,大概是公元八百年,还有……呃,要我继续说下去吗?”
卡翠娜不耐烦地比了个手势。
“据说日本中世纪的时候,北方有个将军要求旗下士兵戴上涂有黑漆的铁假牙,主要是用来吓人,但近身战的时候也派得上用场。如果战场上太过拥挤,无法使用武器,也没法出拳或踢腿,就可以用假牙咬穿敌人的喉咙。”
卡翠娜比了个手势表示电话接通了。“嘿,甘纳,我是卡翠娜,我只是要跟你说我直接从家里过来找史密斯教授谈……对,就是那个在推特上面发文的。还有我把手机忘在家里了,如果有人要找我……”她停下来聆听,“哈利?你是开玩笑的吧?”她又听了片刻,“他就这样走进来说他愿意接这个案子?我们晚点再说好了。”她把手机还给史密斯,“好吧,告诉我,吸血鬼症到底是什么?”
“如果要谈这个话题,”史密斯说,“我们得去散散步。”
卡翠娜和哈尔斯坦·史密斯沿着碎石步道并肩而行,这条步道从屋子一直延伸到谷仓。他解释说他老婆继承了这座农场和将近一公顷的土地,格里尼这个地区距离奥斯陆市中心不过才几公里,但仅仅在两个世代前,这里还到处可见牛羊在草地上悠闲地吃草。他老婆还继承了纳赛亚岛上的一小块地和船屋,而且听周围那些暴发户邻居说,有人要开高价收购,如果是真的,那里的遗产比这里更值钱。
“纳赛亚岛真的是太远了,很少会去,但我们暂时还不想卖地。虽然我们只有一艘便宜的铝质小船,上头的引擎有二十五马力,但我很爱那艘船。偷偷告诉你,你可别跟我老婆说,其实我比较喜欢大海,不喜欢这块农地。”
“我的家乡也在海边。”卡翠娜说。
“卑尔根对不对?我很喜欢卑尔根方言。我在颂维根区的精神病院工作过一年,那里好美,只不过常常下雨。”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