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着边际(1/1)
我曾思考过一些不着边际的东西。有一些是一开始就不着边际的,开始思考后也难以梳理出什么条理,最终还是不着边际。这种时候,自己一个人想破脑袋也是没有用的,我们必须和别人交流想法,或者将其写下来。如果你嫌这样做麻烦,那么也许是因为你内心深处的某个地方,隐藏着根本就不想梳理出条理脉络的小心思吧。
否定自己和否定世界之类的想法,想得太过清楚明白的话就无法继续前行了。也许是因为惧怕这样的结果而故意在某个不着边际的地方停止思考,然后磨蹭着磨蹭着,最终习惯了这样不着边际的想法。现在我所思考的大概也是这样的东西吧。我思考这样的东西,而且还将之付诸文字,到底有什么用呢?
我不禁怀疑,与其做这些,还不如刷洗脏碗碟更有用呢。自己所写的东西中,不管是诗还是散文,都给我这种感觉,虽然我确实对这些作品缺少一些自信,但原因不止于此。不管是谁,不管他写出多么优秀的文字,对于作品能在何种程度上影响人们的心灵,他都是没有底气的。我觉得,这种现象是超越了每一位写作者的写作能力,与时代变化息息相关的。
就这样,我这样一思考,想法慢慢地变得不着边际。这种想法的根源,是一种直觉,一种毫无根据的直觉。但是,这种直觉比那些似是而非的道理更加紧紧地束缚住了我。只要没有排斥这些想法的强烈感情,或者没有支撑这些想法的乐观态度,这种直觉就如同不知原因的隐痛一样折磨着人。
既然如此,为什么我现在依然坚持写下去呢?是因为自己除了写作之外一无所长吗?是因为长期写作已经成了习惯吗?不管是什么原因,其实现在停止写作也为时不晚,为什么我会做不到呢?在和身边的人谈论日常生活中所发生的各种问题或话题的时候,我感悟到语言是一种很难得的东西。但是,当面向不确定的多数读者时,语言的魅力就会衰减。
年轻的时候,我认为思考都是有结论的。就算是假的结论,只要能推出来的话,就可以安心不少。上了年纪之后所明白的一件事是,思考基本上是没有结论的。我们自以为的结论,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安心而做出的敷衍罢了。然而,这种敷衍也多半不是毫无益处的。因为在我们由一个敷衍向另一个敷衍演进的生命过程中,真相隐藏期间,忽隐忽现。
(《乡村通信》,19954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