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一四章 绿萼(下)(1/2)
第两百一十四章绿萼(下)
行昭当真没想到,她没去撩陈婼,陈婼反倒先来寻衅。
想想也对,朝堂官场决定后宅女眷的亲疏关系,对立两派官僚的亲眷是不可能和睦相处的,可到底在外头,面子情也得做好“是年岁小不懂事,往后人家成亲,陈家姑娘千万记得端着些姑娘家的派头来,别再乱爬墙了。”
行昭也笑。
这一世的纠葛尚且还没算清,若再加上前世的恩怨情仇,她又不是缺心眼,还能好好地,放宽心地活下去
陈婼被话一梗,脸色没变,做了个请的手势“这是我头一回来温阳县主家,早闻临安侯府春有垂柳,夏有婉荷,秋有菊桂,冬有绿萼,今儿个是来赏绿萼的,可否劳烦县主领着我游上一游”
手势是向东边儿的巷口做的。
行昭顺着手向东望去,正好能从门缝里看见贺行晓满脸是泪,还站在原处,再回过头来,神情很淡漠:“那是家母的小灵堂,陈娘子想去家母灵堂里游上一游”
陈婼是听见了她和贺行晓的谈话吧
敢作就要敢当,既然问心无愧,也没必要半遮半掩。
行昭轻抬眼睑“陈娘子的嗜好当真奇怪,既喜欢爬墙楼,还喜欢去别家夫人的灵堂里逛一逛。前者您爬的是应邑长公主府的墙头,我管不着。可您想在家母的灵堂里放肆,您信不信,我当下就能将您给叉出去。”
陈婼安安静静地等着行昭将话儿说完。
她就出身名门世家。百年世家是怎么个德行。她照样清楚——每一个枯井里都有几条人命。每一个当家主母手上的指甲不是被凤仙huā染红的,是被别人的血染红的,如果心不够狠,就只有用她自己的血去装饰别人的梦。
就像贺行昭那个无能的母亲一样。
“县主莫慌。”
陈婼眼梢嘴角皆是笑,明艳得像雪地里藏了一支三月春光的huā儿“您是先临安侯夫人的亲闺女,自然能在自个儿母亲的灵堂里喊打喊杀,我到底是外人。做不出来这样亲昵随意的事儿,您千万放下一万个心——是去后头的九里长廊逛一逛,阿婼对先临安侯夫人可没半点儿不敬之意。”
原来从她要万姨娘死就听起了啊。
陈家夫人在荣寿堂,陈婼为何出现在正院里还蹲在门口听了这么一长串话儿好奇另有居心还是他人精心安排下的
行昭不怕别人听见她在逼贺行晓,贺太夫人既然敢说出这件事儿,又敢给她下帖子,想必已经做好了放弃贺行晓和万姨娘的准备了,既然贺太夫人要把贺行晓送到她的手上来,她不得领情
“陈娘子是陈阁老的掌珠,说话办事自然沾了陈阁老的习性和意味在——九转十八弯不好。滩险港深,掌船人经验不够老道就该走平路。冒冒失失地拐弯儿,仔细落进水里,吃亏的反倒是自己。”说实话,行昭确实不擅长和别人打嘴仗。
打嘴仗意味着要有急智,小娘子倒是很有自知之明,她没有这急智,又何必以己之短去量他人之长
笑着转了话头“是喊打喊杀也好,是坏透心肠也罢,和您有一个铜板的关系吗读书人不是有这么句话吗人不关己,高高挂起。您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好说歹说总牢牢记着陈家多年的声望吧贺家内宅路绕不好走,您仔细着脚下,别一不留神船桨没撑好,反倒被浪卷进水里了。”
话一完,偏过身去颔首致意,便转身而离。
她恨陈婼,这是毋庸置疑的。
欢哥儿是因为陈婼死的,可她到死都不明白,陈婼为什么要对欢哥儿下手,一个王府的世子对陈家会造成威胁吗对陈婼会造成威胁吗陈婼与周平宁两情相悦,害死周平宁的儿子,她能得到什么
恨来得很盲目,也很漏洞百出。
再来一世,她避开陈婼这么些年,如今到底是绕不过去了,今儿算是两个人正正经经地认识了吧月老给有情人牵线,是谁来给宿敌牵线的呢这一世她的红线被月老牵到了六皇子的手上,那捆绑宿敌的那根线,还是挂在了陈婼身上吗
大约是吧。否则怎么会头一回见面,就能火光四射,针锋相对
这仅仅是序幕,真章还在后头。
行昭一抬眼,正好满眼都是九里长廊旁的绿萼huā儿,绿得像翡翠,又像凝成一团的蜡,鹅黄huā蕊被风吹得一颤一颤的,huā枝从雪里钻出来,一丛挨着一丛,显得十分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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