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惊雷(中)(1/2)
向公公又往闵家、陈家宣了旨意,闵家是欢天喜地地接了,信中侯到底还在西北,不敢太过伸张,只请了通家之好摆了三天的流水筵,帖子递到行昭跟前,方皇后做主给推了,这就是后话了。
陈家没表态,既没放鞭炮庆贺也没人前是笑脸,人后做苦脸,规规矩矩地接了旨,该怎样做还怎样做。
石家是侧妃位分,皇帝不好颁旨下来给自己儿子指侧室,只让向公公说了几句,定在了在正妃进府之前先将亭姐儿抬进去的承诺,算作是抚慰,向公公便耷拉着拂尘回了宫。突如其来的噩耗惊得石夫人哭得瘫在卫国公跟前,亭姐儿是个性子烈的,把三尺白绫搭在屋梁上放下话来“誓不做小”石家太夫人急急匆匆赶过来,厉声训斥,老人家看事情的角度又和年轻人不一样。
“你见过哪家正房没进门,侧妃先入门的你又见过哪家正房侧室一块娶的这是皇家晓得自己理亏了,在和你做颜面呢。娶你的是皇家!你嫁的是皇帝的长子!有嫡立嫡,无嫡立长,二皇子今后怎么样,谁也不知道!若当真得幸成了皇帝,闵家娘子是皇后,你也是一宫主位,鹿死谁手,谁能先生下儿子还不一定呢!我们家不攀附谁,可也得罪不起谁!亭姐儿你白绫一搭,倒是解脱了,留下整个石家的给你陪葬。你若当真安心,老妇也无话可说!”
亭姐儿抽抽搭搭地孤零零站在凳子上,就着白绫抹眼泪,边哭边小声埋怨:“...谁家都不往前凑,只有母亲削尖了脑门往上挤,也不想想咱们家是有出皇后的命吗老老实实地将我定给规规矩矩的人家不好吗一心只晓得求富贵,要鲤鱼跃龙门,咱们家也得有那个运气啊...”
石家太夫人眉头紧锁,别人不晓得出了什么事儿,她却清楚得很!
富贵险中求,这是正道理。终日打鹰,却遭鹰叨了眼睛,这是技艺不佳,他们石家也认怂了。
可为了回护一个人的面子,就将别人的脸面揭下放在地上踩...
三家人听到了宫里头的隐秘,皇帝索性下旨将三家的小娘子都娶进门去,既是安抚也是警告。为了个不争气的长公主,将别人家的闺女指婚去做妾,护短护得也忒狠了点!陈家风头正劲,闵家老牌勋贵,瞧来瞧去,只有她们石家是个软柿子,能够由人搓揉扁捏...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到时候你成了贵妃,你成了皇贵妃,你成了皇后,就将今日受下的委屈全都讨回来,从今惹不起的人身上,让她一点一点地还回来,这才是正道理...”石太夫人言语涩涩,伸出手示意亭姐儿下来“好孙孙,祖母知晓你心里苦,谁也未曾想过咱们家的闺女会去给人做小...你且忍下来,终会守得云开见月明的...”
这厢,石家祖孙抱头痛哭。
那厢仪元殿里年近七十的卫国公前脚将走,后脚向公公就进来了,言简意赅地朝皇帝禀告。
“...冯大人立时还没摸着头脑,等反应过来时,形容十分震惊。倒也接了旨,可却没主动同奴才商议该怎么嫁,他们家要怎么娶。估摸着,任谁遭这么大个绣球抛到脑袋上,都不能立马晃过神儿来...”
向公公婉转了语言,绵里藏针地边说边看上首,见皇帝表情严峻,立刻止住了话头。
“该怎么嫁怎么娶都不是头一回婚嫁的人儿了,又做下了这等子丑事,还能怎么商量”皇帝将手里头把玩着的唐仕女美人青玉鼻烟壶放在折子上,神情似是十分疲惫,敷衍似的挥挥手:“让礼部拿个章程出来,合方大长公主是怎么嫁的,就照着例子嫁。应邑原先的嫁妆也还在公主府搁着,再适当添添加加也差不离了,嫁妆单子做好了直接拿给皇后看,别再拿这事儿来烦朕了。”
合方大长公主是嫁了三回,一次比一次嫁得寒碜,这是要比照哪一回的例来呢
向公公心里头暗忖,却也不敢再出声问了,弓身应了是,小步退出了仪元殿,又神色匆匆地往回事司去。
定京城被这两道圣旨炸开了锅,比起二皇子妃这样国之大体,头等大事的尘埃落定。人们似乎更喜欢听寡妇二嫁的huā边消息,大街小巷里头一片喧阗。欣荣长公主及时的拜访,既像是给如同一腔洪水铺天盖地而来时,打开了一道宽广的河渠,更像是在滚烫的热油上洒了一洼水。
呲呲啦啦地炸得直响,水雾升腾起来覆在面上,却又让人瞧不清楚,想要凑近去看,又怕遭热烟烧了脸面,得不偿失。
流言沸沸扬扬而起,自然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定京城的眼睛都落在了冯家、卫国公家、梁家身上,殊不知在城心〖中〗央,九井胡同里头也有家人既坐立不安,又赧色上脸,一颗心像被热油浇在上头,又疼又烫,却又不敢叫出声来,生怕别人将目光从一团乱麻的中心点,转移到自家的身上了。
闲光静言会有时,流huā东水无常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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