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覆(二)皇后(2/2)
无法维持她皇后的雍容,她抬首便将手中的珐琅苗金凤的脂粉罐子掼了出去,砸在硕果盈枝的地毯上,无声无息。
那种不听动静的恨,仿佛是被人狠狠捶在心口,无处发泄,终至身体里的恨意如野火燎原:“一个阉人是没什么威胁,可他是谁的人当我不知陛下却至今留着他在身边,什么意思还对那贱人念念不忘么!”
潮云微微捋了捋月色白衣袖上的引线暗纹,宽大的衣袖一角微微晃动在喜鹊衔芝窗棂投进的光线里,反射起的光落在她的眼底,有一闪而逝的幽光。
她敛目劝道:“已经死了的人,娘娘何必放在心上。”旋即又道,“镇抚司的案子何曾公开审理过,如今事情在百姓间闹开了,魏国公想全身而退,怕是难了。”
皇后闭了闭眼,咽下心口怒意,嗤道:“弑兄夺爵,徐悦输,是他没用,徐惟被人抓出罪证,输了,也是活该!”
潮云点头道:“娘娘说的是,不过这件案子还不止如此。”
皇后斜了她一眼,不耐道:“怎么”
潮云轻道:“秦宵回宫的时候,不止周恒和魏国公,连刑部的赵元若和定国公夫人也进了宫。”
皇后微微一扬描绘精致的眉,眉心的怒意微微舒展开:“刑部和定国公府的人一同进宫怎么,沈家又牵扯了什么案子”
潮云俯身,在皇后耳侧轻道:“今儿是秦宵轮值,林宽也听得不是太真切,大约是巡防营追捕飞贼,无意中撞破定国公夫人在家里私设小室诅咒太夫人暴毙。”
皇后拨弄着耳上长长的红玉珠耳饰,滴答有声,莫名点在心口:“什么”
潮云的神色有云卷云舒的姿态,轻轻一笑道:“那飞贼就那么巧,躲藏时竟躲进了那小室!”
皇后扶了潮云的手站了起来,袍裾慢慢曳过地毯上反复的花纹,漫声一嗤:“巧分明是有人故意算计了!”
潮云和声道:“厌胜之术乃是禁忌,林宽打听了一下,说是巡防营的人直接报到了刑部。可不就如娘娘说的,有人要定国公府满门覆灭呢!又说刑部去拿人的时候,定国公夫人苏氏身边的妈妈就叫嚷起来,说要揭发苏氏与永安侯府的恶行,请求减罪呢!”
沈家死不死她不在意,左右她从沈灼华手里夺走了后位,与外祖家也不过明面上的客气而已了。
可偏偏沈家是太后的娘家,是陛下的外祖家,这二十年来依然得重用,远胜了她娘家。
旁的太后都依她,偏在朝政上,事事偏重沈家!
如今瞧沈家被人算计,皇后眉心有说不出的兴奋:“揭发什么”
潮云看着皇后翡翠钿子下坠着的一排米珠流苏,眼神在那流苏轻曳里慢慢蕴漾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涟漪,旋即一笑道:“跟着秦宵出宫的小太监悄悄同林宽说、仿佛当年是苏氏和永安侯夫妇毒杀的定国公原配夫人清澜郡主,以取而代之!那婆子曾参与其中,也是人证物证都留在手里,拿捏着后手,也是怕被灭口呢!”
眉心的金珠坠子将她的眼底映出一团火焰,宛然一笑道:“难怪外祖母这些年把持着国公府的庶务!苏氏那种庶出的玩意儿,到底登不上台面啊!定国公府的主母烧起来的火,本宫到要看看她们要怎么灭!”
潮云眉心含了担忧:“太后娘娘虽然敬重娘家,到底如今是起不来身,管不了。娘娘,厌胜之术可是九灭族的死罪,怕是要连累侯爷了。”
皇后面上的喜色微微一敛,若是连累到自己娘家,可就不能只是看戏了:“陛下怎么说”
潮云摇头:“殿门关着,禁军统领亲自把守,林宽也不敢叫了小太监太往前了去打听。”
皇后皱眉,侧首问道:“母后呢”
皇后口中的母后,自然指的是西太后沈缇了。
潮云摇头道:“太医叫了静养,今儿都没能起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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