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覆(二十七)斩首(1/2)
然而那样的晨曦光晕落在苏氏的眼底,却胜似刮骨的刀:你胡说!不可能的!靠苏家、靠徐家上位的官员不会一点忙都不帮的。
云海的双臂缓缓舒展开,漆黑的斗篷像是一条尽头的路,随时会深处一直手来讲敌人拽进去:“人在哪儿那么多的人,若都去求情,都去努力盘桓,你们这时候最少也该在流放的路上了。”
苏氏跌坐在潮湿的地面,颤抖的样子仿佛被风雨鞭打的苟延残喘的兽,所有的精明算计,都无处可使,无力自保:不会的……不会的……只要宫里知道你们这些人,你们全都得死!
为沈灼华报仇,那么,那些人不仅仅是要她们死,还有宫里的身体、白凤仪都不会有好下场!
云海微微一扬眉,似乎十分赞同她的话:“是啊,一旦知道我们都得死,可惜,给你机会了,这样保命的消息竟也送不出去!多无能。”
苏氏撑在冰冷地面的手一萎,苍白的面色在火光里毫无生气。
消息送不出去,有什么用!
云海悠长的语调像是温柔的棉絮,本该是最最温暖的,此刻却似要将人的呼吸全数窒住:“哦,忘了告诉你,你的儿子以你为耻,自请撤去的世子位,什么都不是了。昨日已经离开京城,三日后砍头,你猜猜还会有谁来送你最后一程”
一墙之隔的外面红红白白的梅花缓缓绽开了花苞,锦绣如画,端的是盛世风华。
而墙内的苏氏,心底最深处的得意一下子成了倒刺,被人无情的呼啸拔出,溅起满目血色,她的脑子里嗡嗡的发麻:不可能!不可能的!他是沈家最出息的孩子,国公爷不会放他走的……
云海轻轻一扬声:“哦是么那你以为,和国公爷的妻女比起来,你们这些人又算得了什么。”
妻女
苏氏的心底被那根倒刺又狠狠扎了一记,是啊,二十多年了,她又怎么会不知道,自己这个继室,她的女儿,何曾能与姜云桑和沈灼华相提并论!
哪怕那两个人已经死去了数十年,他还是可以为了那两个人,毫不犹豫的舍弃她们,以最厌弃的姿态舍弃她们。
似有灵光自脑中一闪而过,苏氏一震,蓦然抬首,死死盯着那双冷漠的眼睛:你们在为姜云桑和沈灼华报仇,你们跟她们什么关系
火光在她的目光摇碎了一泊琥珀般的粼光:是不是他、是不是他,不,你没死,你竟然没死!你们的目的是要拉皇帝下台,是不是!
她的话,模糊而凌乱。
但云海听懂了。
他也不掩饰,只澹澹一笑:“难怪郡主和沈娘娘会被你算计,果然点儿脑子。苏仲垣那蠢货,到此刻还想不通自己是栽在谁的算计里。不过你猜错了,我不是他。”
“但是你放心,我们的计划还很漫长,只要这个计划在的一天,沈焆灵将来要承受的灾劫就不会停止,踏着沈娘娘尸骨得来的一切,光还回去,怎么够!”
苏氏的恐惧仿佛枝头燃烧的凌霄花:你们要报仇冲我来,别动她和孩子们!
云海玩的得趣,薄唇缓缓微扬,一字一句道:“为什么不呢,就是要让你们死不瞑目、啊!”掸了掸沾染了火把上散开的烟雾,“好了,今日让你知道的已经太多了,后面的,你慢慢猜,还有三日时间让你们折腾呢!”
苏氏伏在木栏上嘶吼着,那样破碎的声音仿佛一脉被围困的回旋风,自女监出急速的扩散出去,激起无限的枯败绝望。
云海转身,语调不轻不重,却足以将苏氏击溃:“被沈太夫人软禁了十多年,女儿成了过街老鼠,儿子为你为耻,孙辈个个厌恶你,算计了一辈子,什么都没得到,却连死都闭不上眼,真是可怜啊算计待你们真心的人,还会有谁会对你们真心呢”
大雪接连下了三日,街上空寂寂的,一个人也没有。
直到腊八那日才放了大晴。
正是苏仲垣、徐惟以及一种秋后的犯人行刑的日子。
菜市口挤满了看热闹的人。
指指点点,人声鼎沸。
等了数日,未曾等到皇帝的雷霆暴怒,那些被攥住把柄的官员在菜市口亲眼看到苏仲垣被看下头颅之后,慢慢放松下来。
未免最后关头苏仲垣为了拉垫背的而在刑场喊出什么来,齐冕一碗哑药掺了微量的迷药给他们灌了下去。
刑场上苏仲垣和苏氏果然挣扎着要喊要叫,或许是叫了,只是迷药让他们的声音只够落在自己的耳中罢了。
最终,只能不甘的看着雪亮的刀锋落到自己的颈项。
雪后的天空仿佛被擦拭过一般,亮的十分明媚。
风,缓缓拂过满树芳菲,花影沉沉,雪白的梅花在空中如蝶翩跹,在刑场上方盘旋了须臾,最终落在了人群里,落在轮椅上的少年人掌心,轻轻的,仿佛母亲温柔的轻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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