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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一五零(修)(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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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嬴政的表情,徐福顿觉他知晓什么内情,或者说,让韩非死,本就是嬴政的意思,所以姚贾只需推波助澜就行了……但若是这样的话,为何嬴政的面相并不带血光呢还是说这是属于君王的特权——哪怕我杀再多的人,也都不算什么

从前许多精怪故事里,不是就有这样的桥段吗真龙天子都是受神灵庇佑的,他们鬼邪不侵,享有世间极大的特权……徐福打住了自己的思绪,真是越扯越远了。

“韩子意外身死,叫人叹惋,王上,不若令人将韩子的尸身带回咸阳安葬吧”姚贾无比自然地说道,别人很难从他的表情或者语气里看出,他究竟对韩非是个什么心思。

嬴政沉吟半晌,叫人进来,去云阳寻韩非的尸身,同时还派了一名内侍到韩国公主处,传达韩非身死的消息。

徐福猜测,韩国公主听到消息之后,肯定吓得魂不附体,将秦国当做吃人的地方,韩王说不定也会坐立难安。

姚贾看着嬴政将一系列的命令发下去,他这才直起了腰身,嬴政见他脸上的疲色都快掩盖不住了,这才放手让他下去休息。

姚贾一走,徐福才出声说了三个字,“可惜了。”

嬴政知道他说的是谁,似笑非笑地道:“是可惜了,但更可惜的是,这个人寡人用不得。”明显嬴政看重韩非身上的才能,但却更看重这个人能不能为自己所用。

徐福沉默了。他虽然也欣赏韩非,但是嬴政说得不错。何况如今他同嬴政站在一起,立场不同,自然对韩非的生死的看法也有所不同了。

他和嬴政同时将这件事抛到了脑后去,韩非身死,不会在秦国掀起多么大的浪花。顶多就是让众人都对姚贾多加提防,不敢随意去招惹姚贾罢了。人死如灯灭,纵然是韩非,死后又有多少人能想着他呢

这一年的蜡祭与往年一样,并没有多大的区别,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咸阳的百姓们,一年比一年更信任徐福了,就差没跪下来,对着徐福顶礼膜拜了。

结束蜡祭后,徐福换下了身上的祭服,照旧同嬴政一起吃着晚膳,旁边坐着扶苏和胡亥,这便是一家人在蜡祭结束后的晚宴。看上去,倒是与普通人家也没有什么不同。

他们能够在咸阳城中过蜡祭,而在外的将士却没这个机会,幸而嬴政从不亏待为自己开疆辟土的士兵,他命人送了许多食物前去,等到负责人归来时,带来的却不是个好消息。

桓齮病倒了。

桓齮将军在攻打赵国上出的力,是众所周知的,他是个将才,与赵国之间的输赢胜负,有很大一部分都取决于桓齮的指挥。但如今指挥的人倒下了,士兵们没有乱作一团,那已经是秦军团结了。

“怪不得了。”徐福听见这个消息之后,忍不住说了这四个字。

之前桓齮一直想要向嬴政请求,让徐福随军。但是桓齮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再递消息来了,徐福还当他已经打消这个念头了,谁知道不过是因为桓齮突然病倒了。若单单只是桓齮病倒,也不至于这么久才传来消息。盖因除却桓齮之外,还有位将军也失踪了。

一时间,军中群龙无首,没能及时向咸阳递消息倒也是正常的。

嬴政听过那人的禀报之后,脸色登时就阴沉了起来,蜡祭后的喜悦被冲散了,“可知桓齮将军为何会病倒”他们这些常年行军打仗的人,哪有那样脆弱何况桓齮打了这么久的赵国,怎么突然间说病就病了,而且还这么长的时间都未能恢复康健,那个失踪的年纪将领也很是古怪,好好的人,怎么会失踪嬴政不得不考虑对方通敌叛国的可能性。

这一切,对于征战路上几乎一路顺风的秦国来说,可实在不是个什么好消息。

“这……不知。”那人冷汗涔涔,将头低得更低了,“小人已经问过军中的人了,他们都说不知将军为何会病倒,军医看过后都说是怪病。”

“怪病”嬴政的面色更难看了。若是知晓生的什么病,那倒也好解决,可最麻烦的便是“怪病”,谁知道那怪病有什么症状,又怎么样才能治好。弄到最后,恐怕桓齮的小命都堪忧。

“那个叫李信的将军,又是如何失踪的”嬴政冷声问。

“这……也不知,他们说得太过古怪,小的以为他们恐是中邪了。”那人的面色怪异道。

徐福从旁闻言,心中不由一动。

李信失踪了!因为是认识的人,徐福难免上了点心,甚至还有些想要亲自去看看,秦军之中究竟如何古怪了

嬴政抿了抿唇,令那人整理成文书递交上来,那人见嬴政并未发火,顿时松了一口气,忙点点头快步出去了。

不久之后,竹简被呈到了嬴政的跟前,徐福主动凑上前去,和嬴政一同翻看。

那人在竹简之中对李信失踪的过程进行了描述。

李信是如何失踪的呢的确有几分离奇。他是带着人前去查探敌军的时候,从他带去的手下跟前,离奇消失的。那些手下就眼睁睁地看着他,从一道绿光过后,众人只觉得眼球刺痛,忍不住闭了闭眼,等再睁开眼的时候,李信就不见了踪影。

听故事的人,恐怕会不自觉地将它当做是个灵异事件。

也难怪那人说古怪了。

但正是这样的古怪才挑起了徐福的兴趣,除了他之外,这世上还能有什么更离奇的事难道真的有鬼怪吗徐福也不敢完全否认,因为他现在都还记得小布条化为黑影的英姿。

嬴政回头看了他一眼,差不多猜到了徐福的心思。

嬴政知道这件事有些棘手,让徐福去解决无疑是最好的法子,但嬴政心中的不舍也是实打实的。连带兵的将领都出事了,徐福去了又如何能保证安全可是理智上又提醒着他,速战速决,派徐福前去。

徐福像是没看见嬴政脸上的纠结之色一样,出声道:“送我前去吧,我会常命人给你传信的。”若是换做以前,徐福绝对想不到这些,但是现在就好像突然间无师自通了一样,他能想到这样的小细节了。

嬴政的面色柔和无比,他深深地看了徐福一眼,应声道:“好。寡人的麻烦,却要委屈你去解决了。”

寡人的麻烦

这五个字突然在徐福脑海里掠过,倒是让他想到了之前的卦象,会不会这便是嬴政身上所谓的小麻烦

那正好,他亲自去解决!

徐福胸有成竹,甚至还隐隐充满了期待。

若是桓齮真的生了旁人都难以解决的怪病,便请姜游来试一试。想到这里,徐福还稍微有点心虚,他对这个师兄,是不是有些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感觉啊这样是否过分了些不过麻烦当前,徐福没有那么多心力去思考这些。他迅速回到寝宫中收拾行李,并且让人去将扶苏和胡亥叫来。

与扶苏和胡亥简单讲了这次的事,告知他们自己会离开一段时间之后,徐福才由嬴政陪着往城外去了。

临走时,徐福先吩咐了下去,让他们先去找一找姜游的下落,能早些找到,到时候也是有备无患,徐福便能放心一些了。

这个时候嬴政倒是有些叹息,只有徐福能帮上自己的时候,自己却反倒并无能帮上徐福的时候。

到了咸阳城外,桑中与柏舟二人在等着了。甘棠在嬴政眼中太过不靠谱,便没叫他来,而蒹葭……虽然成婚对象奇怪了一些,但好歹也算是新婚燕尔,嬴政还不至于残暴到这便将人叫出来干活儿了。

徐福从马车上走下去,换到了桑中他们的马车上,嬴政面色微冷,目光挪也不挪一下地看着徐福远去。

徐福这头快速离开,而嬴政这头回到王宫之后,便听人来报,韩国公主请求回到韩国去。此时心情不够愉悦的秦王政,命人将那韩国公主带上前来。韩国公主的确是个美人儿,她在嬴政的面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连妆容都顾不上了,哭得毫无女儿家的矜持。

嬴政知道她这是真的畏惧秦国了。

韩国公主昔日在国内,也是韩王的掌上明珠,哪成想到到了秦国之后,难见秦王一面也就罢了,那公主本就对秦王无甚好感,秦王在她心目中极为残暴,她怎么会愿意秦王看上自己呢而后听闻韩非身死,韩国公主便觉得毛骨悚然,认为秦王下手无情。往日她是听说过秦王待韩非如何如何好的。那时她还想着,自己在韩国时可比韩非受宠多了,想来到了秦国,虽是要嫁给这样的一个男人,但过得应该也不会差。

韩国公主哪里想过,现实是这样的!

她是真的怕了,她要回韩国去,她不想像韩非那样死于非命,死在异国他乡。

看着在面前哭得惨兮兮的韩国公主,嬴政眼底闪过一抹厌恶之色,命人将她送了回去。

“既然你要走,那便归国去吧。”

“韩、韩非的尸身……”说这话的时候,韩国公主小心翼翼的。

“韩非便葬在秦国了,寡人曾在他生前赐过他一个院子,他死了自然是埋在那里。”

韩国公主松了一口气,这样也好,这样就不需要她带着一具尸体回去了。

来人将她送走以后,嬴政突然想起了宫中还有一位赵国公主,他叫了内侍过来问:“赵国公主如何了她可有说要回赵国去”

内侍低头答道:“并未说起过,赵国公主在宫中没有任何不满,整日只吃喝休息,偶尔到就近的院子里走一走。”

这与韩国公主比起来,可实在是太沉得住气了。

如今秦军还停在赵国内呢,赵王哪里还敢硬气地同秦王叫板想来这赵国公主也是清楚的,所以她比韩国公主更甘心为国家献身。

只可惜,赵国想献,还得看嬴政同意不同意呢。

嬴政挥了挥手,让他们多注意盯着赵国公主便就此不再过问。

处理完了这些事,嬴政才觉得心中因为徐福离去的不舍,淡了一些。

虽然徐福走了,不过瞧着扶苏和胡亥,嬴政倒也能想起,平日里他们四个人团坐在一起的模样。于是心血来潮的嬴政,便揪着胡亥和扶苏检查起了功课,扶苏是面色如常的,唯有压根不好好学习的胡亥整个人都懵逼了。

父亲你快回来啊,你一走父王就来虐待我们啦……

小可怜胡亥泪眼汪汪地在心头哭喊。

徐福一行人刚出了咸阳城没多久,便有马儿追上来了,桑中撩起车帘往后一看,却见着了两个熟悉的身影,桑中愣了愣,惊讶无比。

“如何是谁”徐福靠在车厢里,出声问道。

“蒹葭,还有龙阳君。”桑中嘴唇动了动,脸上的表情都还有一些不敢置信。

徐福也有些惊讶,只不过他将这些情绪都收在了心底。

柏舟停下马车,好让蒹葭和龙阳君走近。柏舟沉声问他们:“你们如何会来”若说以前他们见着龙阳君,还拿他如同传说中的人物一样来谨慎对待,那么如今都看着蒹葭和龙阳君成婚了,他们对待龙阳君的态度也就随意许多了。抛开龙阳君那层身份,他现在就是蒹葭的家眷而已。

龙阳君冷淡地掀了掀眼皮,道:“我与蒹葭本是不想来的,奈何王上还是下令让蒹葭跟来,蒹葭要来,我自然也只有随行。”

徐福在马车内听见他们的对话,这才知道嬴政之后又后悔了,还是忍不住让蒹葭跟过来了。当时嬴政应该是算到了的,蒹葭要来,龙阳君又怎么会不跟随龙阳君有自己的势力,何况他那一手好剑法,的确少有敌手,带在身边是个强有力的助手。

徐福窥破嬴政的心思之后,心底的滋味陡然间变得怪异了起来。

好像有点儿酥酥麻麻的,像是一串电流迅疾地贴着心脏擦过。

他将这股情绪压下去,示意他们继续往前走。

蒹葭和龙阳君进了马车,不一会儿,马车便再度往前行了。

龙阳君看了徐福跟前摆着的东西,饶有兴致地道:“先生如何会想起来带这些东西”摆在徐福的面前都是鼎,龙阳君记得,其中有一只还是自己交给徐福的。

“桓齮将军病重,我带这些前去制药。”

“制药”龙阳君的面色有些怪异,制药的用具那么多,怎么偏偏用这么几个破鼎反正以龙阳君那挑剔的目光,是看不出这几个鼎有何珍贵之处的。“龙阳怎么不知,先生何时还会黄岐之术了”

“也就跟师兄瞎学了两招。”徐福厚着脸皮毫不客气地道。他的口气哪里像是“瞎学”啊。

龙阳君嘴角抽了抽。

徐福的师兄姜游,的确是天下难得一见的神医,毕竟都出自鬼谷门下啊。

龙阳君面上的淡漠之色褪去,他微微笑道:“那龙阳便等着瞧先生的好本事了。”

徐福与龙阳君熟了,便知道他这话并无半点嘲讽的意思,徐福点了点头,正儿八经地应了,“好。”他也想看一看,自己跟着学了那么长的时间,到底有多少长进。

因为心系军中境况,徐福不敢耽搁,便早早嘱咐了柏舟快速赶路。

一路上虽然辛苦,但徐福的精神倒还不错,总算是在半个月后,赶到了如今秦军驻扎的营地里。

到的时候,徐福还睡在马车上补眠。

有时候环境所迫,人也讲究不起来了,徐福便是如此,从前他巴不得马车行得越慢越好,这一次马车在路途上狂奔不已,每晚也只是匆匆休息便要快速启程,吃的东西也越发简陋,甚至偶尔还有饿肚子的时候,但徐福也硬生生扛下来了。

到了后来,马车就算是行得再颠簸,徐福都能入睡了。

“先生,先生,我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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