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九四卦(2/2)
这个模样的嬴政……实在太……帅了!
徐福小心地将自己的目光收敛了起来。
老太卜年迈,他在小童的搀扶下,拄着拐杖走了进来,他头发是花白的,他的模样有些矮小,或许是因为人老了,蜷着身子便会如此。老太卜久居宫中,虽然未必没有多少人会喜欢这位老太卜,但朝中定然是没有人敢小瞧他的。老太卜毕竟可算是差不多经历三朝的人了。何况老太卜这样的人,哪里是能随意得罪的人家若是知晓些法子,将你悄悄弄死,你都还找不到是谁做的。
老太卜啊……必须得敬着!
这些人都是如此想法,所以见到老太卜后,立即出声与他问好了。
只有昌平君似乎还沉浸在儿子死了自己被虐的苦逼情绪之中,压根没搭理那老太卜。
老太卜掀了掀眼皮,瞧了昌平君一眼,随后到了嬴政跟前,也依旧是跪地行礼,半分也不差了礼仪。
行过礼后,老太卜坐到了一旁去。
而此时嬴政也才缓缓站起身来,他面容冷峻,目光带着极强的感染力,令人不自觉地会想要仔细听他说话。
“我大秦受先祖庇佑,王翦将军如今已率军接连攻下几座城池,离大秦扫清六国之日,不远矣!昔日先辈未能实现之事,定会在寡人手中的一一实现!”嬴政说这话的时候,朝中大臣皆是一愣,随后也跟着涌现了喜色。
谁不乐意看见秦国强大
昔日魏国自诩大国,给予秦国之耻,如今便要狠狠还回去了!
“王上英明!”
“我王神武!方能有此大捷啊!”
“王上功名可传千秋也……”
嬴政并不是要听他们奉承自己的,当即便道:“寡人要的并非这点功名,而是更大的功名!”他面色骤然一愣,高声道:“即今日起,寡人将令王翦将军分兵,攻打赵国!”
有部分人已经被嬴政这番话说得热血澎湃不已,却还有一部分人,被嬴政的后半句话发给浇了个透心凉。
魏国之战尚且能取胜,那赵国呢如今不做半点休整,便要打赵国,那能打赢吗
这些人免不了瞻前顾后一番。
嬴政也不管他们同意与否,又道:“出战在即,寡人便令奉常寺徐典事,于朝中,卜筮一卦!今有老太卜在一旁观,诸位应当也可放心了!”
“这……”
“王上,这……是否太急了些……”
嬴政当即便堵了回去,“难道诸位忘记了昔日老秦的坚持了吗我大秦怎能就此止步不前那魏国为何会从强国落为如今的地步便是魏国不思进取!自满于其地位!如今我大秦便要主动将他国都把握于手中……”
殿下的昌平君心都凉了。
赵政疯了吗他难不成还要将其余几国都灭了不成他……他何时又会将秦军指挥向楚国呢
昌平君的心狂跳不已,什么声音都听不进去了。
而此时徐福朝昌平君的方向扫了一眼,那一眼冷飕飕的,看得昌平君打了个激灵,只觉得好像自己的心思都被徐福窥见了一样。他不由得重重喘息了起来,身旁也无人注意到他的不对劲。
“诸位可还有异议”嬴政收了声。
众臣抬头小心打量了嬴政,随后跪地,道:“臣等……无异议。”
“那便……请徐典事到殿中来吧。”
嬴政话音一落,众人的目光便落到了徐福的身上,其中掺杂了无数紧张的情绪。
有人希望他给个不好的卜筮结果,好让王上打消这念头,而有的人却是希望他能给个好的结果,让大秦走得越发顺风顺水,一口气将那六国都扫个干干净净才好!
这么多双眼睛都盯着徐福,莫说徐福自己了,就连那老太卜和站在一旁的赵高,都不自觉地心一紧,紧盯着徐福的反应。
此时却有个不和谐的声音,嗤笑道:“王上,卜筮这等大事,岂能交给一小儿”
那说话的人是谁正是瞧徐福不顺眼的昌平君!
攻打他国,决定竟然全在徐福之口
儿戏!
昌平君当然不会承认,他心中还有种恐惧,担心秦国将利刃对准楚国。不管如何,他都是楚国王室中人啊!如今他已失了宠爱的长子,届时他又要如何自处
嬴政登时就冷着脸看向了他。
李斯和尉缭也几乎是同时目光冰冷地看向了他,十分不满于昌平君的打断。
李斯心道你懂个屁。
尉缭心道妈的我师弟轮得到你来置噱
昌平君突然之间收到这么多道锐利的目光,还是慌了慌的,不过他心中的不满占了上风,心道,满朝上下这么多人,同他一样不满的,定然不止他一人。他敢开口直言,其他人必然也会附议!
“王上,既然老太卜在此,为何不请老太卜进行卜筮,而让这样一小儿来主持这等大事呢!”昌平君义正言辞道。
不待嬴政开口斥责他,那老太卜已经在身边小童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怒道:“昌平君说话,可要仔细着些,昌平君口中的小儿,可是主持过蜡祭的!若是这在昌平君眼中也能算作小儿想来满朝上下,也没几个人能被昌平君看进眼中了”
听见老太卜如此说,徐福都有些惊讶。
原来老太卜这么能说这一句话得把昌平君的脸都打肿啊!
其他人还不得因此对昌平君心生不满
原来这老太卜,是人老心不老啊!
这时嬴政才慢悠悠开口,“如此说来,昌平君岂不是连寡人也瞧不上了”嬴政这话说的分量可就极重了,便如同一座大山生生将昌平君压了下去。
“不、不敢……”昌平君如今是半点都不敢得罪嬴政,嬴政大权在握,不是过去那个可以随意拿捏的小儿了,现在反倒是他的身家在嬴政手中拿捏着。他敢与徐福对上,也不过是胸中那口怨气没能发泄得出来罢了。如今被嬴政一眼看过来,昌平君便觉得自己一身的热气都嗖地没了,反倒心底泛着凉意。竟是连目光都不敢与嬴政对上。
老太卜冷笑道:“昌平君这话说得没头没脑的很,我年老了,许多卦也无法卜了,唯有奉常寺中徐典事,年纪尚轻,本事又好,乃是我亲自掌过眼的,我当他主持了蜡祭之后,诸位便知他是何本事地位了,不曾想,诸位心中原是不服气的。可这卜筮与旁的不同,诸位乃是朝中肱骨,但却未必是卜筮好手。难道各位还信不过我的眼吗”
众人忙又道:“不敢不敢,我们自然是信的……”
“对对,是信的……”
卜筮之术莫说在秦国,在各国,在周朝,地位都是极高的,他们哪里敢不敬
老太卜满意了,却还是追问了一句,“若是诸位心中有何不满之处,便在王上跟前提出来,免得离了王宫,便说我老了,眼也花了,头也昏了,选个不好的人出来,误了王上的大事!”
“不会不会,老太卜的眼光,我们是信的!方才我们也并无不满,只有昌平君……”那人说到这里,古怪地笑了一声,便就此打住了。
昌平君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却也只能硬生生地吃下这个苦果。
谁让他一时按捺不住,冲动地提出来了呢谁让他错估了形式,到在雨后,偏偏没有一人与他一同站出来呢现如今反倒成了,满朝上下都是赞成的,唯独他是不赞成的,就他一人成了这个遭人厌恶的“出头鸟”。昌平君当真是气得不轻。
嬴政有些不耐烦了。若非那昌平君横插一杠子,徐福已经顺利进行卜筮了。也不知在殿中站了许久,徐福可适应可会疲累
嬴政看向了他。
而此时徐福呢
他正一脸轻松地看着好戏呢。老太卜会为他出头,是他没想到的,而老太卜与众人的一干交锋,又令他觉得十分有趣。这满朝的人都不太想招惹老太卜,为什么呢是因为他有什么特殊能力令人生畏吗不过徐福转念一想,算命之人多少都会让人尊敬不敢得罪,只不过如今他还年少,难得到旁人尊敬罢了。若是他到了老太卜的年纪,恐怕也能在秦国之中横着走了。
“便请徐典事开始吧。”嬴政出声道,“来人,上火盆、龟甲。”
大热天,将个火盆端到殿中来,周围又围着这么多人,到时候都是满头大汗的,实在太不雅观,何况他与火盆挨得近,到时候一身袍子湿个透,哪还有半分风度可言
徐福当即出声道:“王上,不必了。”
众人都是一怔,不明白他这是闹什么呢。
老太卜甚至拧了拧眉,有些不高兴,他当是徐福方才受了气,如今便撂挑子不干了,心中还暗道,年轻人就是气盛,这点委屈便受不了了。这等大事,哪能是说不干就不干的老太卜正要叫身边小童扶自己起来,却就见徐福一撩衣袍,就这样在殿中跽坐下来。
“王上,今日我卜我大秦出征的祸福,不用龟甲。”
“不用龟甲”
“他说什么他在开玩笑吧”
“年纪轻轻,还是过分张狂了些呀……”
“不用龟甲用什么实在好笑……”
刚才还规规矩矩的众人,这个时候就跟打开了嘴上的禁锢一般,当即便出声讽刺了起来。
老太卜也皱了皱眉,道:“你要如何卜筮”
反倒是已经见识过徐福无数神奇之处的嬴政,十分淡然,他不慌不忙地问道:“那你用何物来卜筮”
徐福从袖中取出一竹筒来。
众人见之,心中大笑不已,这是何物如何能卜筮这徐典事当真会开玩笑!随便带个竹筒来,便说能卜筮了!恐怕此次老太卜的颜面要不保了啊!王上恐怕也要震怒……啧啧。
徐福不慌不忙,将那竹筒放在地面上,指着它道:“此物乃签筒,中间装有无数灵签,若是心中有求,有愿,那便手执签筒,真心实意地求上一卦,随后摇晃签筒,筒中掉出竹签来,拾得何签,便代表你所求之事的结果……”
不待徐福说完,就有人低声道了一句,“荒谬!”
他们原本对徐福是没有什么抵触的,但徐福如今竟然舍弃了古时的龟甲占卜之法,捣鼓个什么签筒出来,那不是荒谬是什么那昌平君倒也没说错,徐福的确是将此事当做了儿戏啊!
徐福也不生气。
他知道要在这个时代推行相面、抽签、测字之法十分艰难,但并不是没有可行之处。仅用龟甲占卜还是太拘泥了些,若是方法多了,以后奉常寺中擅长不同占卜之法的人便也多了。那有何不好多掌握一些本事,便多一份神通。他为何选择大胆在朝上用求签的方式,那便是只要在朝上,征服了这一群人,那以后这法子便可以畅行无阻了!
徐福将那说荒谬之人的声音记在心底,转过头来,寻到那人。
于是徐福从地上起身,慢步走过去,递出手中签筒,淡淡道:“大人可敢与我一试”
那人有些紧张,但见这么多双眼睛都盯着他,还有王上在上面坐着呢,当即倒是来了几分勇气,大义凛然道:“说吧,要如何试”
其他人倒也来了几分兴趣,他们都好奇,这徐福要如何将这出戏唱下去,若是搞砸了,那可就有意思了……说不得王上还会震怒呢……
“方才我已说过,心中想着所求之事,诚心诚意,随后摇晃竹筒,直到其中掉出一竹签来……便可以了。”徐福的目光是淡漠的,却让对方有一种被徐福当白痴看的感觉,顿觉自己好像都低到泥土里去了。
那种比不上的气度,平白让那人矮了一截,心中有些不大高兴,心道,你不过是个典事,如何还比我能端架子
于是这人冷硬道:“巧了!我心中并无所求。”
所有人都看着徐福,都想瞧一瞧,接下来他要如何解决。
徐福却依旧是那副不慌不忙的模样,他懒懒地掀了掀眼皮,漠然地瞧了那人一眼,道:“大人可是在胡说了,大人怎么会没有所求呢大人屋中多房如花美眷,偏偏却无一人有孕,大人不是急得很吗怎么是没有所求呢”
这一番话说出来,那人脸色又惊又怒,面带羞色,偏偏在嬴政跟前,他还不敢怒骂徐福,于是只能生生压住了。
倒是其他人闻言,忍不住憋笑出声。
嬴政都忍不住笑了笑。
那老太卜也极为惊讶,不由问道:“徐典事如何看出,这位大人,房中许多美人,却没有子息的”
那人脸色更为羞窘,却不敢与老太卜争辩,只能再度忍了。心中暗怪自己活该,嘴上乱说,如此被人反杀一着,实在丢脸!
徐福也不隐瞒,当即便道:“大家随我看,这位大人,身材圆润,想来平日里应当是保养极好的,但他的脸上却有一处违和之处。”
“何处”忙有人出声问道。看来,实在是被徐福刚才那一手,给惊住了!
“这位大人眼下青黑一片,有着阳衰肾竭之象,若是单几房美人,哪里会如此”
那人登时脸色更为羞窘,忙低下头去。
偏偏嬴政此时也在打量他的面容,于是出声道:“抬起头来。我大秦的官员,低着头,像什么样子”
那人咬咬牙,只能又抬起头来,给人做个活标本了。他心中也不知道骂了多少次,我这张破嘴!叫你胡说!
众人一瞧,似乎正是如此。若是人面黄肌瘦,眼下青黑,那定然是忙碌于事务,睡眠不足,又没有及时补身体,才会出现的症状。而他却是身材圆润,面色不错,唯独眼下青黑,眼底带血丝,那可不就是纵.欲.过度的现象吗
“那子息又何处观得”
“每人的脸皆是不同的,这位大人的脸上,眼下青黑乾枯,人中短平,耳小眉浅,命宫又坐酉地,便有无子息的面相。”
前半句众人是听得明白的,但后半句又听得个迷迷糊糊的,一番话听下来,只觉得徐福这本事实在神之又神。
“我说得可对”徐福突然转了话茬,问道。
那人虽然面色有些难堪,但还是点了点头,“……是、是如此。”他如今哪还敢找徐福的茬当即便道:“请徐典事将那签筒给我吧,我……我求一卦!”
徐福也不再为难他,再度将签筒递给了他。这一次,他可就老实多了,牢牢将签筒抱在手中,闭眼冥想,不多时,他摇动手中的签筒,签筒中的竹签相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大殿之中静寂无声,所有人都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等着见证更神奇的一幕。这竹筒当真有那般神奇的力量吗
……叮。
竹签从竹筒中掉出,落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众人都紧张地盯着地面上的竹签,就连嬴政也丝毫没有放松,他甚至心中微微澎湃,他很期待见到徐福大展身手的模样。
徐福弯腰捡起那竹签,缓缓念道:“劝君耐守旧生涯,把定身心莫听邪,直待有人轻着力,圆满枯木再开花。”
他这番话念完,却是少有人能懂其中意。唯有些聪明人,不需徐福解释,便已经从这浅显易懂的话中,瞧出几分意思来了。
“什么意思”那人急忙问道。涉及到他的子嗣之事,如何能不急反正面子里子都已经丢了,当着这么多人,也没个什么可顾及的了。
“枯木生花之象,代表事情有转机了,安心等待,再离那些个美人远上一些,静下心来。多等上一段日子,便可实现了。”
“当、当真吗”那人有些不敢相信。他没有子嗣,可不是一两年的事了,他四处求法子,毕竟膝下无子,说出去实在惹人笑话,后来还听人说,娶个能生的妾便可以了,他还特地寻了个农妇娶回家中,那农妇瞧上去便是好生养的,谁知道半点作用也无。如今抽个签,便能解决他的问题实在太玄妙了些!不,实在是太令人难以相信了些!
注意到那人眼中的不信任,徐福也不在意,从他手中拿走签筒,再将那签扔回去,转身便走了,“信不信,随大人便是,我瞧大人也难以静下心来,日后恐怕还是要纵.欲.过度的。大人此生便也是与子嗣无缘的模样了。”
那人听完这话,心中羞恼不已,但又不敢说什么。
反倒是其他人见着这一幕,心思各异。
这徐福若是当真如此神奇……那、那他们可得好好上门结交一番啊……
“如此,诸位可信了”徐福问道。
方才出声质疑他的那些人,此时都羞窘不已,只能出声道:“信了,徐典事便开始吧……”
“慢着!”老太卜突然出声道。
徐福看向老太卜,有些疑惑,难道还不能说服他吗
“还请徐典事上前来。”老太卜道。
徐福心中疑惑,不过还是拿着签筒上前去了。老太卜紧紧盯着他手中的签筒,道:“徐典事可否允我,也来求一卦”
徐福当然不会拒绝,他二话不说,便递上了手中的签筒。
老太卜闭眼,手摇竹筒,不一会儿,便从里头掉出了一只竹签,徐福正要弯腰去捡,老太卜却已经身手敏捷地将竹签捡了起来,捡起来后,老太卜看了一眼,便将那竹签合于掌心道:“徐典事这便请吧。”
徐福有点懵,我的竹签……不打算还我了
其他人也懵了懵。
但眼看时间飞逝,徐福也不想再浪费时间了,便直接步上阶梯,到了嬴政的跟前,他紧紧盯着嬴政的面容,“请王上抽一签。”二人目光交汇,是旁人看不出的暧昧意味。
嬴政微微一笑,隐下眼底的温柔之色,接过签筒,无比配合地道:“好。”
徐福就站在他的身侧。嬴政站起身来,两人便像是在众人的目光之下,并肩而立了。嬴政心中涌动着一股莫名的情绪。像是欣喜,像是期待,像是激动……他闭上双眼,沉下心来。
……叮!
竹签掉在桌案之上。
众人都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求子嗣算得了什么求出征的祸福,那才是真正令所有人都悬在心上的大事!叫他们如何能不紧张
徐福捡起竹签,声音清冷,缓缓道来,“姜太公渭水遇文王,出入营谋大吉昌,无瑕玉在石中藏,如今幸得高人指,获宝从心喜不常。”
众人只听见了几个关键字,隐约觉得寓意是好的,但没听到徐福说话,他们谁也不敢就此放下心来,于是依旧紧紧盯着徐福。反倒是嬴政看着徐福的目光之中,已经带上了几分笑意。嬴政十分放松,他很相信徐福。
徐福抬头,目光环视一圈,将众人脸上的表情都收入眼底,等吊够了他们的胃口,这才道:“玉藏石中之象,贵人指出,可得宝,凡事皆称心如意。无祸,只有福。至于这个贵人是谁,那我便不能算出了。”
嬴政笑道:“只知万事皆可如意,那便足够了。”
众人愣了愣,心中五味杂陈,最后跪地齐齐高呼,“王上威仪天下!此战必胜!”
无一人再敢站出来说不合时宜的话,说此战可能会败。
此时群臣激动,打赵国之事,板上钉钉!
而徐福还站在嬴政的身侧,硬生生地享了这一礼。
那老太卜不知是想起了什么,抬头看了一眼徐福,不由得微微皱眉。
徐福并未注意到老太卜的目光,也就直接忽视了。
小朝过后,众臣散去,徐福正要同嬴政一起离去,却有大臣出声道:“……徐、徐典事。”那大臣笑得十分和蔼,但是总让徐福觉得有些不怀好意。
既然人家出声叫自己了,出于礼貌总该停住脚步才是。
徐福便转过了身去,嬴政虽然有些不悦徐福被人叫住了,但他还是留下了徐福,先一步离去了。
那大臣忙笑道:“我想请徐典事为我瞧一瞧,我这脸,我这……可看得出什么呀”
徐福:“……”感情是找他看面相啊!
见徐福目光漠然地盯着他不语,那大臣稍微有些心虚,之前他还反对过徐福呢,不过现在他这不是改正错误了吗大臣忙道:“有劳徐典事,徐典事这份情谊,我必然记在心上。”
徐福慢吞吞地吐出一句话来,“求什么”
“这……瞧一瞧我的……子息……”
徐福打量了他一眼,怎么的,嬴政的臣子们,一个个都生不出孩子吗他们该去不孕不育医院啊!
那人见徐福在打量自己吗,忙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大人命中子息单薄,平日多积福祉,少娶几房美妾,自然便好了。”说罢徐福就转身要走。
偏偏此时又有其他人围了上来,低声道:“徐典事可否为我瞧一瞧”
“徐典事为我也瞧瞧吧……”
“徐典事我近来总是头疼……”
你们该去看侍医啊!
徐福强忍着爆粗口的冲动,想要从包围圈中抽身出来。
而此时李斯和尉缭一左一右地走到徐福身旁,就像两个神武的士兵。李斯与尉缭,都是王上跟前的红人,一个掌文职,一个掌武职,都不是好惹的!李斯还好,向来只用软刀子戳人,但尉缭却是脾气极为刚硬,拿着硬刀子就扎你个鲜血淋漓,多难受啊,你还不敢跟他正面杠。
在这二人的护卫之下,徐福脱离了包围圈,然后又在赵高的亲自牵引之下,离开了大殿。
他人也只能望着徐福的背影,讷讷道:“敢问徐典事府邸何处我等好上门拜访啊……”
赵高闻言,心道,你们有那胆子拜访到秦王的寝宫去吗
啧!
秦王政十一年,时七月,桓齮、杨端继续攻打魏国,王翦率军攻打赵国的阏与、橑杨。
有了徐福的批语,那王翦将军仿佛真的如有神助一般,截止到此,他已接连夺下魏国九座城池!那魏王好不容易从病榻上起来,又给生生气得倒仰回去了。
魏国上下惊慌不已,朝中大臣求见魏王,恳求与秦国议和,这样打下去,如何了得
魏国百姓已是多有怨言了!
别到时候连老祖宗留下来的本儿都给丢没了啊!
魏王却一概不理,他想到秦国曾经派来的使臣,又想到那离奇失踪的龙阳君,魏王暗暗记恨,一定是秦国使臣带走了寡人的龙阳君!若非这些人带走了龙阳君,信陵君又不肯襄助,魏国怎会如此怎会如此!秦国之可恶!怎能议和
打!
当年魏国能将秦国打回老家去,今日便是一样,也能将秦国给打回去!
魏王都病得神志不清了,还严令魏军要与秦军死战。
而此时有的大臣忍不住再度拜访到信陵君门前,那信陵君却正拥着美人,心中不满于兄长魏安釐王的做派,越发不肯出手相助了,只一味称病不出。
如今魏国最有权势的两个男人都病了,魏国又有谁能做主
前方战况越发激烈,秦军一鼓作气,口中唱着《无衣》战歌,将魏军打得溃不成军。
当年魏军强盛,攻打秦军,秦军却不肯示弱,也是口唱《无衣》战歌,慷慨赴死,就连战死沙场,便也是直面敌人而死,他们无一人退缩,强硬坚韧。
但如今溃不成军的魏军,却没有当年秦军的气势和坚持,他们自然是散得更快。
消息传回秦国,秦国百姓欢呼不已,为君王的神武而欣喜,为国家的强盛而激动。满朝上下,也重新被点燃了那颗热血的心。
而此时徐福安稳坐于奉常寺中。
有内侍跨入奉常寺中,手中持任职令,众人见状,皆是一愣,忙问道:“大人何事”
内侍冷着脸直直往里走去,口中道:“还请将的徐典事请出来。”
众人心狂跳不已,脑中已经揣测了无数,但谁也不敢确定究竟是如何一回事。
那刘奉常闻言也赶紧出来了。
也只有徐福被请出来时,才能引得奉常寺上下都出来了。
徐福也不知发生了何事,听人来请自己时,还愣了愣,他不得不放下了手中的竹简,心中暗道,嬴政这是要做什么难不成还有什么惊喜给自己想一想,秦始皇竟然会耍浪漫……徐福一身鸡皮疙瘩。
肉麻。
见徐福出来了,那内侍脸上忙带笑,俯身道:“今日赵侍监去往他地了,便是我来寻徐典事。”那人担心徐福以为赵高不够重视,还特地解释了一番。
徐福虽然并不在乎这些,但是对方如此细心,他还是受用了。徐福点头道:“请说吧。”
见众人都已到齐,那内侍才笑道:“奉王上之命,今至奉常寺,告知徐典事一个好消息。”
旁人都暗自道,什么好消息难道是要把徐福给挪走了吗挪走了好!快走吧!奉常寺地方小,容不下他这样厉害的人,他留在这里,旁人哪里还有出头的机会
“什么好消息”徐福都被勾起了好奇心。
内侍高声道:“今令奉常寺典事徐福,撤去典事一职……”
众人的心都高悬了起来。
那内侍顿了顿,才接着道:“改为奉常一职。”
什么!
奉常!
众人瞬间炸开了锅!
而那刘奉常却是如同被一锤子砸到了头上,眼冒金星,脚下都站不稳了。奉……奉常他脸色茫然,低声道:“……敢问,徐典事……若、若为奉常,那我……”
那内侍不冷不热地斜睨他一眼,“哦,刘奉常可以卸任了,刘奉常之前是什么位置,如今便退回什么位置。”
内侍这句话便如同一根针,狠狠扎在了刘奉常的心上。
刘奉常半天都没能从这个晴天霹雳中回过神来。这……这怎么可能他被撤了奉常之职而那徐福却来接替他了他要回到原来的位置上原来的位置不……不行!这怎么行!若是回到原来的位置上,他的脸面岂不是丢光了他在家中,又如何能有容身之位昔日他得罪过的那些人,此后岂不是要忙不迭地上来踩他一脚了吗
日后的日子,刘奉常连想也不敢想,他的神色恍惚,半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徐福也有些忡然。他没想到嬴政会送自己这样的一个大礼。奉常……掌整整一个奉常寺啊!如此高的位置,便这样到了他的身下。那刘奉常此时心底肯定十分不是滋味,说不好还要记恨他……徐福朝刘奉常扫去,果然见那刘奉常慢慢从混沌中回过神来,目光阴鸷地看向了他。
徐福叹一声,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刘奉常可还记得他初入奉常寺时,欺压他的那些手段,上天是公平的,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刘奉常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他满脑子都是当初徐福漫不经心、神色淡漠地对他说的那句话。
刘奉常,可要当心了,步子不要迈大了……
再一想到徐福那神乎其技的能力,刘奉常便觉得胸口被死死堵住了,难以喘息。
他怎么也没想到,都过去那样久了,徐福的批语……还是应验了!
内侍有些瞧不上刘奉常如此模样,心中暗道,果然还是徐典事更适合来做这个奉常。内侍笑着将手中的任职令和新的官服给了徐福。又笑道:“恭喜徐典事,哦不,徐奉常。”
那刘奉常被冷落在一旁,看着这一幕,越看便越觉得心如刀割,心中嫉恨愤懑层层叠叠。
与徐福交好的苏邑已经上前来祝贺徐福了。所以是打心底里为徐福高兴,他知晓徐福本事大,迟早也是会有这一日的,只是没想到会这样快罢了。如此也好,徐福能走到这一步,日后便也少有人能欺侮他了。哪怕他同王上的事被抖落出去,应当也少了几分风险……苏邑不可抑制地又想到了以后的事。
眼看着那些人都要上前去巴结徐福了。
刘奉常终于忍不住了,脱口而出,道:“敢问徐典事有何本事,能挤开我,坐上这奉常之位”
内侍冷笑一声,“不知所谓!此乃王上亲口下令的,难道你还有何不满吗若有不满,也不该是在这里狂吠!平白失了大秦官员的气度!”那内侍说话可是毫不留情的。他是嬴政身边的内侍,当然比旁的人要高一等,他可以对徐福逢迎屈膝,但这个刘奉常算是什么玩意儿一个没甚本事的小人!他难道还会给他留面子吗
刘奉常听了这话,气得不行,胸膛起伏个不停,差点会被一口气给呛住,喘不上劲儿来。
“我……我是有不服……”他嘶声道,看着徐福的目光,倒像是要将他生啃了一般。
徐福暗叹一口气,果真是,夺人饭碗,如同杀人父母啊……
可这,能怪他吗
他初入奉常寺起,便知终有一日,这刘奉常是会咎由自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