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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五三卦(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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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阳太后差人来邀嬴政与熊义二人赴宴时,那内侍一进门来,便呆滞住了。

熊义脸上的笑容僵硬,嬴政神色漠然,两人之间的气氛如何瞧都如何觉得奇怪,内侍小声地转告了华阳太后的话,便不敢再多言了,他小心地抬头瞧了瞧嬴政,感受到男人身上传递而来的压迫之气后,内侍越加胆战心惊了,心中直嘀咕什么事才教王上如此冷酷。

熊义发觉到嬴政早已不是往日的秦王,他不敢与嬴政硬来,何况为了一个赵毅的确是划不算,遂笑道:“今日有幸能与王上共用饭食。”

嬴政的目光淡淡地从他的身上扫过,带头出了大殿。

熊义心中嗤笑一声,道,果然,他虽然被称作熊义公子,那又如何他不过是个昌平君的儿子,他父亲没本事去楚国做个王侯,他在这秦国也不能与秦王的地位相比半分。

同为贵胄,差异却是如此之大,真叫人心中不甘啊。

嬴政不过是来走个过场,当日给足了华阳太后面子之后,他便率人先一步离开了,跟在身后末尾处的小内侍在见到熊义后,似乎想到了什么,一直冲着嬴政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来。

嬴政将他叫到面前来,“频频望向寡人,可是有事禀报”

小内侍平时难与嬴政说上一句话,更难以走近他一丈内,如今被叫到跟前去,自然激动得难以自已,脸颊因为激动而泛着红晕,他忙道:“王上,奴婢有关于熊义公子之事禀报。”

熊义的

嬴政来了兴趣,好整以暇地问道:“何事”这时他还不知道,不过转眼间,他就会变了脸色,再难维持半分悠然姿态。

“那熊义公子在奉常寺中对徐太卜多有纠缠,前两日奴婢前往奉常寺接徐太卜时,恰好撞上了,熊义公子竟是不肯放徐太卜离开。”

听小内侍如此一说,嬴政的脸色几乎是瞬间就变得极为阴沉,仿佛被泼了一脸的墨水般,神色黑沉可怖。

嬴政如今已明自身心意,当然如同打开了通往另一条大道的路。嬴政脑子里立时便生出了这样的念头来——他自己尚且会如此,难保其他人也不会如他这样,对徐福有所心动。

那熊义对徐福说不准便也是心有图谋。

嬴政骨子里是个极为霸道之人,嫪毐分走他的母亲,企图拿走他的王座,而吕不韦想要分走他手中的权利,抢走他的女人。瞧一瞧,这些人落了个如何的下场哦,还有前几年的嬴成蟜,又得了个什么下场他嬴政的所有物,岂是那么好觊觎的!

熊义背后有个昌平君又如何华阳太后十分疼爱他那又如何

嬴政阴沉沉地一笑,全然没将熊义放在眼中。他早就是风雨加身,如此二十余年,他已然磨砺得威严不可侵犯。他想要向别人宣示出自己的主权。

哪怕徐福如今与他还没有半分关系,但熊义送上门来,那他便拿熊义来做用来宣示的第一道旗子,熊义的鲜血,说不定便是最好的占证明。

那小内侍并不知嬴政心中所想,只觉得自己的背脊不自觉地弯了下去,甚至心中隐隐升起了一股,想要朝着秦王顶礼膜拜的冲动。

王上气势之强盛,想必正处于盛怒之中吧。

他果然没有做错,徐太卜在王上心中的确是不一样的。

“那赵毅与熊义是……”嬴政突然想到这一茬,不由得问道。这些小人物之间的关系弯绕,他自然了解不多。

“赵毅与熊义公子曾为好友,常一同在咸阳街头作乐。”那内侍答道。

嬴政心中已然有数。之前熊义为了避锋芒,哪怕在奉常寺中担了不低的职务,他也很少前往奉常寺,无非是给外人留个懒散形象,如今好端端的回到奉常寺中去了,还特地求到他跟前来,便是为了那赵毅无疑了。若是没有赵毅这桩子事,那熊义又岂会在见过徐福一面后,便觊觎上徐福

一想到熊义胆敢用放肆的目光打量徐福,将他细腻白皙的皮肤寸寸梭巡而过,嬴政便觉胸中有一把火在烧。

他冷笑道:“依寡人看,那赵毅德行败坏,行了劓刑以后,便逐出咸阳城吧。”

内侍愣了愣,“喏。”

赵毅若是在奉常寺中安安稳稳的,那么多熬上个几年,或许什么时候不小心出个风头,再加上背后有所依仗,早日升官也并非什么难事,偏偏他太过急功近利,手中一把好牌也硬生生被玩烂了。当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他的那些心机谋算以及精湛的演技,如今半分用场也派不上了。

那内侍口中为赵毅叹息一声,便转身去传达王令了。

王上一言,已然定下那赵毅的生死。

了结完这边的事,嬴政便回了寝宫之中,恰好扶苏抱着书简来找他,嬴政虽然对孩子欠缺了几分耐心,但思及自己幼年,还是强忍着不爽快,给扶苏解了惑。

他的儿子岂会是凡物因而嬴政倒也没深思,扶苏不过五岁稚龄,却为何当真聪颖得过了头

此时那牢狱之中,赵毅也被硬生生地拖了出去。

“行劓刑时人是不能昏厥的,否则便不能达到惩罚之意了。”负责行刑的人,慢悠悠地抚摸着手中的小刀,神色漠然,如此狠毒的话从他口中慢条斯理地出来,无端叫人胆寒。

不过狱卒们常年与这人打交道,便也不觉得有何恐怖之处了。

那些人笑了笑,道:“好歹也曾是奉常寺中堂堂太卜,敢与太卜令叫嚣的人物,他又自诩硬气高洁,如此,咱们便也给这位太卜一个展现自身风度的机会……”话音刚落下,便有一盆水浇到赵毅的脸上,生生将赵毅泼醒了。

赵毅倒抽了一口气,喉中咯咯两声,咳出了血沫来,随后他才清醒过来。

“你们……你们做什么”赵毅的视线有些模糊,他看着眼前的人,目光恍惚了一阵,没能反应过来此刻自己在行刑房中。

随即他感觉到自己的鼻梁一凉,有什么冰凉的、锋利的、还泛着寒光的东西,贴在了那里,赵毅狠狠打了个冷颤,“你、你们……”

他的话没能说完,因为下一刻他就知道那贴着自己鼻子的是什么玩意儿了。

赵毅惨叫了一声。

耳边还伴随着旁人讥笑的声音,“我还道这太卜硬气得一声不吭呢……原来也不过如此……之前都是装的吧……”

赵毅曾听人说起过劓刑,但他死也不会想到,有一天这个刑罚会用到自己身上来。

后悔吗剧痛之中,他的视线出现了模糊的迹象,他眼神空茫地望着牢狱上方,那头有人进来,又传达了王令,“赵毅行劓刑后,逐出咸阳城,不得再选为官。”

赵毅双腿一软,再度晕了过去。

他想到了曾经家中流传的一句话来。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当真是……报应不爽啊!晕过去赵毅脸上还流下了两行泪来。

奉常寺中听说赵毅被行了劓刑,已经是第二日的事了,熊义当时便气得摔了东西,不过很快他又平复了情绪,他就算心中再不满,也不能表现出来,否则便会被视为对秦王、秦律都有所不满。

奉常寺上下虽然惊讶又咋舌,但他们并不觉得此举残忍,早在竹简失窃之时,他们就在想,谁会遭酷刑了。众人都是生活在都城中的人,他们都为秦王做事,他们怎么会不清楚秦律呢对于那赵毅的下场,平日便看不惯他故作清高傲骨做派看不惯的人自然心中嘲笑不已,而往日与赵毅扎堆的人,此刻深怕自己也被连坐,整日惶惶,连赵毅的名字都不敢再提,心底甚至隐有埋怨。

徐福听见之后,怔了怔,什么也没说。

古时的刑罚的确够可怕的,但是赵毅不过咎由自取,他真没什么好说的。

之后还有人绘声绘色地说起,“那赵毅被行了劓刑也就罢了,他家人不再见他,担忧被牵连,而之后赵毅草草包扎了伤口,便被逐出咸阳城了,我听闻从此后,他都不能再回咸阳城,更不可能做官了……”

“啧……”众人也顶多就为赵毅叹息一声了。

之前何等意气风发,蹦跶得如此厉害,却生生被自己那下三滥的手段给阻断了前途。

徐福心中也啧了一声,便埋首于手头的事务了。

没过多久,众人便不再议论赵毅,想来要不了几日,众人对赵毅的记忆便会彻底消失了。

刘奉常带着人突然踏进厅来,轻咳一声,道:“此乃新入奉常寺中的太卜丞,侯太卜,侯太卜擅卜卦、天象、巫医之术,尔等日后切要万分遵从侯太卜。”

太卜丞

徐福估摸了一下,应当比他如今的官儿要大。

徐福不太高兴,好不容易他如今是个太卜令了,都招来王柳和赵毅的嫉妒了,再出来个典事也就罢了,如今还多了个太卜丞,眼瞧着这便是要压他一头了!

刘奉常将人带到之后便匆匆离开了,不过也足以显示出他给了这位太卜丞足够的尊重。

徐福不由得朝那边打量过去。

他倒是想看看,擅卜卦、天象与巫医之术的人,会是如何模样。

只见那穿着官服的男子,长得十分不起眼,嘴角还带着因为常常抿唇而造成的纹路,再观他双眼,平淡冷然,倒是与自己有些相像,但徐福觉得,这男子应当比他要更难相处多了。

刘奉常一走,便有人主动与侯太卜打起了招呼,对比一番当初徐福的待遇,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而此时徐福也耳尖听到了旁人的低声议论。

“这位便是韩国那极为出名的方士侯生吧未曾想到,他竟也会投奔到秦国来,还入了我们奉常寺……”

“早听闻他本事不错,又心有抱负,如今来秦国做个太卜丞,并不奇怪。”

“想来以后说不定也是要升做典事的……”

徐福心中暗自摇头,他就说这些人怎么对他的态度全然不同,原来这位侯太卜早有声名在外,侯太卜应当便是属于有传承之人吧在这奉常寺中,有底蕴传承,又有声名的人,自然是比他吃得开。

比不上便比不上吧,以后谁的本事大,还要往后看呢。

徐福不急。

反正如今手底下那几个太卜看着他的时候,都已经十分畏惧了,他的威信已然初步建立,起码短期内可以消停下来了。

奉常寺中有一固定占卜活动,那便是每逢月末时,便会由典事主持,在太史与太祝的辅助之下,由太卜来卜算下一个月乃至未来三月的祸福吉凶,尽管人们往往都卜不出什么来,但这个环节也仍旧是必不可少的。

如今熊典事回到奉常寺中,又有新的太卜丞前来,活动自然便被提到了日程上。

转眼,此时已是新一年的一月末了。

徐福整理了去年各项占卜事宜的竹简,然后命人交到了太卜丞处。

说起来太卜令这一职也并不轻松,虽无大事,但琐碎事实在烦人,他如今做个太卜令说起来风光,而实际上呢,不过是负责平日组织大家卜卦,汇总众人竹简,另作记录罢了,若说如何有实权,那恐怕至少也得是个太卜丞才成。而太卜令之所以受人青睐,也不过因为这是晋升必经途径罢了。

整理完之后,徐福压住打呵欠的冲动,心中又升起了想要早退的心思。

想来那内侍应该也在奉常寺外等着了,于是徐福将手边杯盏一推,便要起身往外走去。奉常寺众人对于他的举动早已见怪不怪,也没多分一点目光给他。只是徐福还没来得及踏出那门口,便被人叫住了。

“徐太卜,太卜丞有请。”那人冷着一张脸,语气生硬道。

之前徐福见到此人是跟在侯太卜身后的,应该便是他使唤的人。

徐福并没有急着过去,而是顿住脚步,神色淡淡,丝毫没有惊慌地问道:“太卜丞唤我过去可是有事”

“自然有事,见了便知。”对方竟然是一句也不肯多透露。

官大一级压死人,徐福不想在人家新官上任第一天便不给面子,惹怒了上司是会引出更麻烦的事儿来的。徐福也不犹豫,便跟着那人走了。太卜丞处理事务的地方便要高级得多了,完全划分在了另外一个等级圈子中。徐福踏进厅中的时候,便有不少人朝他打量过来,这些人的目光十分坦荡。

他们听了不少关于徐福传言,但平时徐福鲜少往这边而来,所以也少能见到徐福的风采。

众人对徐福虽然算不上如何友好,但目光总归是平平淡淡的,脸上的表情也总归大都是温和的。等徐福一走近,他便看见,唯侯太卜一人,面色微冷地坐在位置上,指了指面前的竹简,朝徐福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拿回去,重新镌刻后交于我。”

什么

徐福不自觉地皱了皱眉。

“可是竹简之上有何不妥之处”徐福问道。若是他竹简有何处出了错,他便也认了,那是他的错误。

侯太卜冷声道:“字迹凌乱难辨,身为奉常寺中堂堂太卜令,怎么能如此敷衍了事”

徐福很想告诉他,这不是我敷衍了事,而是我手腕虚浮,勉强能刻出这个模样来,已经很不错了,你当谁都能适应每天写个字还要攥着笔刀辛苦往竹子上刻吗徐福的手指头几乎天天都疼得发麻。

侯太卜此言一出,四周鸦雀无声。

字迹凌乱难辨,此等事还真有些……丢脸。

徐福不得不为自己解释了一句,“并非我敷衍,而是我字迹便是如此……”

侯太卜认为他在强辩,直接打断了他,“若是字迹如此,那便更要将竹简取回去重新镌刻了。若是次次认为堪堪便可足以,那岂能有进步多年以后,难道太卜令仍旧要保持着自己凌乱的字迹不更改丝毫吗”

徐福很不喜欢自己心血被否定的感觉,尤其是侯太卜如此一番话,更令他想起来上辈子令所有学生闻之色变的“老师”。

但侯太卜说的话乍一听还特别有道理,徐福怎么反驳如何否决

只能暗自咬牙,认了。

谁、让、他、字、丑、呢

徐福将那竹简拿起来,刚要转身就走,他却突然又顿住了,为了小心起见,便又问了那侯太卜一句,“太卜丞可还有其它事”

“将历年竹简都整理来交至我处。”

听见侯太卜那比自己还要云淡风轻的口气,徐福一口血哽在喉咙口里。重生在秦国这么久啊,他就没体验过这么哽得慌的感觉啊!

将历年竹简整理出来

说得轻松。光是如今他抓在手里的竹简,便已耗费他不少功夫,更莫说那么浩大的工程量了。

“旁的事便没有了,若是有事,我会差人前来唤你。”侯太卜一边说着一边又面无表情地翻开了面前的竹简,简直比徐福平日里在奉常寺装起逼来还要可怕。

徐福只得生生将这口气先咽下去了,虽然心头不快,但是侯太卜也没什么出格之处,那……便先忍了。

他抓着竹简告了辞,不知不觉便握着竹简出了奉常寺,那内侍见了他,立马笑着迎上来,见着徐福的模样,还笑道:“徐太卜对事务实在上心……”

徐福怔了下,松开手才发现竹简还在自己掌中呢。

他撩起车帘坐进去,突然有种带了被罚抄的家庭作业回家的感觉。

徐福被自己的想法雷了雷,便闭上眼不再琢磨此事。

这一日,昌平君在朝堂之上被秦王亲封为右丞相,昌平君在朝堂上的风头一时又达到了顶峰,而那长信侯嫪毐与相邦吕不韦,再无人会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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