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都市青春 > 穿成潘金莲怎么破。 > 65|9.10

65|9.1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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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她知道,他们那些江湖好汉也从来不扭扭捏捏,有些粗人喝醉了时,更是直接“脱得赤条条地”,孙二娘这等女汉子瞧见了,连脸都不带红一红的。这么一来,倒显着她大惊小怪了。

既如此,在门帘子上做什么手脚

她决定大大方方地转过身去。武松已经披了件上衣,裹住健壮而匀称的上身,只剩下半个胸膛露出来,麦色的饱满肌肤上,隐约闪着一抹惨白。

她倒抽一口气,直直盯了一会儿,才意识到那是什么。再看他手边,一小碗调开了的金疮药。

武松将衣襟掩得紧了紧,低声道:“小伤,过两天就好。”

潘小园忽然觉得有点过意不去的心疼。跟他跑路以来,她这个局外人一直被罩得全须全尾,连头发都没掉几根。他倒是三天两头的挨打受伤,简直辜负了打虎英雄的名号。

她也明白了他那句“幸好不是孙二娘瞧见”的意思。见他衣裳系的正了,才走近几步,也轻声问:“伊拉白衣道士又来了”

武松被她的口音逗得嗤的一笑,点点头,“这次多了些人。大约是想趁我到梁山之前,最后再试一下子——总不能空手而归,跟他们教主没法交代。”抓起手边什么东西,朝她一抛,“喏,还你,别让人随便看见了。”

潘小园无意识接住,打开来。皱巴巴的休书,失而复得,上面添了更多的、不知是谁的血迹,扯出几条破缝,一半的字迹早就看不清了。

她简直呆住了。这算是伊拉江南人勿昧他物,完璧归赵

而武松却只是笑笑。他说得轻描淡写,实际上却是比上次多十倍的险恶。包道乙他们只知道布包里的纸张关系重大,却也并不知具体内容;见到包里的那张休书,莫名其妙了半天,横竖左右研究一遍,连夹层、密文都考虑到了,最后才终于不情不愿地承认,这大概是武松从不知哪个老乡家里顺来的废纸。

及至清河武松加盟梁山的消息传遍江湖,就相当于一部大写加粗的公告,表明他已经做出了二选一的选择。他们也知道,东西上了梁山,便是有去无回,因此趁武松与宋江密谈后归营,在小树林里落单的时刻动手,新账旧账一起算,什么毒`药、迷雾、暗器都上了。武松苦苦支持了好久,最后还是深夜梦游的鲁智深惊觉,一根禅杖把他救回来。

他正回忆着,忽然听对面一句没头没尾的话:“他们现在是要害你,等你那秘密说与你宋大哥,他们说不定就转头去害他了。”

武松心头一凛,脱口道:“你怎么知道”

潘小园不过是随口一提,到武松的神态,却发现自己约莫是猜对了。

“还是他们……已经开始对你宋大哥动手了”

“你怎么知道”这次的问话里多了两分警惕。

潘小园已经发明出了应对他这种怀疑的最优解答,一摊手,“我读过的话本子里,坏人都这样。”

武松长久不语,一双晶亮的眼,看看潘小园,又看看手边的药碗,心中飞快地回闪那日跟宋江、花荣的密谈——那蜘蛛决计不像是山东出没的种。可梁山好汉们大多是北方草莽,武功路子也都直来直去,就算杀人,也是刀枪拳头,轮不到用毒蜘蛛。再说,虫蚁不受人控制,未必成功率便高,难道只是想给宋江一个警告那天,三个人并没有讨论出什么结果。但倘若说是明教的手笔……

一抬头,见潘小园还认真地看他,突然有种想跟她商议的冲动。

还是克制住了,朝她一笑,半是掩饰心事,半是给她宽心,总结似的说:“未必是他们。他们也未必是坏人。”

他说完这话,出神了片刻,又忽然没头没尾地自语:“也不知那位姓岳的小兄弟,眼下行到何处了。”

潘小园还待再问,武松将药碗轻轻推了推。

“腿上还有两个小刀口,最好也包上。”

真是惜字如金,倘若说出的字句能卖钱,这人绝对是梁山头一号穷鬼。这算是请她帮忙,还是逐客令

潘小园明智地判断大约是后者。点点头,转身刚要走,突然吱呀一声,船身一震,脚底下一个歪斜,直接把她抛到了船板另一端,引得船身一个大晃。

武松立刻撂下药碗,长身而起,把她稳稳接住,一只手扶着她站了起来,另一只手掀开门帘,向外一张。

船已经靠在了金沙滩畔,那是通往梁山大寨的唯一入口。

但前面并不是平坦的码头,而是……

芦苇蒹葭,茫茫荡荡,四面八方围着十来艘小船,船上兵卒挺立,人人手执蓼叶枪,生气勃勃地凝目瞪视。

尖锐的号令声被风送来。金沙滩上,延伸出深山古树,当中一座大关,关门紧闭,前排箭洞,上列弩楼,下面摆着枪刀剑戟、戈矛,枪尖反射着刺眼的阳光。

几艘客船上,所有人面面相觑。就在片刻之前,他们注视金沙滩的神情,还是带着近乎朝圣的虔诚;而现在,就连最迟钝的也发觉有问题。这根本不是……一个迎客的阵势。

宋江船在远处,看不清船上情状,但明显也被截在了水路当中。远远的听到船和船之间在高声喊话。

摇船的小喽啰全都一言不发。邻船上的李忠周通放下手中的沉重行李,慢慢站起身来,手搭凉棚观望。

孙二娘撇了痰盂儿,轻轻骂了一声娘,顺手抄起身边一把刀。

潘小园觉得手有点发抖。自己是不是也应该找个武器

随即感到肩膀一沉,让武松不客气地往后推了好几步,推到舱门与甲板间的角落里。

武松慢慢抚平身上新包好的绷带,身边掣出一柄刀,整个人的气场一下子阴沉起来。

他目不斜视,朝金沙滩凝目远望,只舍得说两个字:“别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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