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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0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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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晔受了重伤,仍旧不见清醒,百里婧与晋阳王府早就断了联系,即便她再担心,也不能去探望,心里绷着一根弦,随时可能断掉。生辰当日,狩猎时别人送的许多礼物她都还没拆,倒是墨问闲来无事一件件拆开给她看,博一博她的欢心,却没有一样能入得了她的眼。

其实墨问也挺无聊,那些东西他何尝不是见得太多两人已做了多日夫妻,身上再有什么也都藏不住了,墨问看到那块黑漆漆的蜻蜓眼雷石,倒是愣了会儿,心道,这人胆子好像有点大,居然送雷石。

他问他的妻谁送的,他的妻也不回避,说是司徒赫。听她毫不犹豫满不在乎的样子,他猜到她应该不知晓其中有什么特殊意义。司徒赫果然是条汉子,闷不做声的,心意到了,什么都到了,连定情信物都到了,却还咬着牙没吐露一句。

雷石是天上掉下来的东西,在塞外价值非同一般,司徒赫把世间罕有的雷石送给她,这爱意太明显了,而他的妻傻傻的,居然就收下了。要不是知道她对司徒赫没男女之间的意思,他这个夫君该被醋给淹死。

既然他的妻不知道,他当然也不会专程告诉她雷石的含义,就让它永远做一块不会说话的石头好了。

见他的妻脸已经好了,伤痕消了,他心里的恼火却没消,连同那日迷津谷里的暗算,到关帝庙前的陷阱,还有几次三番的让他不痛快,墨问寻思着可以借如今盛京城内闹得沸沸扬扬的刺客来做些文章。

刚用过午膳,木莲来找百里婧,见到墨问也在,她倒毫不回避地与他正面相对,墨问的眼神很平静,一丝凛冽和杀气也无,无论多少次看过去,都会认为他只是个普通人罢了。

木莲对墨问行了个礼,随即开门见山地对百里婧道:“婧小白,我想去探望大师兄,毕竟同门一场,那么多年的相处,即便有恩怨,一场生死应该也足够了却了吧假如大师兄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也许我们会抱憾终身,就好像三师兄一样……不如,你和我一起去”

一提起三师兄林岑之,百里婧心里就是抽搐一痛,然而,对她来说,大师兄分明和三师兄更不同。

是的,她没有要杀韩晔,韩晔却因她生死不明,若非她那一箭令他分神,他绝不会受伤。假如韩晔死了,她连他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她不知自己会如何,这就是她徘徊至今无法平静下来的原因。

因此,听了木莲的建议,百里婧转头看向静坐在一旁的墨问,张口道:“墨问,我……我想去看看他……”

墨问被她那担忧忐忑的眼神弄得心疼不已,他从椅子上起身,走到她身边来,俯身在她的唇角一吻,在她手心写道:“如果实在放心不下,就去吧,无论发生什么事,要记得我爱你,别哭,回来哭……”

墨问宽容、体贴、疼她,百里婧根本不愿意去想他在隐瞒什么,他想要的是什么,她只知道他爱她,她愿意忽略掉那些琐碎的漏洞,他好像很怕她不回来,所以很聪明地提醒着她,但百里婧心里明白,她会回来他身边。

这么想着,她单手抚上墨问的脸,仰起头,吻了吻他的唇,与他额头贴着额头,轻声呢喃道:“我都记下了。”

木莲站在一旁看着,心里一寸寸冰寒下去,从前都是病驸马主动,这回换成了婧小白,他们之间的亲昵如此自然而然,比之从前大师兄和婧小白之间有过之而无不及,这病驸马的手段果然高,连枯木都能回春。

在木莲的异样眼神里,百里婧与墨问分开,两个人携手出了“有凤来仪”,墨问一直送出门去,站在屋檐下,目送她们的背影上了轿子,他深深地叹了口气。

木莲显然不怀好意,名义上是去探望韩晔,暗里肯定是在打他的主意,偏偏他还不能说什么,明知道他的妻在乎韩晔的死活他却任性地阻止她去探望,怎么说的过去然而,让他的妻离了他的视线,与一个细作在一处,他无异于自掘坟墓——坟墓早已掘好,只等他躺下来了。

刚进屋,一道黑影跪地道:“主子,她被人救了,城中又到处都是京卫军,属下不敢闹大,就没穷追不舍。”

毕竟是西秦的暗卫,自然不敢明目张胆地杀人,然而,听到这个消息,墨问的眉头却皱了起来:“有人能从你的手里救走她”

“是,对方高手如云。显然有人刻意保护她。而且,属下发现,四公子曾去找过她。”黑影道。

局势渐渐失去掌控,大兴盛京暗流涌动,韩晔的性命垂危倒真是高明的把戏,能够以静制动。那么多人心怀鬼胎,各有打算,而他,现如今只能选择一个死法。

怎么死比较好呢他活不过这一两日……

“主子,大秦出使东兴的使者已经到了。”黑影又道。

……

百里落今日受了不小的惊吓,一贯都是她派出杀手暗算别人,今日却在她刚走出镇国禅寺时遭遇暗杀,来人身手太好,若不是她会武功,勉强应付了一两招,那些来救她的黑衣人只能替她收尸了。

等到黑衣人一路护送她出了寺院,她惊魂未定地询问他们是谁,他们居然毫不避讳地说,是晋阳王府的暗卫。

韩晔的人居然救了她

这让百里落困惑不已。她以那样的手段对付韩晔的心头肉,韩晔几次三番恨不得杀她而后快,为什么却派人保护她能够如此及时地护卫她,这些暗卫肯定是寸步不离她左右的。

百里落一直自诩机关算尽,却算不到韩晔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忽然想到一种可能——韩晔怕她死了,与她的协议作废,若得不到黎家的协助,他们晋阳王府永生永世只能呆在遥远的边疆。

她对韩晔来说,还有利用价值,所以她不能死。了解到这种可能性,百里落冷笑不止,韩晔真聪明,就算他这会儿快要死了,他依旧聪明。他的人救了她,也不枉她亲自往镇国禅寺一趟替他求取平安签了。她或许还可以考虑考虑,不再理会与那个男人的交易,假如韩晔与她更深的利益关系的话。

忽然有了安身保命的筹码似的,百里落挺直了胸膛,对着贴身侍女春翠递过来的铜镜理了理弄乱的发髻,她不会死,她会长命百岁地活着,看着百里婧如何悲惨绝望!想到刚才墨誉那眼神,百里落又冷笑不止,一个小小的相府庶子被逼到了绝路上,什么都做得出来吧

等到百里落的马车回到晋阳王府,看到门口停着两顶轿子,这两日来探望韩晔的人不少,她也没在意,随口问门口的守卫道:“来的是谁”

“婧公主和状元侧夫人。”

听到百里婧的名字,百里落心里的怒火腾地上涨,那个小贱人她还有脸来!即便不是她下的毒手,可谁准许她以这种理由登堂入室了!别忘了,谁才是晋阳王府的女主人!

百里落努力压下脸上的不悦,快步拾级而上,往内宅走去。

入了晋阳王府,一切对百里婧和木莲来说都很熟悉,然而,她们的突然造访倒把韩文韩武等近身侍卫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他们又不敢拦着,只得放百里婧进去。

很奇怪,韩晔竟不是睡在当初的卧房,而是另一间暖阁里,景元帝怕耽误韩晔的伤情,便命太医院的两位太医在晋阳王府内暂住,见了百里婧,都起身行礼。

百里婧无声地抬抬手,眼睛注视着床上脸色苍白的男人——记忆里他从未有过如此没有生气的时候,一动不动,一言不发,他的双手搭在被外,手腕上的辟邪木佛珠还在……

她站了多久,他就不理不睬多久,就好像他永远也不会再醒来了。

依照规矩,她来探视韩晔,不得近旁细瞧,百里婧站在三步开外,紧紧地捏着自己的衣角,攥得手指发白发痛,才能克制住上前的冲动。

木莲挺着五个月大的肚子站在她身边,视线也是一刻未曾从韩晔的身上移开,自从她有了身孕,她就已经成了弃卒,如今她的一切都与主人无关,而主人所有的行动她也一无所知,他之所以仁慈地没有杀了她这个弃卒,应该是看在婧小白的面子上。

到底是真的受人暗算,还是主人故意如此木莲不知道。婧小白更不会知道。

太医在一旁小声提醒道:“婧公主,老臣要替落驸马换药了,您……”

百里婧回过头,问道:“他会醒过来么”

“老臣不知,这箭射入的位置太凶险,能否醒来全看落驸马的造化了。老臣只能尽力而为。”太医叹息道,一如既往地说着类似的托辞。

木莲扶着百里婧的身子,带着她一同往外走,百里婧木然地任她摆布,视线不经意地一瞥,她看到暖阁的一角墙面上挂着一只很眼熟的纸鸢——

她顿时停住了脚步,嘴唇颤抖,她用牙死死咬住。

十六岁飘入护城河中再也飞不起来的纸鸢,十七岁以簇新的模样出现在晋阳王府的暖阁内,如果她一辈子不踏入晋阳王府,她将一辈子都看不到。

她有好多话想问问韩晔,为什么,为什么呢这只纸鸢是韩晔做的没错,他特地为她做的,上面的纹路是他亲手画的,眼睛是他点上的,她通通都认得出——

但是,就算她有再多的不解和疑惑,她却也明白,这不是她十六岁时丢的那只纸鸢,当她在这冬日醒来,她早已不是春天那个她……

百里落匆匆走到韩晔的住处,就碰到百里婧和木莲迎面走来,见百里婧没反应,木莲倒是朝百里落行了一礼,百里落根本不曾瞧木莲一眼,只是盯着百里婧道:“婧儿妹妹以后还是不要私自来晋阳王府的好,我只怕夫君瞧见了你,没病也给闹出病来,他的伤才略有些气色,婧儿妹妹又来看笑话惹他烦心么为什么就不能让我们夫妻过一点安稳日子呢”

这些话句句都带刺,然而,百里婧根本没听进去,她只想过自己的安稳日子,他们的,她已管不了。

百里落在百里婧面前从来都讨不到便宜,只能逞些口舌之快,碍于百里婧的皇嫡女身份,除了刺杀下黑手,她没有办法对她怎么样,她不把百里落放在眼里,蔑视得太彻底,和司徒皇后对待黎贵妃一样。根本不在一个层面上,无需在意,如果百里落不曾嫁给韩晔,百里婧这辈子也许都不会注意到百里落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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