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1/2)
韩晔伤到了这个地步却还在为她辩驳,他为她证明她根本伤不了他,除了母后和她宫里的那几个御医,还有墨问,连父皇都不知道她的左手已经废了。
瞧见韩晔手腕上的辟邪木佛珠染了血,就仿佛看到了那日的自己一样,她迷迷糊糊浑浑噩噩的爱情突然在那夜死去,她用匕首一刀一刀割断冰蚕丝,想着从此以后与韩晔再无瓜葛,可是现在算怎么回事
上天不肯让她与韩晔一刀两断,用卑鄙的阴谋的方式逼迫他们纠缠不清,但是……她恨!
她在韩晔为她辩驳的这一刻恨意陡增,韩晔知道她的手废了,从此都不能再夺狩猎魁首,他知道她只是来这里撑一撑场面,其实她可笑得像个跳梁小丑,他像个看戏人似的知道她的一切却无动于衷,他的心究竟有多狠,才能放任她如此作践自己
她恨韩晔,恨得浑身发抖,她恨不得在所有人面前冲上去质问他,为什么要让她这么痛,又为什么在她被人冤枉时洗清她的罪责他故意让她恨,故意让她怒,故意让她忘不了他——
她跟韩晔相识五年,这一刻她竟发现自己完全不了解他,他把他的一切都藏了起来,不让她看,只让她猜,让她离他远远的,又若即若离,他从何时变成这副模样有着温柔的眼睛,干净的面容,浑身不曾有一丝污浊之气的大师兄哪里去了
“咳咳……”韩晔无力的咳嗽声打断了百里婧的愤恨、怒目,她的恨意在触到韩晔的目光时无法再维系,看到他唇边染着的鲜红血迹时更加无法镇定自若,韩晔像是交代完后事似的昏厥了过去,百里婧本能地上前跨了一步……
“婧公主,您出去吧,老臣要为落驸马扎针。您留在这不方便……”太医躬身禀报道。
“婧儿,出去吧。”景元帝上前揽了百里婧的肩膀,带着她一同走出大帐隔间。
百里婧木然地随着她父皇的脚步往外走,景元帝交代了禁卫军统领杨峰几句,关于找出围场刺客一事,杨峰领命而去。百里婧随后便听景元帝叹息道:“婧儿,你的左手当真受了伤不能再射箭为何不对父皇说呢”
百里婧摇摇头,说不出话来。
景元帝又道:“既然落驸马所受的伤并非你所为,又何必难过呢”
百里婧一抬头,眼里噙着泪光:“父皇,如果你曾铭心刻骨地爱过一个人,哪怕他最后与你毫无关系,甚至与你反目为仇,他要死了,难道你不会害怕么我不希望失去任何人,亲人也好,反目成仇的那个人也好,都不要失去。”
景元帝思索了良久,叹道:“既然已经是过去的爱恋,还要记在心里多久十年,二十年,也忘不掉么婧儿,你不该学你母后。”
“母后”景元帝的话让百里婧很是费解,她不明白父皇的感叹从何而来。
景元帝自觉失言,拍了拍女儿的头道:“等落驸马脱离了危险,明日一早我们就启程回宫。婧儿,你心里如果一直放不下韩晔,对墨问来说,岂不是不公平他是你的夫君,是你在这世上除了父母以外最重要的人,他甚至比父母更贴合你的心意,不论他各方面是不是比韩晔差,看得出来他对你是用了心的。担心你在边关的安危,拖着一副病弱之躯赶往大西北。你不在盛京时,他也洁身自好,每日除了朝政就是相府,从不勾三搭四结党营私,朕试探了他数月,才敢确定他是可以托付之人。”
百里婧沉默地听着,脑子里浮现出诸多墨问的身影,很奇怪,先是母后,再是父皇,她的双亲都在为墨问说话,对他的态度明显好转。墨问是很好的,她自己也知道,她还在今天早上答应墨问从此多多地想他,以后只想着他……然而,有些记忆并不是说忘就能忘了的,如果她能把脑子里所有关于韩晔的一切都消除掉,到那时,她才可能全心全意地去想墨问吧
爱是一样的,她所历经的人不一样,她无法从骨子里恨上韩晔,这是她最恨韩晔的地方。
“父皇,墨问是我的夫君,这辈子我都会和他在一起,没有人比他更适合我,而且,他很爱我。”百里婧笑道。
景元帝从她的语气里听出了真心,却自嘲一笑道:“婧儿,其实,你不像你母后,你比她软弱、认命。”
百里婧看着她的父皇,想起母后在温泉池里跟她说的那番话,遂皱起眉头道:“父皇有没有想过,也许,只是我刚好遇到了让我认命的那个人,而母后……没有。”
大帐内,景元帝一张脸瞬间变了色,这话由他最疼爱的女儿说出来,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般让他触动不已……
在围场发生意外之时,盛京城内也出了不小的乱子。墨问在处理完政事回相府时遭遇了刺客,那些刺客个个身手不凡,眼看着要置墨问于死地,禁卫军突然赶到,刺客逃遁而去,居然有几人逃入了相府偏院。
墨誉恰好路过,当下领着一众禁卫军入偏院搜查,将包括屋前桃林、屋后竹林在内的偌大偏院仔仔细细地搜查了一遍,连放着墨问三位亡妻牌位的小屋也没放过。墨问身边那几个小厮也个个有嫌疑,被抓去盘问了一番,闹得整个相府人心惶惶。
然而,最终一无所获,各处都很干净,没有任何可疑之处,刺客完全不见踪影。
墨誉听了木莲的话,命人搜了西厢“有凤来仪”前的那个假山石,也并没找到什么暗门,他正拉不下脸来,不知如何收场,墨问身边的小厮桂九笑道:“四公子对驸马爷可真是关怀备至,用心良苦啊!只是,驸马爷却被这阵势吓出了病,正喝药压惊呢!”
墨誉回过头来,看到他大哥坐在椅子上喝着黑色的药汁,不曾抬头看他一眼。如今遭遇刺客似乎已成了家常便饭的事,禁卫军的副统领连连向墨问赔罪,盛京的治安越发差了,居然有人公然刺杀当朝驸马,实在胆大包天。
禁卫军副统领说话的时候,墨问倒抬头淡淡一笑,脸上确实是受了惊吓血色全无,一张脸苍白病态,无人怀疑这样的他是装的。
这种截然相反的态度无异于在墨誉的脸上扇了一巴掌,让他抬不起头来。不知从何时起,墨誉发现,他大哥渐渐染上了目中无人的态度,他简直无法想象一个病秧子身上哪里来的高贵不凡,可他大哥偏偏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气质,让人觉得他高高在上目中无人也是理所当然。
这太不可思议,难道仅仅是因为他做了婧公主的驸马,耳濡目染之后自然而然就高人一等贵气逼人了迫使他在他大哥的面前不得不低下头来。
墨誉无法解惑,却只能赔着笑脸道:“我也是担心大哥的安危,若是刺客留在相府中,不管对大哥还是对父亲,都是隐患。所幸大哥不曾出事,我也就放心了。劳左副统领多多费心。”
左相府如今真正的主子是谁,旁人不晓得,墨誉可都明白,父亲几次三番偏袒大哥,且有事也只与大哥商量,相府中的下人也个个对西厢尊敬不已,哪里还有当初大哥娶亲之时那种狼狈不堪二哥、三哥心里再不肯服大哥,表面上却不敢造次。换句话说,大哥在这相府里已经拥有真正的地位,不论是否借着婧公主的身份。
墨问还在喝着药,听了墨誉的赔笑,他淡淡看了墨誉一眼,眼神平静无波。距离四月已经过去半年,这会儿又是月初,他的旧疾越发重了,本就不舒服,墨誉这小子又在他眼皮子底下耍花招。
定是木莲那细作把什么都告诉墨誉了,倘若这次真查出了他的什么秘密,就可以借着墨誉的手告诉他的妻,他墨问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混账,她根本是所托非人了,再顺着他老丈人的怀疑、韩晔的挑拨,彻底让他万劫不复!他们的算盘倒是打得不错,只可惜他棋高一着,早一步将那偏院收拾得干干净净,半点蛛丝马迹也未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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