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6章:赢驷身心深受打击一蹶不振。(2/2)
就在这时,赢驷忽然喷出一口鲜血,让张仪大骇不已,秦王面色惨白的罢手,止住了张子意欲叫唤御医的,赢驷唤退了宫中内侍,只留相国一人,头生华发的张子挽着面色惨白的暮年秦王上了床榻,自己则是跪卧在榻侧。
张仪看得出来,此战对赢驷的打击过于沉重,这是在自责,难以原谅自己更无法原谅昔日助姬川复国之举。
床榻上的赢驷嘴角还残留着血迹未曾擦去,老秦王的胸口此起彼伏的喘息着,他静静的看着同样已经老了的张仪:“时也命也运也,天命如此,寡人自知时日无多,有些事情,须得说清楚了。”
“王上……”张仪心中一颤,闻此言赢驷要说的显然是与秦国储君继位有关的之事,这让他愁蹙不安了起来。却见秦王罢手,勉力的坐直了身子,道:“相国,你说说,稷儿、荡儿,孰优孰劣”
此言让张仪不知如何作答,忽然发现自己也犯了一个与古人相同的错误,那就是如卫鞅、吴起等人一样灯下黑的错误,而这样的错误也导致了悲剧收场。张子发现自己常年为国事奔波,脑子里想到都是东出大策、国事横强、列国邦交角力周旋,竟是对秦国内部知之甚少,更缺乏深思。
张仪沉默不言之际,赢驷自顾自的说道:“荡儿此子,天赋极高,壮勇过人,生性好武,对兵家之事尤为嗜好,寡人欣慰嬴荡勇武,战国天下,一个尚武的国君能确保一国旺盛斗志。然匹夫之勇,人皆可得,荡儿时常流露出种种浮躁,令寡人深深不安,寡人本想如公父当年那般,将寡人从一个浮躁的之人磨砺成深沉持重的君王,寡人也想消磨荡儿暴戾浮躁之气,可如今寡人来日无多,偌大一国若交于劣子之手,寡人非但死不瞑目更无颜面对秦国的列祖列宗啊……”
喃喃自语的赢驷又接着说起了嬴稷:“再说寡人派去燕国为质的次子稷儿,稷儿比荡儿小太多,方才十五岁,年纪轻轻却气度沉稳,少了荡儿的暴戾和刚强,也多了一份沉稳。”
说到这里,赢驷看向了张仪:“正因如此,当年相国提出让稷儿去燕国为质,寡人应允便是为了培养此子的坚毅之心。寡人很想召回稷儿,荡儿已为秦国太子,此等关头寡人若突然把稷儿召回秦国,秦廷怕是陷入明争暗斗了,难保有人不遐想连连,若因此而陷入内乱,岂不弄巧成拙”
“两子各有所长,各有所短,寡人还真是难以决断。”说着,赢驷便直接问张仪:“相国,该当如何莫要因忌讳而不言啊!”
张子听闻仍旧犹豫不决,听到赢驷说起了储君继位的大事,发现入秦至今,对于嬴稷、嬴荡这两个秦王最喜爱的王子皆所知不多。
确说甘茂,这是张仪入楚发现的一位大才,说动其入秦佐士,举荐给了赢驷,到头来甘茂成了嬴荡的老师,忽然细想让张子心惊出了一身冷汗,要不是秦王对自己深信不疑,屡屡压下了朝堂之上对自己参的奏本,怕是莫名其妙的出局了都还稀里糊涂。
张仪深得捭阖之术,天下可谓无往不利,此刻却是沉默使然,但他知道并且可以肯定另外一个事实:深沉如赢驷本人,对于这两个儿子尚且难以取舍,遑论他人
这一刻的张仪知道其中事关身死的隐喻,与其说赢驷是在对自己商量储君之事,不若是在间接问自己的忠心,不论是嬴稷还是嬴荡谁人继位都是次要,赢驷最看中的是你张仪的忠诚。
张仪万分坚信,赢驷便是在如何倚重自己,在这种权力交接的节骨眼上,往往都会变得冷酷无情。
细想下来,又回想车裂的卫鞅、万箭穿心的武器,张子心中胆寒不已。沉默了许久,终于还是开口了:“王上,储君之事,虽迫在眉睫,臣却不敢妄下定言,张仪与公子嬴稷、太子嬴荡皆无多少往来,并非臣不为我王分忧,实乃无高明谋划献于我王,若献庸计,张仪万死难辞其咎啊。”
“张仪……!”赢驷忽然凝视着他拖着长音而道。
“臣在!”张子拱手而道,这个节骨眼上,赢驷看这架势知道肯定从他口中问不出什么话来。
良久,赢驷不禁老泪,摇头叹息不断,带着沙哑之音说道:“天意如此,天意如此啊……寡人即位之初车裂商君,相国是担心有此一劫步吴起、卫鞅后尘”
张子仿佛没有听到这句话,更别说回答了,而是坚定万分的说:“王上,臣以为,储君大事,不在众谋,而在于明主独断,如此方可万全啊。张仪身为秦国之相,深得王上知遇之恩,毕生难报,臣深信我王深谋远虑,我王定夺,臣,唯命是从,但有决断,张仪万死不辞,誓死力保大秦不内乱、无外患——!”
赢驷挣扎欲起,却又显得无力,喘息良久,目不转睛的凝视着张子,忽而拱手:“张子,请受寡人一拜——!”
“使不得,使不得……”张子哽咽着,誓言而道:“王上放心,但有诏命,张仪定当竭力尽忠职守,若负秦国,必遭天谴!”
“只希望我大秦未来的国君万万不要负了张仪。”赢驷怅然的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