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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第 75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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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穿黑色银边黑细羊绒卡腰军装大衣,内着黑色银边细呢军服,扎着小牛皮腰带,带下还配了装饰用的银把礼服短剑。

看上去真是帅气又威风。

冬日的寒风吹着碎雪乱飞,铮亮的过膝军靴踩在雪面上嘎吱作响。

他一步一步的走过去,然而这样陌生的他,却令老街坊们心中又是骄傲,又隐约升起了一些畏惧之意。

他们的杆子爷,其实就应该属于那套衣服后面的世界吧……虽然心里不想承认,可是,瞧瞧这身衣裳,跟咱们杆子爷这个人是多么相衬啊!

街坊们都沉默的站在哪儿!有人眼眶已经湿润。

江鸽子笑了一下,他伸手摘下自己的帽子,露出了自己修剪的十分利落的短碎发。

他正要开口,说点感动人的话语,身后却冲出一个肥胖的身躯,将他撞了一个趔趄。

这一撞,分离的愁苦刹那就没有了。

“等我!等我!!”

胖球子一路飞奔到老锅灶台前,她先是伸手揭开锅盖,看着满笼屉的大馒头,咽了一口口水后,她又相当自觉的跑到一边的石台下,取出一个特大号的饭碗,用手端着,开始寻找起来。

那胖球子正是连翘,她倒不是来送江鸽子的,人家就是等开饭的。因为她已经养成,排队会排在地下室一个姓孙的奶奶后面,所以吃饭的时候,即便是来的早了,她也要先找到孙奶奶。

连翘很快就找到了,站在人群里的孙奶奶,顿时她肥胖的大脸上露出开花馒头一般的笑容,当她端着饭碗疾步路过江鸽子身边的时候,她脚下一停,发现了一张熟悉的脸。

不管是穿着布衣的杆子爷,还是穿军服的杆子爷,这对连翘是没有区别的。

所以这个大胖丫头,迅速把自己的大饭碗藏在身后,态度特别认真的对江鸽子说:“爷爷,吃完了!没了!你走吧!”

可怜的孩子,显见她是没少被江鸽子骗的。

江鸽子啼笑皆非,他握着小鹿皮手套的手,顺手在她脑袋上拍了一下说:“傻丫头!就认吃!”

说完,他笑容就如往常一般的来到段爷爷,段奶奶的面前,他看看他的老街坊们,语气温和又轻松的说:“那,我就走了啊!今年年节怕是要麻烦几位哥哥了。”

段奶奶眼眶通红的,老太太嘴巴打着哆嗦,把手里的一个大包袱放到江鸽子手里说:“杆子爷儿……咱还小呢,你出去也顶不了大梁,遇事儿,您可别傻冲啊!知道么”

江鸽子失笑,耐心的解释给她说:“奶奶,您别担心,我这是文职。”

老太太抹了下眼角,语气有些抱怨的说:“你也没读过几年书,他们找您麻烦干嘛啊……我知道,总归是我们对不住你,一点事儿都扛不住,老连累你为我们奔波……”

江鸽子与老街坊们一一告别,大家舍不得,他也舍不得。

这种挺难受的别离一直进行到,从老三巷路口慢慢进来一队军人,为首那位四十多岁,他身材高大,五官菱角分明,皮肤白皙,气质斯文,还带着一副金丝边眼镜儿,脚下皮靴比江鸽子要短上那么一大截。

在九州部队,有时候,军靴也是区分上下关系的一种分辨物。

像是一般的士兵,他们穿的是短靴。

眼镜儿捧着一个折叠的皮革制品来到江鸽子面前,军靴后跟清脆一碰后,他弯腰恭声说:“长官,您吩咐的东西我们已经给您准备好了。”

江鸽子接过他手里的皮革,也点点头说:“我东西也收拾好了,叫他们带你们下去拿。”

“是!”

这一行共二十位军人,是俞东池特地为江鸽子调拨来的。

也是他信得过的,最后属于他的京军。

一部巨大的皇家城堡开动,从常辉到北燕,除司机外,江鸽子现在也是有生活秘书的人了。

他现在不但有秘书,还有厨师长,厨师助手,还有十二人的职业京军,要配合他完成任务。

这么多人,外加一辆吃磐能的吞金兽,要是按照以前的合同,那肯定是江鸽子自己付费。

现在么,他们享用最好的物资,拿双倍薪水,事后还有红利奖赏,这一切都是北燕与俞东池付费。

至于女皇,好像……她的手绕过俞东池,伸到燕那边了。

想来好笑,原来她是有绕过俞东池的方式的,大概是怕人说贪财吧。

看到下属下去,江鸽子蹲在地上打开那张皮革,他缓缓伸出手,从地下一支一支的抓出十六根,一米长的脱皮女贞树木杆子。

江鸽子将这些木杆子放进皮革内卷好,再用皮搭子一条一条的束紧,最后,他就像背了一包鱼竿一般,将皮包背在身后,慢慢站了起来。

这一次,是真的要离开了!

归期未定!

上午九点整,老三巷街口,各大建筑公司的建筑队都纷纷赶来上班。往日这些建筑工人的言谈举止,难免就有些吵杂。

可今天,这些人才刚迈步入巷,就看到一队军人,列队两行,人手左右提着一模一样大的黑色皮箱,正在往外走着。

走在军人最前面的,是一位……相当不好形容的长官

昨儿他们还见到这位的照片挂在老三巷口呢

不是说是杆子爷艺术家么

怎么今儿就是军人了

心里有着疑问,然而他们还是乖觉的左右让开了并不宽敞的通道。

而就在队伍路过的时候,有个小姑娘发现与妈妈分开了,她就忽哇的一声哭出声,小跑着冲出人群,疾奔几步,一下子就摔在了江鸽子面前。

江鸽子脚步停顿,才要弯腰去扶,却听到有人喊了一声:“瓜子!!”

接着,穿着建筑工地制服的女人,跑出人群,几步来到江鸽子脚前,猛的跪坐在地,一把抱住了自己孩子。

孩子又惊又怕,哇哇大哭着,她就像普通的妈妈一样,慈爱又温柔的哄着:“瓜子没事儿啊!吓到了!妈妈不是在这里么”说完,她抬头刚想道歉,当眼睛与江鸽子对撞,两人都惊了一下。

江鸽子意外的看着面前这人,反应片刻,他就若不熟悉,只是认识那人一般,微微点点头后,他绕开她就走了。

那只是几秒的眼神交汇,他能从她狼狈的一身旧工服,还有那双抱着孩子的粗糙双手上看出,这个女人的日子过的并不好。甚至,她抱着的孩子,身上穿的保暖衣裳也是质量最不好的那种。

她们穿的甚至不如连翘。

然而……那又如何呢那孩子从八岁开始过的日子,怕是连这个待遇都没有吧!

那女人傻乎乎的抱着自己的女儿,队伍远了,她都是一动不动的。

整齐的脚步声消失,她眼里慢慢滑下泪滴,嘴巴微张的唤了一声:“楠楠……我的楠楠……”

看队伍走远,又有一位女士从路边跑过来,她先是扶起跪坐在地上的这对母女,一边扶一边问:“娟儿,你这是咋了啊来,小瓜子儿,大姨抱抱,你看把妈妈吓的,以后可不敢乱跑了!摔疼没有”

这女人撩起孩子的裤腿看了一眼,见到孩子没事儿,这才安心的带着自己打小长大的好友,一起来到工地一边的工棚下小心翼翼的问:“娟儿娟儿你怎么了”

邢玉娟此时眼泪已经收了起来,她伸手抹了一把眼睛,笑着说:“没事儿!就是吓了一跳!”

那女人听到邢玉娟这样说,顿时也是气愤,她拿着安全帽对着工棚猛的一敲道:“这群该死的老兵,吓唬小平民作甚看把咱小瓜子吓的!”

小瓜子吓了一跳,又抽泣起来。

邢玉娟抬手温和的在孩子眼角下抹了一下说:“是个误会,你也看到了,是小瓜子冲撞了人家!”

那女人恨铁不成钢的空出一只手,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说:“哎呀,我算是看不下去了!玉娟,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日子!真是……我要是你……我就把眼前的日子过好!你不心疼你,你心疼心疼大瓜子,小瓜子成不成孩子们爹跟你分契了,你倒好,一文赡养费你也不要,你是不是傻”

邢玉娟半抱着,脱下小瓜子的小布鞋,用力在工棚上磕着泥巴,她一边磕一边面目冷硬的说:“总是我对不住他,一直因为家里连累他,这么多年,也是难为他了,再跟人家要赡养费,我没那厚脸皮!”

那女人一听更气了,她大声说:“好!就算你说的有理!可你见天贴钱跟蒋增益抢项目,你是疯了么!都是两家人了,你看看这段时间,你都因为非法竞争,进了几次衙门了孩子们跟着你这都过的啥日子你再看看人家蒋增益啥日子”

她放下安全帽,伸手握住邢玉娟的双手说:“娟儿!算姐求你的好不好咱就去咱厂子那边,把那张汇款单收下,反正也是邢旭卓拖累了你这辈子,你这是何苦

那可是五百贯啊!你看看老大家这几个孩子的日子,你再看看你二哥三哥家那几张脸,解气不有钱什么都好说!我要是你啊,我就接了这钱儿,穿金戴银也好,金羹玉液也好……你信我,这世道,有钱儿啥都好解决!明儿你收拾好自己,咱一起去再找找楠楠,你说你在儿子面前,总也得有个体面的人样子……”

这女人话还没说完,邢玉娟就面露讥讽,她一伸手弯腰抱起孩子,丢下一句:“我去工地了!”

说完,她没回头的就走了。

一边走,邢玉娟一边想,她一切的苦,皆是她的报应!楠楠不认她,父母冤死,除了不能原谅的邢旭卓,蒋增益。

她也不可以放过自己!她得吃苦!她得受罪!她就不配获得一天的好日子!

最后,在堕入地狱之前,她要想办法,把该进地狱的人,一个个的全部拖进去,跟她一起臭,一起恶心!

这才是人间该有的正道理!

1888年的最后尾月。

一辆巨大的,打着北燕军部标记的磐能飞艇停泊在常辉郡还未完工的飞艇站前。

与九州其它国各种各样的飞艇涂色不同,北燕的飞艇喷漆冷硬又难看,黑灰色!

甚至它的造型也是全无美感,只注重实用性的。它是规规矩矩,上圆下方,就像个劣质的,没有涂抹奶油的蛋糕胚子。

最可笑的是,这个丑陋的蛋糕胚子,偏又有个美好的名字,它叫叶芝三十。

这大概是只有盖尔九州人才明白的一个梗了。叶芝是九州神话传说里,接近洛神的一位美人神仙。

而燕的皇帝陛下,李琼特,他喜欢用美人给自己的战舰,飞艇,游轮等等之类大型的武装器械,起上一个他认为是独特的名儿。

陛下认为这是一种幽默!可他有些不理解,为什么他的指挥官们,每次听到这样的名字,都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憋屎表情

是他给的军费不够么还是这些俗人不懂幽默

在九州,只有燕的皇帝是姓李琼的,有关这个姓氏的由来,是个全世界人民都熟知的,悲催的大老婆与小老婆交锋以后的故事。

人分二等,由李生琼。

简而言之,这就是一个父母的合并姓氏。

虽然籍道本人都死了几百年了,燕的李琼氏,中二病一如既往的没有治愈。

他就是要姓李琼!

天空下着碎雪,叶芝三十的最高平台上,爬满了下等空军,机械的油腻味道,即便是在零下二十多度的冷空气里,都遮掩不住。

那些士兵手里拿着军队内部配发的小瓶二两装白酒,一个个的穿着单薄的衣裳,露着疙疙瘩瘩的壮硕肌肉,正在毫无姿态的对下面的车队评头论足。

一位士兵指着下面一辆一辆开入舱室的给养车说:“看!又是一辆顶级的皇家城堡!”

有人就问:“几型”

“顶级满配!装载四人飞行器的!”

然后他们一起吹起了口哨,不敢大声,只能小声嘘嘘。

有士兵叹息了一声后说:“要二百万贯吧!这是第几辆”

“第四辆!”

“哗……楚原来这么有钱么”

熟悉内情的士兵讥讽了一声道:“楚昨天就登艇了!你知道个屁!没看到车身上的喷漆么那是麒麟,京军!”

“哦!呵所以又是一队镀金的皇家屁么真是……就凭这些人么”

“谁知道呢陪着这群人去无人区,想想就绝望!”

叶芝三十半月前出发,一路绕着九州,四处接着各国送来的所谓精英。

这群低等士兵,精英是无缘得见的,下仓不是他们可以去的!

所以这一路,他们倒是把以前从未见过的皇家城堡车型,看了个全换。

说嫉妒也好,羡慕也好,这些人都是为了燕而来的,他们也就是虚张声势的表达一下心里的不忿而已。

毕竟,像是全球最好的皇家城堡,燕皇室都拥有的不多。

然而,随着行程缩短,从中州开始,叶芝三十开始降落不明机场,一些以前只在画报上,电视里,广告里才能得见一面的皇家城堡,如今就像不要钱的一般,短短五天的功夫,下仓内已经停放了有三十多辆了。

最可气的是,它还是从基础车型,一路攀升到了如今的顶级车型。

燕的军中配置在九州,属于中档偏上。

然而在这群下等士兵当中,最高月薪也不过是一月三十贯。

三十贯距离三百万贯太过遥远。

一样都是卖命的!凭啥他们就要混顶部机械仓所以说几句酸话,这个倒也是能够理解的。

他们喝酒看热闹这样的行为,机舱长就放任了。

士兵们议论纷纷,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

有个士兵忽然喊了一声:“禁声!”

“你疯了!下士你叫我禁声”

说话的士兵很显然是吓到了,他颤抖的拉拉自己的长官,指指下仓入口的位置颤抖的说:“那边……您看那边啊”

他的长官骂骂咧咧的踢了他一脚之后,晃动微醺的身体,靠着栏杆举目看去,当下,这位一直说着粗话,吹着牛逼的上官也傻了。

他嘴巴颤抖,好半天才说:“为什么古巫是古巫难不成死了,就地就要把我们超度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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